「你說什麼…」
淳于呂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我吞下的…是你的…」
落英點了點頭:「不要有什麼不必要的愧疚感了。洛,我已經親手了結了他,在這世上我也沒有什麼存在的理由了,我想要到黃泉路上,看能不能再遇見我的琳…請你們好好的生活吧,把我們所錯過的幸福統統找回來,不管到了哪裡,我都會真心祝福你們的。」
說著,他的身體在青白的狐火中越來越淡,那令人心碎的微笑卻依舊清晰,半空中傳來他溫和的聲音:「小姐,你感到幸福嗎?…」
「我很幸福!謝謝你!落英!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
狐火飛快的收縮,最終變成一頭白狐的形狀,以飛快的速度向天空奔去,很快消失在了湛藍的天際!趙鑫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令他聽見了,那守護著彼岸花的男子,那為愛情而活的狐仙,終於還是為自己畫下了淒美的句點…也許正像他所說的,並沒有完全結束呢,黃泉路上,也許身披嫁衣的女子還正在等他,帶著盈盈笑意和眼角的小小黑痣…
「你們還好吧?!」
宋河星衝下山坡,衝到他們身邊,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毫髮未傷的兩人。淳于呂依舊緊緊握著她的手,生怕一放開,這場美夢就此結束一般。趙鑫臉上流著淚,卻笑著對他說道:「不用擔心,已經沒事了!」「全都是胡鬧的傢伙!」宋河星對著半空會揮拳頭:「什麼都不告訴我,就自己這樣逞英雄了!落英!要是讓我再見到你…」
「早就決定好了吧…」淳于呂輕輕歎了口氣。從山坡上滾落的碎石,讓三人突然驚覺事情還沒有完全了結,就見李承禎抱著潘戎從山坡上下來。身後跟著白狐:「真的是落英先生?」
「他已經離開了。」趙鑫平靜地說道,目光放在他懷裡那藍發少年身上,以往的仇恨似乎在一瞬間煙消雲散了:「他還活著嗎?」「並沒有完全死去。」李承禎低頭注視地眼神帶著痛苦:「我沒有能力結束他的生命。淳于,如果一直維繫他生命的是降頭術。我又該如何破解它呢?」
淳于呂慢慢站起身,就算已經變成了凡人,籠罩在他身旁地那種氣勢依舊沒有減少,他突然警戒的神情讓宋河星緊張起來:「出什麼事了?!…」「想要法術解除,就必須讓施法地人死去。」淳于呂看著山坡下。聲音低沉地說道:「如果他的法術還沒有解除,就說明那傢伙…根本還沒有死!」
「我的目的沒有達到,怎麼可能就輕易遂了你們的心願?!」
腥風裹挾著狂笑聲,宋河星和白狐反應敏捷地將其餘四人護在身後,全神貫注對付那從山坡下跳上來的老人!
他的模樣變得更加恐怖了,全身的骨骼突出於薄薄的皮膚之下,乾涸的血管呈現出黑青色,腹部的傷口向外流淌著黑血和內臟,他卻似乎毫無痛覺。乾枯的手抓指向淳于呂:「我全都聽見了!你已經變成了凡人!現在你沒有一點能力可以與我對抗了!要是不想讓這裡的所有人一個個慘死在你面前,就快點將讖書交出來!」
淳于呂顯得異常平靜,他慢慢向前走去。趙鑫一把抓住他,卻在看到她微笑地眼神後鬆開了手。他從宋河星與白狐之間走了出去。獨自面對瘋狂的怪物:「洛。我們互相爭鬥了一輩子,無論多少恩怨情仇。都在落英給你這一擊後結束了,我不想再報仇,也不想再被你追逐下去了…」
他將手伸向懷中,拿出一隻不大的藍布包來,藍布被他地血跡沾污了,很難看出原本的顏色,他一抬手,將布包扔了過去!老人像惡狗撲食一樣貪婪地將其搶在懷裡,三下兩下撕開藍布,露出裡面泛黃地紙張來!
「終於…終於…被我得到了!」
他眼睛裡透著異樣的光彩,一頁一頁翻看著,可是這樣看下去,他臉上地狂喜慢慢轉變成了疑惑,最終被狂怒所代替!
「就是這樣的。」淳于呂平靜地說道:「我沒有欺騙你,千百年來一直為降頭師們津津樂道的讖書,實際上只是一本無字天書。可是卻沒有人相信這樣的事實,淳于家作為收藏者,不得不將這麼一本沒有用處的書藏匿起來,處心積慮對付來自各方的攻擊,才一天一天強大起來,根本和這本書沒有一點關係。」
「你騙人!」老人將發黃老舊的書頁又來回翻看了一遍:「我不相信!這麼長時間以來,我付出那麼多,只是為了一本無字天書?!…」「這恐怕就是當初這本書作者的用意吧。你不是說過嗎?更多的貪婪,更多的仇恨,更多的痛苦,才是降頭師力量的源泉。你現在感覺到的是什麼?洛?一路踏著屍體走到現在,卻面對這樣的結局,你是不是更加強大了呢?」
他臉上帶著殘忍的笑容,就好像在玩弄食物的獅子,目光如炬的看著幾近崩潰的老人:「不會用腦筋思考嗎?如果傳說中記載著降頭書終極秘密的讖書在我手裡,百年過去了,我怎麼可能只是與你打個平手而已?一向自視甚高的洛,到頭來不過如此啊。」
老人的喉嚨深處發出了可怕的咕咕聲,他乾枯的手似乎已經不為自己所能控制,泛黃的書頁被山風吹起,一時間飄散的漫天都是!
「你是騙我的…騙我的…」他向淳于呂伸出手,從指尖開始竟慢慢變成了塵埃,風過處,瘦骨嶙峋的身體一塊塊被風吹散,灰飛煙滅,最後空氣裡只留下他絕望的呻吟:「我不會相信…」
「你不能不相信,這就是你的結局了,洛。」淳于呂輕聲說道,從後面走上前來的趙鑫抓住他的手,他緊緊回握著她,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看著那一片片黑色的灰燼被風一點點吹散,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