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血壓!快去血庫取血!病人需要急救!…」
輪床被護士們一路小跑送進急救室,紅燈亮起,趙鑫呆呆得站在門外,外套上血跡斑斑。
邱蘭抓得她的手還在痛,心裡卻一片空白。這個絕望的女人原來有著她所不能理解的堅強,就算是痛苦令她面容扭曲,卻一直斷斷續續的央求醫生保住她的孩子…這孩子是否還能保住呢?她不知道,她流了那麼多的血,一張臉像紙一樣的白,不要說那柔弱的小生命…
將顫抖的手插進口袋,趙鑫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當了這些年刑警,她身上受過無數次的傷,卻從沒像今天這樣驚慌失措。急救室裡的女人,她已經吃過太多的苦,為什麼不能憐憫她的苦難?讓她往後的人生平靜一些?至少應該為她保住這個孩子吧!她不知道人的命運是不是真的掌控在一種強大的力量手中,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存在,她不禁要詛咒它,為什麼這麼不公平?這樣不公平….
手機響了起來,她連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卻是一個不認識的號碼。
「喂?…」
「到醫院門口來。」
只說了一句,電話就掛斷了。趙鑫有些目瞪口呆,這聲音聽起來很耳熟….心裡湧現出不好的預感,她看了眼急救室外亮起的紅燈,急匆匆站起身,向醫院門口跑去。
夜幕低垂,醫院門外被草坪燈照亮的地方並沒有她想見到的那個人,她在車道上跑動,東張西望,心臟幾乎要從嘴巴裡跳出來了!最後。她終於在草坪的一處陰暗裡找到了他。「你知道了嗎?!邱蘭剛才大出血!這到底是為什麼?!…」
話沒說完,她就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
降頭師的臉色本來就很蒼白,此時卻像失血過多地邱蘭一般。宛若一張白紙,他沒有了往常那樣氣定神閒的姿態。抱著雙臂,斜靠在樹幹上,氣息不勻。遠處的草坪燈照在他身上,光線卻好像可以穿過他一樣,趙鑫忍不住走近他。伸手扶住他地肩膀:「你還好吧?!」
「你必須救我。」淳于呂黑色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她,讓她有些害怕起來:「你在說什麼啊?!」「我竟然大意了…」他地聲音顯得很虛弱,好像是病了一樣:「宋河星已經不是個凡人了…他要比茅山道士更加棘手。」「宋河星?!你在開玩笑吧?!」趙鑫皺起眉頭:「裡面那個孕婦,是不是因為降頭術才變成那樣子的?!」
「一定是茅山道士插手了…」他好像沒有聽見她的問話,突然神情一變,反手緊緊抓住她:「它們來了!!必須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他的力氣出奇的大,趙鑫防不勝防,被他拖著向醫院大樓跑去:「你倒是先跟我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淳于呂根本沒有理會她。拖著她就跑進了醫院大門!不知道是被他地情緒感染還是什麼其它的原因,趙鑫只覺得背後一陣涼風掃過,整個人莫名其妙地向前撲倒!
「快走!晚了就沒命了!」淳于呂伸手拉起她。劇烈的跑動讓他氣喘吁吁,趙鑫卻記得上次在小樓與道士的妖獸爭鬥時。他抱著她卻是面不改色。沒事的人一樣!他們跑進安全通道,踢腳線上的安全燈綠幽幽的照著四周。淳于呂撇下她,將厚重的消防大門反鎖了起來!
趙鑫瞪大眼睛,看著他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隻小瓶子,修長的手指抖得厲害,甚至拿不住玻璃瓶,瓶子從他手指間落了下去,幸虧她撲救及時,不然就要變成一堆碎玻璃了:「這是什麼?!」她見過這裡面那種褐色地粉末,似乎是降頭師的法寶,她見過他很多次的使用它。
「你最好不要知道。」淳于呂簡潔地說道,他兩下脫下外套,將它鋪在地上,又從趙鑫手裡拿過瓶子,這次他顯得小心翼翼多了,從瓶子裡倒出些許粉末在衣服上,又將瓶子遞給了趙鑫:「請退開些。」
降頭師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根火柴,他在牆壁上狠擦了一下,火柴跳躍著橙色的光亮,呼呼地落在外套上地褐色粉末上,突然迸發出一團亮白色的巨大火焰!!趙鑫忍不住驚叫一聲,這火焰就好像什麼東西在眼前爆炸一般,她下意識地用雙手護住頭部,卻發現白色的火焰既不能點燃她的衣服,和皮膚接觸也沒有一點燒灼的痛楚。
「這是什麼東西?!」
迸發過後,火焰變得小多了,它神奇的在淳于呂的外套上燃燒,照亮了他們身處的安全通道。淳于呂鬆了一口氣,靠在牆壁上慢慢滑坐下來。趙鑫看到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愈發不安起來:「喂!現在可以說了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反噬。」他喘了口氣,微微合上眼睛,濃長的睫毛遮蔽著黑不見光的眸子,看不出是痛苦還是憤怒:「是我大意了。原本降頭所有的物件,是至陰至邪的東西,茅山道士再怎麼高深的修行都不可能與它直接接觸。可是我忘記了一個人---宋河星。他身上有仙門的氣息,又有凡人的血液,如果是他的話,破壞我的法術並非不可能…」
趙鑫坐在他身邊,疑惑的看著他:「我還是不明白….小宋怎麼了?」
「他破壞了我給那女人施法的東西,現在我們兩個都遭到了法術的反噬。那女人……她所能喪失的,不過就是一條命,但是我…」
淳于呂的身體突然微微向一邊傾斜,他靠在了趙鑫的肩膀上,在她的身旁急促的呼吸。趙鑫渾身緊崩起來,她不斷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卻無法抑制自己的慌張。「…一旦降頭師失去了力量,和他簽訂誓約的所有惡鬼都會趕著來吃掉他,連同靈魂一起…因為它們相信,吃掉了曾經奴役它們的降頭師,就會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他的聲音很平靜,說的話卻讓趙鑫心驚膽顫:「什麼叫失去力量?!!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會就這麼輕易失去力量了?!!你的意思,你現在和普通人一樣了嗎?」
「也許還不如普通人…」他慢慢閉上眼睛,身體愈發沉重了些:「當然不會永遠失去力量。法術的反噬還帶來了道士的符咒,如果換一個法術低微的降頭師,這會恐怕就已經死了。我的話,只有這一晚,只要熬過這一晚,我就可以恢復了…」
「但是邱蘭怎麼辦?!」趙鑫感覺他的短髮窩在自己脖子旁,癢癢的,讓她更加心煩意亂起來。
降頭師似乎發出了一聲冷笑,他低低的說道:「我不是說過嗎?…那女人要喪失的,不過是她的一條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