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怪的史诗 41 尾声

透过魔力之眼观察前线战场，看着一名名英勇的地精战士冲锋、厮杀、倒地不起，矮地精指挥官巴勃罗眼中忧心忡忡，心如刀割。

每倒下一名地精战士，便意味着族中少了一名生力军，一个家庭失去了他们的主心骨，同时也意味着部族十几数十年在这些地精身上所付出的精力，付诸东流。

“老师，继续这样强行冲阵，会不会没有意义了？不如鸣金收兵，重新整顿一番后，再由费舍尔他们这些主力作为主攻手发起进攻吧？”

精灵军队的实力确实比绿野临时组织的军队强得太多，就算阿尔巴德抓住对方退走重组阵线未成的时机，派出后备战士强冲对方阵地，如今也只是让精灵的阵线有些混乱，但距离真正溃散还是有一段距离。

而地精军团付出的代价，便是将近千人的损伤，将牧马坡镇外的草原都染黑了几分。

实在看不下去的巴勃罗，终于还是开口向冷血的阿尔巴德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他这位老师现在的指挥在巴勃罗看来，跟让地精去送死没有太大的区别。

“或者，现在让镇内已经重新整队的队伍，重新出击增援也好啊……”

回头扫了巴勃罗一眼，冰冷的眼神顿时让巴勃罗剩下的话直接给咽回到肚子里，随后阿尔巴德才以淡然的语气说道：“这是战争，不是你们平时过家家一样，在纸上排兵布阵。”

“想要获得胜利，必要的牺牲就在所难免，你只看到了前线地精战士的损失，但是你却没有看到他们的牺牲为我们争取到的那一丝胜利的希望。”

“精灵军团的整体实力，远远超过了我们绿野的军队，如果是在正面与他们交战，别看我们有着数量上的优势，可实际上最终失败的只可能是我们。”

“一开始我放任牧马坡被精灵军团攻击，而没有抢先派出军队增援牧马坡，本来就是要利用牧马坡的驻防族人消耗精灵高昂的斗志。趁着他们冲入镇内与我族战士鏖战，暂时被打乱了阵线的时候，我们突然杀到并迅速展开反击，这才有了精灵被我们击退，撤出牧马坡的战果。”

“但是，如果放任精灵军团重整旗鼓，那么不管是接下来攻击还是撤离，主动权就重新回到他们手中。”

“所以，我们想要取得胜利，把精灵军团彻底击败并驱逐出绿野平原，就绝对不能让他们军团恢复完整的战阵。只有不惜代价地打乱精灵重整防线的布局，那么我们就还能凭借部族战士数量、族人士气上的优势，取得那微弱的胜利之光！！”

“只要能冲破精灵军团的阵线，现在奋战的这支后备军，就算损失一半以上，那也是值得的。”

“而镇内正在整顿的主力，是我为下一波精灵后撤设防所准备的，现在坚决不能动用他们！！”

“你，明白了吗？”

阿尔巴德好歹曾经经历过纳西尔要塞卓尔入侵等相对大规模的战争，所以对于战争的残酷有着一定的理解，反观巴勃罗这几代的地精们，从小就在强大的部族势力庇护下，他们所经历最残酷的事情，或许不过是早年时外出游历冒险，遭遇的厮杀、背叛等事情。

因此，对于巴勃罗突然冒出来的怜悯心态，阿尔巴德固然不喜，但也能够理解，此时耐着心情为他解释自己如此安排的缘由，也是想要借此机会让巴勃罗他们这一代的地精统帅们明白，战争与自然的残酷。

身为部族培养的指挥人才，未来如果真的再次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以巴勃罗现在这样的心态，绝对会让部族陷入危局，让族人平白增添更多的伤亡。

这次的战争倒也算是一场磨砺与考验，如果巴勃罗还是无法调整他的心态，想明白其中关节，那么阿尔巴德会向艾伦提出建议，重新培养新的指挥人才。

当然，通过这次的战争，也让部族指挥人才培育体系方面的问题展现出来，日后也有办法针对性地对这些问题进行改正。

“……我……”

巴勃罗能够理解老师给出的解释，但是想让他完全接受把亲密的族人当做战争棋子，主动让他们牺牲，终究还是有些困难。

“想不清楚就继续给我盯着战场，看看那些阵亡的地精战士，想想他们的牺牲换来了什么！！”

阿尔巴德心中暗叹一口气，随后抬头严厉地对着巴勃罗以及身后的十几名参谋处成员说道：“好好记住现在的战局变化，回头等到战事结束之后，所有人都给我写一份总结报告上来，字数不能低于两万字！！”

“是！！”

精灵军团的阵线，终于再一次开始出现了混乱，后备地精军队的数量虽然只有数千，而且战阵配合也稀疏平常，但是架不住他们之前一直都没有参战，所有成员士气、体力和斗志都正是巅峰，在他们悍不畏死的冲击下，精灵军团指挥统领杜斯缇此时不得不让人再一次吹响鹿角号。

“你再这么退让，那我们大队该如何办？？”

骑兵大队统帅奥马哈铁青着脸，咆哮着向杜斯缇表达自己的不满，重装骑兵的厮杀可不像步兵方阵这样，能轻松撤离出来。而且只要奥马哈发出撤离的命令，那么他们骑兵大队便几乎无法再做出有效的反击，很有可能会被对方的骑兵大队一直追杀到底。

“我们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无法重新组织战线，让对方的杂兵打乱了阵型，那么他们在镇内已经重新整顿完成的主力便会倾巢而出，重创我兵团！！”

“这里是荒野，我们孤军深入没有援军，如果主力折损过大，不仅无法应对绿野部族睚眦必报的追杀，同时更无法面对周边其他荒野势力闻声而至的追剿。”

“我是步兵方阵指挥统领，我首先得为我麾下八千将士得性命考虑，至于你们骑兵大队我个人建议，趁现在能撤退的时候尽快撤出，我们或许还能帮忙掩护。”

“我现在唯一能动用的两股有生力量，便是三百施法者团队和一千七百数量的强弓手，如果你确定准备跟我们一起撤离的话，我可以把施法者团队拍过去帮你们解围，剩下的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杜斯缇算得上是老牌家族出身，对于奥马哈和他父亲这种从平民晋升的新贵族向来看不对眼，再加上奥马哈借了他父亲在荆棘堡担任统帅的权势，才能统领重骑兵大队这一杀器，而原本这个位置本应该是家族为杜斯缇争取的。

不过马里奥如今终究是荆棘堡要塞的统帅，杜斯缇和他背后的家族就算再对其不满，也会表现出来。平日里杜斯缇与奥马哈也勉强混个笑脸，客套的闲扯几句，但是现在到了战场上见到奥马哈这气急败坏的嘴脸，杜斯缇内心里却是对其多少有些轻蔑。

倒不是说杜斯缇趁着这次的危机，而可以刁难奥马哈，而是他觉得奥马哈本身并没有足够的才能与眼力，察觉并及时判断局势，却只会对自己的同袍发火，这很显然是无能的表现。

“……那你们至少得坚持到我的骑兵大队撤出战斗，才可以北回。”

奥马哈表情阴晴不定，眼中虽有怒火却也不好再发泄在对方身上，在精灵军团渐渐溃散的防线上又扫了几眼后，理智地做出决定道。

“我会在半里之外重新构筑下一道防线，如果这道防线能够巩固，那么我部坚持的时间会久一点。但如果对方仍然强弓，试图击溃我部防线，那么我最多只会坚持半个魔法时，然后率领大部往更远处撤离。”

大家此时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真放弃重骑兵大队回撤，到时候回归要塞自己也得年对马里奥统帅的雷霆怒火。而且真要让重骑兵大队被地精蛮子的骑兵、步兵围剿，那么自己这一支步兵军团接下来所要应对的局面也必然危险。

“明白！！”

“我走了！！”

双腿在坐骑腹部轻夹一下，心灵相通的动物伙伴立马回应，后蹄在草地上摩擦一圈，随即收缩的双翅重新展开，，一边助跑一边缓缓腾空飞起，直奔仍旧陷入僵局的重骑兵战场飞去。

强大且骄傲的精灵骑兵战士就算没有统领主持战况，他们也能保持稳定的战局，趁着还未回归战场，奥马哈一边躲闪着来自地面的远程攻击，一边俯瞰骑兵之间焦灼的战斗。

中心战区的骑兵几乎被堵死在前方，除非战死落马，否则基本无法脱离核心区域，原本应该是作为撕裂战阵的锋利长矛，如今却因为彼此势均力敌的缘故，锋矢端的骑兵除去最开始折损掉的数百人外，其他的骑兵由于身着重铠又失去了强大的冲击力，彼此的攻击反而显得有些无力。

不过战线一直在往两侧延伸，侧翼并未陷入泥潭的两军骑兵互相以小队规模行动穿插，但又往往会在一次次的冲击中，彼此再一次陷入僵局，随后又有骑兵队伍从侧翼发起冲锋，周而复始。

原本不过一里宽的战场，在奥马哈脱离战局核心，前往步兵方阵询问同僚动向时，已然再次扩展到将近两里。

好消息是，核心区域冗余的兵力得到分散，最中心处的将士终于不再那么拥挤，能稍稍有了转圜余地；但是坏消息是，阵线过于分散，如果两侧骑兵先一步撤离，那么中央战场仍旧拥堵的将士撤离时，便很可能会被对方骑兵从两侧钳制，最终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突围。

心中盘算着如何撤离的奥马哈，很快朝着天空中盘桓的飞行骑兵招收，一名骑兵队长滑翔而至，一番简单的交流后，奥马哈一个俯冲便落向了地面上己方军队战场中。

精灵军队的再次撤退，并未出乎阿尔巴德的意料之外，只是他的眉头又紧皱几分，后备生力军的损失着实惨重，如果精灵军队继续循环有序的撤离再来几次，自己带来的这支军队还真就没有办法做到之前所设定的计划。

然而这就是现实，看似强大的绿野部族面对区区一支入侵的精灵偏师，应对起来都如此困难，看来自己之前对双方实力间的差距判断，还是过于乐观了。

但是阿尔巴德也不后悔，至少牧马坡中过万的牲畜算是保住了，为部族节省了数十年重新发展的时间。同时借此机会让族中勇士、骨干们认清现实，让安于现状的这群家伙明白威胁时时存在，这也算是难得的一课了。

剩下不到三千的地精军队，被精灵主动断后的数百军队给拦截，眼看对方大部再次往后撤离，阿尔巴德迅即收拾心情情绪，冷漠地发出命令：“擂鼓，让镇内的部队全部出击！！”

“不要管那支断后的敌军，让费舍尔他们给我死死咬住精灵的主力！！”

“还是之前的目标，一定要冲散精灵军队准备构筑的防线！！”

“是！！”

咚咚咚！！！咚咚咚！！！

休整不到二十分钟的费舍尔，因狂怒技能冷却而产生的虚弱状态，此时已然从身体中消退，当震天的战鼓再次擂响，便是在告诉费舍尔他们又是一场大战即将打响了。

“兔崽子们，都给我加把劲儿，今天可是我们大家建立功勋的大好时机！！”

“跟上老*子的脚步，可别掉队了！！！”

费舍尔拾起脚边的宽大重剑，抗在肩头豪迈地对身边在手下们笑斥道。

说完这话，费舍尔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众人耳边传来哐哐哐的沉重步伐，很快大家也立马动身，迈动着沉重有力的步伐往前开始冲锋。

周围一群地精战士主动为费舍尔他们让出道路，或是从两翼呼应费舍尔他们的冲锋，或是仅仅跟随在他们身后，埋头往前奔驰。

“杀！！”

“给我死！！”

“为了我绿野部族！！”

…………

漫天的战鼓与呐喊声混合成一曲交响乐，只是这乐声背后，是一条条血淋淋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