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冥子師兄……”那個男人見到玉晟冥陰沉的臉,心頓時咯噔一下,脊背發毛,“這都是誤會,我和天曲子師弟只是在友好切磋而已……”
“友、好、切、磋?”玉晟冥一字一頓地重復,諒是眼瞎的人也可以感覺得出他話語中咬牙切齒的意味,“好一個‘友好切磋’!那我們也切磋切磋!”
長袖一揮,一道紅光閃過,他的手中多了一把三尺長劍,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那火紅色的反光耀眼地晃瞎人眼。
“天冥子師兄……”三人齊齊退了一步,內心有些悔意,“都怪我不好,我不知道天曲子師弟的實力居然退……”
“滾!”沒等那人說完,玉晟冥長劍一揮,帶著熱浪的劍氣向三人撲來,正好打斷他們即將出口的話。
“天冥子師弟,下手不用這么狠吧?”空中傳來一個淡漠的男聲,空間一陣扭曲后,玉晟冥的劍氣便被來人化解。
“哼,誰叫你們天極峰做人這么失敗。再說了,我只是教訓三條胡鬧咆哮的野狗,就這點小事天鶴子師兄也要管管?”玉晟冥收起手中的長劍,雙手負背,神情一派淡然。
來人是一名藍衫男子,三千青絲用一根玉簪固定,一雙丹鳳眼不時閃過一絲凌厲。他嘴角微微勾起,仿佛沒有聽到玉晟冥口中的諷刺,“天冥子師弟,縱使是三條野狗你也該留些余地才是。”
三人中間那個叫天筌子的人聽到來人這么說,面色頓時猙獰了三分,卻不敢發作出來。
“三條野狗?”天祁子噗嗤一笑,引來溫文卿不解的眼神,他反問道,“那個叫天筌子的家伙是天鶴子同父異母的弟弟,弟弟是野狗,哥哥也高貴不到哪里去,不是么?”
溫文卿轉向那名男子,神情有些驚訝。當哥哥的這么貶低弟弟,全然不顧之情,看來這個天鶴子也不是良善之輩。
“呵呵呵,既然這三條野狗的主人了,那我說也得顧及一下天鶴子師兄的面子。這么著吧,天鶴子師兄將他們帶,用狗鏈子拴好,別把他們放出來了。不然的話……師弟我可是很喜歡殺狗吃狗肉的……”說著,玉晟冥將一枚玉簡捏碎,雙手攤開狀似無賴的模樣,聲音愈加陰冷,“哎呀,師弟一不小心捏碎了師傅給的玉簡,您也知道玉簡一碎,我家師尊就會趕來,到時候……這野狗能不能活下來就不是師弟能決定的了的。”
“哼!”天鶴子將三人扔上的飛行法器,山風吹拂衣衫,頗有幾分仙風道骨。視線轉到天祁子身邊的少女上,笑意莫名,“不這位小師妹是不是另外一位‘海棠司’?”
“你給我滾!”沒等其他人反應,曲佑炆撐著站了起來,臉色發青。
“天曲子師弟還是那么中氣十足。”天鶴子微微一笑,操縱著飛行法器離開了。
情況好像很復雜誒。感受著現場近乎凝滯的氣氛,溫文卿眉頭微蹙,暗忖道。
山風呼呼的刮著,吹得臉頰發疼。
“對不起,天璇。”曲佑炆的聲音打破這種奇怪迫人的氣氛。
“嗯?”溫文卿不解。
“都怪師兄當時沒控制好脾氣,把你一人留在那里……”
見曲佑炆面露慚愧之色,溫文卿也不好責怪,“師兄不用道歉,我這不是回來了么?”
“對啊,我帶的。”天祁子不甘寂寞地擋在兩人之間,“話說,曲師弟你這次太魯莽了。那三個人人品雖然不好,但是天賦不差。你以一敵三,的確是托大了。”
“天祁子師弟說得對,二師弟你這次的確做錯了。”玉晟冥雖然說著責怪的話,但是眼底深處皆是溫和擔憂之色。
“大師兄……”
“好了,大家可是,那些矯情的話就不用多說了。”拍拍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嗯。”
天祁子帶著曲佑炆到后山療傷,玉晟冥和溫文卿兩人站在廣場上,鼻尖隱隱還可以聞到淡淡的血腥味。但是令溫文卿疑惑的是,這股血腥味中似乎還有一些其他讓她覺得熟悉的。
到底是呢?溫文卿蹙眉。一名優秀的煉丹師除了能救人以外也是可以殺人的,畢竟丹藥中也不乏那些見血封喉的毒物。她剛才靠近曲佑炆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地方聞過這。
“天璇……”
“嗯?”
“你老頭子一生收徒幾人嗎?”無錯不跳字。眉宇間有些掙扎之色,但是不久便消失不見,轉變成堅定之色。
“額,不是只有四人嗎?”無錯不跳字。溫文卿內心隱隱有些猜測,卻不敢肯定。
“四人?不對哦,其實除了你還有一人,不過她已經被老頭子除名,算不得老頭子的弟子。”
“那人就是海棠司仙子?”
“嗯。”
“二師兄情緒暴怒也和她有關?”
“天璇師妹冰雪聰明,一猜即中。”
溫文卿默默地流汗。那些人這樣曖昧不清,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得出來,她還真的不敢承認“冰雪聰明”這四個字。
“本來這件事情不應該和你說起,不過你既然已經成為我們的師妹,有些事情也該讓你知道知道,免得重蹈覆轍。”
然后,通過玉晟冥的敘述,五十多年前的恩恩怨怨像畫卷一樣緩緩展開。
那個被稱為海棠司仙子的女子本名叫做花海棠,是老頭子一時心善撿的孤女。那時候,君無憂剛剛入門,師門只有男子,幾位師兄也都是心思純潔的人,一時見到這么可愛的少女當然對她千般疼寵、萬般疼愛。
一句話,花海棠的存在很好地滿足了三個大齡男子的妹控情結。他們視花海棠為心中的珍寶,對于她的要求那是百求必應。而那時的花海棠也是個青春活潑的少女,明朗清純的笑靨,開朗大方的為人處世,很少有人討厭她。即使真的有人背后腹誹她,事后也會被三位師兄聯手教訓。
也許是青春萌動,也許是少女的虛榮心,花海棠開始單戀仙云宗的絕世天才。可惜的是,一顆純純的少女心得不到對方的回應,花海棠雖然失望落寞但是很快就調整好的心態,到沒有出什麼事。
也許正應了一句話,男人的骨頭都是賤的。花海棠不喜歡那個天才了,那個天才反而眼巴巴地黏了上來。接下去的情節很狗血,天才開始追求花海棠,而且攻勢猛烈。沒有經驗的她就這樣淪落在天才精心編制的情網里,無法自拔。
但是刀鋒山的三個師兄就是看那個天才不順眼,倒不是私心作用,而是這個天才的人品的確不樣。其中,脾氣火爆的曲佑炆是反對最激烈的。
顯而易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少女可能聽取三位師兄的話?四人的關系一度跌進冰點。
玉晟冥和君無憂都是比較理智的人,花海棠辜負了他們的感情,他們也很干脆地放棄了這份兄妹之情。但是曲佑炆卻不甘心疼愛的小師妹被人欺騙,剛剛踏入辟谷的他有些心高氣傲,單槍匹馬地沖上仙云宗找那個天才單打獨斗。
縱使曲佑炆再厲害,客場作戰的他還是處于嚴重的劣勢。雖然把那個天才打成重傷,但是也受了很嚴重的暗傷,若是不好好治療,估計有性命之憂。
令人心寒的是,花海棠不知聽她的情人說了,居然怒氣沖沖地向曲佑炆揮劍。那時候,兩位師兄和老頭子都不在刀鋒山,而曲佑炆連站立的力氣也沒有,怎麼可能躲得過?
曲佑炆被她刺了一劍,雖然沒死,但是也去了半條命。
事后,青云子暴怒,將花海棠逐出師門。
但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花海棠的劍上居然抹了無色無味的劇毒。雖然沒有危及曲佑炆的性命,但是他一生只能停留在辟谷期,終生不得寸進。
原本意氣風發的曲佑炆變成了仙劍宗最大的笑話,而刀鋒山的地位自那時起也一落千丈,甚至青云子也被人嘲笑了很久。
青云子不肯收女徒弟,除了討厭女修比較懶散外,花海棠也是一個很主要的原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實話,從一開始我真的很不明白老頭子為會收你為徒,可是漸漸的,我也明白了。你和花海棠很不一樣……至少,你比她冷淡多了,也鎮定多了。”玉晟冥直視溫文卿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
“大師兄這話還真不像是夸獎。”
“本來也沒有夸你。”玉晟冥淡漠道。
溫文卿……”
“聽了這件事,你難道不覺得我和你三師兄太薄情了?”
“感情,特別是兄妹之情,雙方都應該平等地付出,而不是一方無盡地付出一方貪婪地索取。我倒是覺得大師兄和三師兄很理智呢。”
“我們很理智,你也很冷淡。”玉晟冥攤攤手,神情似乎輕松了很多,“老頭子這次的眼光倒是不,你很符合我們的胃口。”雖然比較理智冷淡,但是心思純凈,若她一直這樣,他也不介意真的將這個少女當成親妹妹。
“那么,花海棠后來怎麼樣了?”溫文卿突然很想這個素未謀面的“師姐”背叛師門后能有什麼好下場。
玉晟冥睨了他一眼,笑得很是不甘,“傾城幻境。”
溫文卿……”
“你以為傾城幻境是地方,青樓楚館?”見溫文卿糾結的表情,玉晟冥的折扇啪的一聲拍上她的額頭,“思想不純。”
溫文卿……”
“只不過,如果撇去修真的因素,那也算得上是青樓楚館。只不過,傾城幻境可沒你想得那么簡單。它處于一片虛空之中,是真界和仙界的緩沖地帶。”見溫文卿還是一臉懵懂的樣子,玉晟冥不得不講的簡單一些,“說白了,仙界的那些仙人雖然不能進入修真界,但是卻可以到傾城幻境。每過四十多年,傾城幻境的主人就會在各個修真門派中選擇妙齡女子送去傾城幻境。”
“說白了,還是青樓。那些女子難道不反抗么?”
“為什麼要反抗?對于她們來說,這不是羞辱而是榮耀。”玉晟冥好笑地看著一臉憤恨不平的小師妹,“因為仙人也喜歡到傾城幻境,在那里的女子很容易就可以得到仙人的饋贈,即使是那些在仙人眼里微不足道的,對于修真界的人來說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若是運氣夠好被仙人收為徒弟,一朝飛上枝頭,那可是天大的榮幸。”
“可是……”為了那些東西就可以放棄女子的尊嚴?
“修真修真,追求的是長生不死、求證仙道!進入傾城幻境,這可是條捷徑,有誰不愿意?”玉晟冥諷刺一笑。
“還是有些不能接受……”
“你不能接受,但是有些人卻求之不得。若不是她被選進傾城幻境,我和你三師兄怎麼可能不收拾她替老2報仇?”
“可我覺得這件事情有貓膩,也許花海棠只是別人手里的棋子。畢竟,她一個孤女可能弄到那種毒藥?”
“我也這么想過,可惜老頭子阻止我們繼續調查,也嚴禁我們找花海棠的麻煩。”
溫文卿同意地點點頭,“若是我是老頭子,我也會阻止你們的。”
“為什麼?”此事多年,玉晟冥已經沒有當初那么沖動了,但是乍聽到溫文卿的話還是有些惱火。
“據我所知,能在不傷害人命的前提下克制一個人的修為,這種藥物的等級至少也是六品。可是六品丹藥在修真界鳳毛麟角,有誰會錢多了用六品的丹藥去陷害一個辟谷期的修真者?這樣的大手筆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說不定還牽扯上了仙界的人……”
玉晟冥不清楚丹藥的具體情況,所以沒有想到仙界這個環節,只當背后的兇手是哪個修真大族的紈绔子弟,但是聽溫文卿這么一說,又覺得她說的可能性很大。
若下手的人真的是仙界的人,那么二師弟這輩子只能這樣落魄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