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清小心地睜開一只眼睛,看看旁邊陷入夢鄉的溫文卿,烏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下。他小心地將腦袋從被子里伸出來,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向溫文卿挪了挪。途中發出一些輕微的聲音,小家伙都如同驚弓之鳥,緊張地向四周張望,生怕溫文卿醒來。
“呼……”毓清小小聲地松了口氣,爬到溫文卿的大肚子旁邊。
房間內很黑,但是小家伙的視力出奇的好。可以很清晰地看見那起起伏伏的大肚子上蓋著的被子,毓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碰那個圓滾滾的大肚子。
“唔……”也許是睡得不安穩,溫文卿小幅度地動了動,把“心懷不軌”的某只包子嚇了一跳。小家伙一動不動,一直保持那個姿勢,連呼吸也放到最輕,生怕把某人弄醒了。等到手臂快要僵直發麻的時候,他才確認溫文卿并沒有醒來,這才徹底松了口氣,繼續自己的“宏圖目標”。
將小手伸進溫文卿的被子里,摸索幾下后確認目標,這才小心地摸上她的肚子。烏黑純凈的眼眸閃過一絲驚訝,“小寶寶就在這里嗎?”
說完,還好奇的用指頭點點緊繃的肚皮,極其小聲地說,“喂,醒了嗎,寶寶?”
讓小家伙失望的是,肚皮里的寶寶并沒有回應他。難不成是他離得太遠,小寶寶聽不見?抱著這樣的念頭,毓清又往溫文卿的肚子靠了靠,幾乎是貼著肚皮喊道,“三顆門牙的小鬼,有沒有聽到我的話?”
過了半響,肚皮還是沒有反應。
小家伙有些氣餒,但是一想到青云子說的那番話,又重振旗鼓,開始和肚皮里的小鬼開始“談判”。
“小鬼頭。你上次咬了我一口,這筆帳還沒和你算呢……雖然,雖然我也咬回來了,但是一筆賬歸一筆賬,不能混談。”毓清一邊點著溫文卿的肚皮,一邊說道。“老頭子爺爺說了,你出生的時候會有很大的麻煩,我想和你談談,能不能別弄出那些麻煩?”
小家伙撓撓后腦勺,覺得有些涼意。便將中衣攏了攏,繼續說道,“還有哦。老頭子爺爺還說了,生小孩的時候,姐姐會超級超級痛的,因為你的個頭有些大……所以,咱們商量一下,你能不能少吃一些。老頭子爺爺說你吃得太多了,所以才會那么胖……”
說到這里,小家伙停下來舔了舔干澀的嘴唇。“除了這些,還有一些事情咱們也要商量商量。比如說,老頭子爺爺說你天資甚好。那你能不能別纏著姐姐?晚上一個人睡好不好?”“呃……姐姐不喜歡小孩子吵吵鬧鬧,那你以后別哭好不好?”
“老頭子爺爺說剛出生的小孩子喜歡尿褲子拉粑粑,父母都好辛苦的。咱們商量一下。你要是想要尿尿,能不能自己去茅廁解決?”
“還有哦老頭子爺爺說剛出生的小孩喜歡在洗澡的時候玩水,然后潑父母一身的水。咱們商量一下,你要玩水能不能自己去山下的小潭子?后院的荷花池也行……”
“又比如說,老頭子爺爺說小孩子開銷很大,刀鋒山超級窮的,父母為了寶寶的成長總是到處忙碌,不能休息。咱們商量一下,你能不能自己去賺錢養家?”
“還有啊……”
小家伙一手撐著床,一手摸著溫文卿的肚子,穿著雪白的中衣一個人坐在那里念念叨叨。至于他說的“談判”內容,他堅信肚子里的小寶寶一定聽得到。因為他家老頭子爺爺說過,七個月大的寶寶早就可以聽到外界的聲音了。
這個夜里,有兩個人十分的煩躁,一個人十分的無辜。
夢中的溫文卿只覺得自己做的夢越來越奇葩了。一朵蓮花不稀奇,一朵紅色的蓮花也不稀奇,但是一朵紅色的蓮花總是追著自己戳自己的肚子……實在是想象力豐富……
溫文卿煩躁糾結,她肚子里的小家伙此刻也開心不到哪里去。一張肥嘟嘟的小臉滿是陰沉之色,一旁的碧蓮低眉順眼……呃,若是忽略他不斷抽搐的嘴角和強忍的笑意,的確算是低眉順眼吧。
“這個白癡說完了沒有?”小包子雙手環胸,額頭頂著一個大大的井!
因為營養充足,盡管個頭沒長,但是腦袋上已經長出一層毛茸茸的紅色毛發還有兩撮很奇怪的呆毛。他的眼眸也從小鹿一般的烏黑大眼漸漸變成暗紅色,更顯得肌膚雪白透亮。聽到小包子咆哮,碧蓮徹底破功,趴在紅蓮蓮臺上笑得肆無忌憚,一邊笑一邊錘著地面,“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笑痛了……”
小包子聽著碧蓮的笑聲,本就不好的心情徹底糟糕了。
什么叫別弄出麻煩?他這些年一直安安靜靜,每天享受母親的愛撫(摸肚子),聽著母親的話,生活的不知多快樂,他能弄出什么麻煩?
什么叫少吃一些?這個家伙還是那么沒腦子!他不多吸收一些,到時候有什么力氣快點出生,讓母親少受些罪?
什么叫天資甚好所以晚上一個人睡?他不和母親一起睡,難道讓母親和他睡一起么?想得美!
什么叫小孩子愛哭讓他少哭?他是那種喜歡流口水,整天邋邋遢遢的小鬼頭么?小看他的智商!
什么叫讓他自己去茅廁尿尿拉粑粑?且不說剛出生的孩子能不能自己去茅廁,就算去了也只有掉茅廁的下場吧?
什么叫愛玩水自己去小潭子荷花池玩?想趁機溺死他是不是?果然用心險惡,母親身邊怎么能有這樣蛇蝎心腸的家伙?
什么叫自己養家賺錢?這個蛇蝎心腸的笨蛋是希望他自己把自己賣了,然后靠著賣身錢養活自己么?
小包子越想越火大,越想越覺得義憤難平,越想越覺得……
“這個家伙到底要念叨到什么時候啊?他不知道大晚上的擾人清靜很不禮貌啊?等小爺出去了,不把他的臉掐圓,小爺就不叫溫青璿啊!”
碧蓮苦苦地忍著笑,腮幫子都要酸痛了。
兩只長相七八分相似的包子隔著肚皮“聊天”真的很有趣啊。特別是外面的那只大的絮絮叨叨,無知無畏地說著種種“不平等霸王條款”,里面的小包子對著那個人憤怒地咆哮。紅蓮大人呦,您怎么會有兩只這么可愛、這么萌、這么傲嬌的兒子呢?都說兒子像父親,可是怎么看紅蓮大人也不想是這么傻帽的貨色啊?難不成是母親太劣質,拉低父母雙方的水平線?
默默腹誹的碧蓮……你也應該慶幸小包子現在沒有時間精力理會你啊,不然的話就憑這幾句話就足夠這個孩子發飆了……
小包子憤怒地咆哮,大包子繼續絮絮叨叨。雙方雞同鴨講一個時辰以后,小包子終于敗下陣來。他的嗓子有些啞了,總覺得喉嚨癢癢的,“這個家伙到底還要傻到什么時候啊?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碧蓮默默地當著背景音樂,添了一句:小爺,你什么時候睡過?
說了那么久,毓清也說的口干舌燥。可是他就是覺得不放心,總覺得自己好像有落下什么重要的事情沒有講。他歪著腦袋想了想,還是想不出來。最后小家伙無奈地垂著腦袋,淡淡的眉毛也不翹著了,耷拉下來,整張臉變成這個模樣――!
思緒糾結,毓清想了想,小心地掀開溫文卿的被服,將腦袋伸進去。小嘴緊貼著肚皮,親了親,“晚安……但是真的晚安之前,我還有一句話要說……”
紅色空間的小包子僵硬著臉,一張白白胖胖喜氣洋洋的小臉瞬間猙獰起來,“小爺忍不住啦,在不弄死這個家伙,這輩子都難受!碧蓮,抄家伙把他拉進來!小爺先去踢死他!”碧蓮:“……”孩子,你還沒有出生,怎么踢死他?
小包子腳下升起一朵紅色蓮花,整個人影瞬間消失。
這時候,毓清正好奇地將自己的臉頰貼在溫文卿高高隆起的肚皮上,感受著臉頰下面炙熱的溫度,心中泛起一種莫名的感動。鼻尖一酸,眼睛泛紅,似乎是想哭了。
就在這時候,一只腳丫子形狀的隆起直直地踹到他的臉頰。他一時不慎,不小心咬到舌頭邊緣,一陣劇痛夾雜著甜腥直直沖向大腦。
“啊――”難得熟睡的溫文卿被這一腳踹得疼痛不已,瞬間驚醒過來。痛苦地捂著肚子,因為懷胎的緣故,蜷縮的角度很小,但是模樣很狼狽……
“嗚哇哇……”舌頭被咬出一個小小的傷口,毓清一時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場面真的是非常混亂和……喜感。
回到紅色空間還沒來得及興奮大笑的小包子看著自己弄出來的場面,那笑聲哽在喉嚨里,胖嘟嘟的小臉瞬間糾結成一團,莫名的喜感異常。
“碧蓮……母親好像很痛的樣子……”小包子糾結自己的袖子,那兩撮呆毛瞬間耷拉下來,更加喜感了。
碧蓮揉揉酸痛僵硬的腮幫子,努力掩藏自己的笑意,“呃……從肚子里踹,自然……比較痛……”
小包子瞬間灰暗,碧蓮破功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