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世子簡單溝通了一下之後,兩個人各自寫了一個簡單的秘奏,派人快馬送回建康,遞到皇帝那裡。
寫完這封秘奏之後,沉毅也有些扛不住了,讓人在王家大宅收拾出了一間空房之後,躺在床上飽飽的睡了個覺。
他睡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接近傍晚了。
睡醒之後,他推開房門,一個三十歲出頭的漢子等在了房間門口,見到沉毅之後,立刻恭敬低頭:“司正。”
這人正是邸報司四組組長鄭虎。
相比較沉毅,鄭虎提早好幾個月就到了台州府,並且在這裡主持邸報司分部的事情,他本人就是內衛負責訓練情報人員的教頭,在這方面相當專業,因此幾個月時間下來,他在台州府的工作已經卓有成效。
比如說,王家這些年被劫掠商船的數目,就是鄭虎派人送到沉毅這裡來的,沉毅能夠這麽精準的判定王家與倭寇“有染”,這裡面多多少少也有鄭虎的功勞。
沉老爺看了看自己的這個直系下屬,伸了個懶腰:“來多久了,怎麽不敲門?”
鄭虎滿臉笑容,開口道:“屬下也沒有什麽大事,聽說司正一天一夜沒睡了,便沒有打擾司正休息。”
又打了個哈欠之後,帶著鄭虎在王家大宅裡,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然後有些慵懶的說道:“前幾天讓你查倭寇的消息,知道昨天晚上進犯臨海縣的倭寇是什麽來頭麽?”
鄭虎低著頭,微微歎了口氣道:“司正,您也到臨海好幾天時間了,應該知道,這裡的人說話不太好懂,我們邸報司剛到這裡,也來不及發展本土勢力,因此只能扮作外地人,跟這些本地人打聽,消息是知道了一些,但是並不太多。”
“先說來聽聽。”
鄭虎低著頭,神態恭謹:“據屬下所知,台州府常年有倭寇襲擾,而且不止一股倭寇,甚至不止是倭寇…”
飯團探書
“有些賊人,會假扮倭寇去搶錢搶物,只不過這些人都是烏合之眾,沒有什麽戰鬥力,不要說碰到官軍,就是碰到衙差,他們也是掉頭就跑,這些年台州府衙門報上去抓到的所謂倭寇,多數是這種。”
“即便如此,這些人打著倭寇的名頭,也著實做了不少惡事。”
鄭虎頓了頓,繼續說道:“除了這些人之外,真正勢力比較大的倭寇一共有三股,其中兩股人都在一百人左右,這些人裡有不少東瀛浪人…”
“這些來自東瀛的倭人,信奉他們的所謂武士精神,雖然武藝不一定如何高強,但是都跟愣頭青一樣不怎麽怕死,再加上他們的倭刀鋒利,打起來很是厲害。”
不要命這種性格,在搏命的時候是很佔便宜的。
因為大多數人都惜命,尤其是聰明人,會更加惜命。
但是倭人不一樣,他們有一些比較莫名其妙的信仰,很多人都不把死當回事,正是這種悍不畏死的精神,讓這些倭寇得以在沿海橫行。
如果陳國還處於建國初年那會兒,軍隊戰力強橫,訓練有素,而且同樣無所畏懼,面對這些倭人的時候,只要一個列陣衝鋒,就可以把倭寇的陣營衝散,把他們變成待宰的羔羊。
因為真正訓練有素的軍人,並且經歷過戰爭洗禮的軍人,成群之後是非常可怕的,單兵戰力跟成群之後的戰力完全不是一回事。
但是現在,陳國地方上的衛所,已經糜爛了,平時裡訓練都不一定訓練,基本上就是普通老百姓的水平。
再加上人人畏死,才會被倭寇碾壓。
沉毅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你繼續說。”
鄭虎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昨夜倭寇襲城的時候,屬下也帶人去看了,昨天晚上單單城下的倭寇就有一百多人,倭寇不太可能傾巢而出,因此這批人最少有兩三百,而臨海縣附近能有這個數量的倭寇,就只有一股了。”
“沿海的漁民們說,這股倭寇的首領,叫做汪顯。”
“汪顯…”
沉老爺眯了眯眼睛,悶哼道:“莫不是王顯?”
鄭虎低著頭,開口道:“這屬下就不知道了。”
他低聲道:“這汪顯,是台州府一帶勢力最大的海盜,盤踞在海上東磯島一帶,聽漁民說,他手下足有十幾二十條船,有大有小,在台州府海域稱王稱霸。”
沉毅默默點頭。
老實說,現在他對海上的倭寇,基本上沒有任何辦法,也沒有任何應對的手段。
只能等倭寇上岸,他才能想法子應對。
不過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等抗倭軍成型,有了足夠的戰船,就可以在海上攆著倭寇打了。
如果戰船足夠強大,說不定可以去東瀛本島逛一逛!
“你把搜羅到的資料寫成文書,送到我這裡來。”
沉毅看了一眼鄭虎,開口問道:“四組那裡還有錢麽,沒有錢的話,我給你再批一點。”
邸報司現在很有錢。
主要是皇帝舍得給邸報司花錢,再加上建康城以及那些大城市的邸報司,發展的都很不錯,以至於建康邸報司帳面上差不多有七八萬兩銀子,沉毅隨身也帶了兩張一萬兩銀子的兌票。
他沉老爺現在是正經的職輕權重。
別的八品官可能還在跟幾十兩銀子的俸祿打交道,沉毅已經可以恣意使用近十萬兩規模的資金了。
鄭虎撓了撓頭,有些不太好意思:“司正,屬下在台州府也沒有做什麽事情,不好意思跟您拿錢的,等屬下需要錢的時候,再跟您打報告。”
打報告,是邸報司內部比較流行的說法,之所以流行,自然是因為沉毅這個老板喜歡這個說法。
沉毅“嗯”了一聲,開口道:“你先回去罷,明天一早再來這裡等我,帶我去找臨海縣比較出名的鐵匠鋪。 ”
鄭虎立刻站了起來,對著沉毅躬身行禮道:“屬下告退。”
說罷,他大踏步離開。
鄭虎走了之後,沉毅抬頭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經快黑了。
沉毅跟幾個下人要了一頓晚飯,自己一個人吃了一頓,然後又要來筆墨紙硯,開始用毛筆在紙上繪圖。
繪製他曾經在書裡看過描述,卻沒有見過實物的“狼先”。
因為白天睡了,這天晚上,沉老爺很是精神。
一直畫到後半夜,他才畫出了一版自覺靠譜的稿子,借著微弱的油燈光芒,沉老爺提筆在這張草圖旁邊的另一張白紙上,寫下了五個字。
“彷元敬公狼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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