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打量着来犯之敌,冷哼一声飞身迎上,刘师傅眼珠一转向斜前方就跑,哪知秀雯早就有所准备,右脚伸出勾在刘师傅的脚踝,刘师傅脚下趔趄,摔了个狗啃泥,她年老体衰,这一跤摔得着实不轻,哼哼唧唧躺在地上半起不来身。
谷雨旧伤未愈体力不济,作战务求短平快,是以长刀取巧,在敌阵中左右腾挪,觑到机会便如毒蛇吐信,所取皆是下盘,角度刁钻出招阴损。
这几人乃是教中普通信徒,原本便是田中耕作的乡民,跟着人学了几招粗浅把式,哪里是谷雨的对手,呼吸之间纷纷中招,倒了一地。若不是谷雨出手留情,这几人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那边厢秀雯从地上将刘师傅揪起来,谷雨将刀尖在她面前扬了扬:“再不老实下个出血的可就是你了。”
血淋淋的事实在前,刘师傅再也没了先前的嚣张跋扈,低垂着头不肯话,谷雨瞟了一眼秀雯,向刘师傅问道:“你把北送去了哪里?”
秀雯惊喜地看向谷雨,她知道谷雨终是妥协了,看向谷雨的眼神中既有情意也有自得。
刘师傅犹豫片刻后,指着不远处的一排低矮的房舍:“晴香阁中的玉女需要看管照顾,日常的吃穿用度,精舍的洒扫清洁都是由他们负责。”
秀雯听得脸色大变,转身向房舍走去。谷雨生怕她有失,押着刘师傅紧紧跟在她身后。
秀雯不是糊涂女子,自然知道现在形势紧迫,拖得一刻危险便增加一分,是以走得飞快,转眼间便闯入了院子。
院子的男子青衣帽,遥望着晴香阁的方向,显然也听到了动静,只是不敢上前,三五成堆窃窃私语,秀雯贸贸然闯进来,登时引起一片骚动,登时便有一名男子站出来:“兀那娘子,你是哪里来的?”
秀雯扫视场间,一无所获,急得她放声大喊:“北呢?你在哪里!”
“姐,我在这里!”声音来自一间瓦房紧闭的门后。
秀雯听得精神一震,推开那男子直奔瓦房。
院子的男子还从没见过这么莽撞的女子,竟无一人上前阻拦。
“哐当!”门被秀雯自外推开,昏黄的光线下北上身**,下身仅着一件短裤,自头到脚被水浇得透湿,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遍布上身,一名汉子手提皮鞭喘着粗气。
北靠在墙边,见秀雯如见救星,嘴一撇:“姐...”
秀雯又惊又怒,尖叫一声:“北!”一头撞向那汉子。
那汉子毫不迟疑,鞭子挥向秀雯,眼看便要落到头顶,谷雨恰在此时赶来,右手一扯秀雯,将身前的刘师傅让了出来。那鞭子不偏不倚,正抽在刘师傅的前额上。老虔婆疼得“哎哟”一声抱头痛呼,好悬没昏过去。
那汉子见势不妙又是一鞭子抽来,谷雨举刀前指,寒光四射令权寒,那汉子连忙收回鞭子,不知所措地看着谷雨。
秀雯将地上的衣服捡起走到北面前,心疼地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北,他们打你了?”
北从她手中接过衣裳,安慰道:“姐,我不疼。”三下五除二穿上,见那汉子纹丝不动地站着,气得他飞起一脚,正踹中男子的腹,男子闷哼一声躺在地上,只是畏惧谷雨的威压不敢还手。
谷雨揪起刘师傅的后脖领子:“刘师傅,咱们走?”
刘师傅气急败坏道:“畜生,疼死姑奶奶了。”
谷雨无辜道:“那你报仇可得找准了人,至少这一下不是我干的。”
刘师傅恶狠狠地看向那男子,那人这才认出这老妇竟是教中人人畏惧的刘师傅,缩着脖子眼神避了开去,刘师傅恶狠狠地道:“都不是好东西。”
谷雨已经失去流侃的兴趣,将她掉了个个儿:“废话少,想活命的话送我下山。”
出不去了,门外已被人团团围住,一个中年汉子被人拱卫在中央,眯着眼睛看着谷雨:“你好大的胆子,放了刘师傅饶你不死。”
谷雨将刘师傅推到身前,钢刀架在她的肩头,刘师傅气恼地看向那中年汉子:“李师傅,你是想害死我吗?”
李师傅似笑非笑地道:“哪儿能呢,刘师傅是师身边的红人,如今你遭宵挟持,姓李的自然不会见死不救。”着话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别动!”谷雨刀递一寸,刀刃割进刘师傅的脖颈肌肤,鲜血登时流了出来。
李师傅捂着嘴:“妈呀,刘师傅,你流血了,不怕,姓李的拼死也要护你性命。”
坏了,谷雨心中一沉,这人与刘师傅关系隐隐敌对,自己想以此威胁,看来正中对方下怀。连秀雯和北也瞧出了不对劲,畏惧地躲在谷雨身后。
李师傅大呼叫,做足了表面功夫,见刘师傅脸色煞白,脖间鲜血直流,只觉得快意无比。他与刘师傅素来不睦,两人同为教习师傅,在师面前争风吃醋,斗得不亦乐乎,眼见仇敌受辱,心中怎能不高兴,眼下正是趁你病要你命的好机会,想到此处忽地向前窜了一步,张牙舞爪地扑向谷雨:“刘师傅,心了!”
谷雨眼中杀机迸现,迅捷无伦地挥出一刀,挟着风声略过李师傅的喉间!
李师傅如风中败柳飞了出去,昏暗的光线下血雾如雨漫飘洒,结结实实地撞在地上。
“啊!”秀雯吓得厉声尖声,一把搂住了北,将他眼睛蒙住。
屋外的人吓傻了,看着李师傅一动不动的尸体,安静,令人窒息的安静。
谷雨面无表情地踏前一步,屋外的人齐齐发一声喊转身便逃。
谷雨推了一把刘师傅:“不走吗?”
刘师傅身体趔趄,两腿软绵绵的走不动道,但身后的少年出手狠辣,如果不遂他的意后果是什么是可以预见的,她脚步蹒跚,深一脚浅一脚地迈出了门。
北畏惧地望着谷雨的背影:“姐...”
秀雯勉强挤出笑容:“别怕,他永远不会伤害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