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夭收了焦山老君一百萬五彩石,並且言之鑿鑿要為焦山老君撐腰,如此行為,比失察更為嚴重,軒轅氏提議停止形夭姑月權柄一事,實在不好反駁,而且只是暫停五年,算是輕的了。
形夭人緣不好,剛才替他出頭的吳升又被他急怒之下頂了回去,眼下便再沒人替他出頭。何況為表明心跡,軒轅氏甚至建議,替形夭代掌權柄之人,由形夭自選,此舉也消除了諸位正神的疑慮,連形夭自己都認可接受了。
形夭思索片刻道:“真要我選,我選酆都!”
九天玄女煩了,催促道:“北陰酆都只是世尊,洛水之中無他神念烙印,怎麽掌控洛水?此議不妥,還請天神換人,就於此間諸位中擇一。”
形夭反駁:“洛神也是世尊,羲皇選洛神代掌正月權柄,為何酆都就不可?”
九天玄女道:“洛神本就是洛水之主,與普通合道不同,這怎麽比得了?”
形夭道:“玄女,莫非你想竊據我姑月之柄?我告訴你,選誰都不會選你!”
九天玄女氣道:“伱還真是沒……誰耐煩執掌姑月?在你看來這是佔你好處,我卻以後是個負擔,求我我都不去!”
形夭道:“同為世尊,既然洛神可,北陰酆都自然也可。他雖未烙神識於洛書,但大可向各位請教,相信各位也不會藏私!”
鯤鵬祖師忽道:“我聽說羲皇有辦法。”
羲皇歎了口氣:“需要夜照神燭術,煉製神燭台,形夭,你和酆都各出一分神識烙印於神燭之中,點燃神燭後,你與酆都共用一分神識,酆都便可借你神識掌控五嶽洛水。但行此法,你與酆都神識共體,一榮皆榮、一損俱損,需要謹慎。”
形夭問:“神燭台需要置於何處?置於我處可以麽?”
羲皇點頭:“當然可以。”
這下形夭就放心了,只要把十一月的五嶽洛水掌控權留在自己這邊,就沒有任何問題。酆都是自己的忠誠部下,明面上由他執掌監控之權,其實與自己掌控沒有任何差別,何況只是五年而已。
“就行此法!”形夭當場宣布,同時追問:“焦山盜竊靈眼,罪大惡極,何時處死?”此時此刻,他是恨透了背叛自己的焦山老君,巴不得立刻將其弄死。
軒轅氏道:“此事,便請諸位議決。”
形夭道:“立刻!”
鯤鵬祖師道:“焦山老君那結界轉化之後,可得大量五彩石,如何處置?”
軒轅氏道:“比照前例,鏞城世上交的罰沒還在媧皇娘娘手中,處置焦山老君後的五彩石,同樣交由娘娘”
媧皇搖頭:“忘了說,這次我要閉關,那三百二十萬五彩石也給你們留下,交給……神農吧。”
軒轅氏道:“那就交給神農,諸位意下如何?”
神農一向慈悲,也極有威望,媧皇提議交給他,無人反對。神農苦笑著搖頭:“我也想閉關歇息……”
軒轅氏笑道:“帝君若再歇,置諸天萬千仙神於何地,請帝君勉為其難,再受累一陣子吧。”
洪荒第一年最後一天的正神議事到此結束,決定將首犯焦山老君處死,其門下離阿等五名新晉合道,各罰二十萬五彩石,交由酆都和女魃嚴加管束,撤銷允許他們進出天門的符詔,鏞城世女仙茶姥,因受焦山老君脅迫,其情可原,同意由麻姑管束十年,同樣不得離開本世。
同時,從第二年開始,羲皇和媧皇需要閉關,正月由洛神監控,四月由吳升代勞,十一月由酆都大帝行使監控權,今後各項罰沒的五彩石,則交由神農掌管。
離開洛水,吳升再次召集鬼谷子和子魚商議,聽說焦山老君將被立刻處死,鬼谷子感慨:“沒想到,焦山老妖作惡如此,沒死在洪荒重構之前,卻死在了洪荒重構之後的第一年,咱們春秋世的大仇,居然一個正神議事就解決了,嘖嘖嘖……這可是第一位由正神議決處置的大仙大神,今後,諸位正神神威更著了。”
子魚搖頭道:“我們當然希望焦山老妖去死,但感覺其中有些蹊蹺。凌甫向我詳細說過他們查案的經過,要說茶姥是受了脅迫而為之,並未發現有此等跡象,至於焦山老妖新錄的五位門下,從修行上而言,的確危害不大,但受益可一點也不小,只是罰五彩石便可以了麽?我學宮可從不會如此懲處人犯!至於撤銷所謂符詔,有哪一世的天門是查驗符詔後才可進出的?”
所知消息有限,三人湊在一起商議了多時,也依舊是一團霧水,理不清頭緒。
子魚建議將茶姥綁來拷問,被鬼谷子否決,已經議決的案子,如果還要綁來審問,無疑是對所有正神的挑釁。當然,也有另外一條思路,就是審問完畢後,讓茶姥悄無聲息的消失,但這麽做,說不定就是個坑,將來或許還會成為隱患。
吳升終於還是壓下了綁拿茶姥的念頭,趕往山海世拜訪無腸君。
無腸君將他迎入海底神宮,笑問:“是為諸神議事而來?”
吳升道:“是啊,這個案子不清不楚,查得不乾不淨,茶姥和那幾個破境合道的家夥,就這麽放過了?”
無腸君道:“主惡已然伏誅,余者不過跳梁而已,殺與不殺無關緊要。”
吳升對此不太滿意:“君侯,懈怠了啊!不時刻警醒些,說不定就會如今日之形夭。”
無腸君默然片刻,歎了口氣,道:“說得是。只是洪荒重構之後,真想喘口氣,不想再去無謂的爭鬥了,且我這山海世也沒什麽可爭鬥的,都是妖神,出天門的也極少,想要如焦山老兒那般給我惹禍也不易,你說我成天還求什麽呢?”
吳升道:“君侯、凰主和山主,你們都是這麽想的吧?”
無腸君誠懇道:“能為元時正神,還有什麽可求的呢?學士不見羲皇、媧皇二位甚至連本月權柄的執掌都讓出來了麽?”
吳升被他說得泄了口氣,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相勸。
無腸君又道:“不過學士放心,你若有事,我們必定是竭力相助的。”
吳升點頭致謝:“也好,那我就回去了。”
這就是妖神的秉性,一旦沒有了生死問題,就變得毫無所謂了,什麽權勢爭鬥、名利往來,於他們不過是浮雲而已,對此,吳升倒還是很理解的。
轉眼就是第二年的正月,由太華世世尊洛神巡查五嶽洛水,吳升找了個機會,悄然溜進太華世,至洛水之濱,遙見一女,於水上飄然掠過,翩若驚鴻。
雖然相隔甚遠,吳升依舊被洛神的絕世姿容鎮住了,正呆看時,感應到有人頭戴鬥笠,手提魚竿,正在水邊釣魚。
既然是有所感應,這漁夫就絕不是普通凡人,矚目細看片刻,不禁啞然失笑,這漁夫可不就是容成公裝扮的?
吳升隱息而至容成公身後,容成公全副心思都放在巡查洛水的洛神身上,不留神被吳升踹了一腳,差點栽落水中。
“魚上鉤了也不起竿,釣的什麽魚?”
聞聽吳升低喝,容成公由驚怒轉為驚喜:“我說誰那麽大本事偷襲老夫,原來是學士!”
吳升笑問:“看得爽麽?”
容成公歎服:“冠壓諸天!”
吳升提醒他:“看可以,你可別動歪心思,有句話怎麽說的?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容成公道:“學士就別取笑老夫了,什麽褻玩?我那是大道雙修!不過學士放心,洛神為羲皇之女、太華世世尊,老夫就算有心思也沒這膽子,和學士一樣,隻遠觀。”
此後幾日,吳升和容成公皆至太華世遠觀絕色佳人,每日觀罷,均覺神清氣爽,氣息通暢,天庭飽滿,眼皮留香。
可惜這一個月下來,洛水也沒泛起一個小小的漩渦,倒令吳升頗為遺憾。更加遺憾的是容成公,不停攛掇吳升上去搭話:“學士,我若有學士正神之位,早就上前了,學士當真……唉……”
吳升道:“五嶽洛水皆安寧無事,上去搭什麽話?”
容成公急道:“非得有事嗎?”
吳升反問:“要不然呢?上去說什麽?容公,我不像你,我是有雙修伴侶的,無緣無故上去搭話,像什麽樣子?讓人笑話了去!”
容成公歎道:“今日已是月末,如此,便只能等明年了。”
吳升道:“別說明年,後年、大後年,十年、百年,只要五嶽洛水穩固,都不好搭話。”
容成公鄭重點頭:“明年,明年一定可以!”
吳升嚇了一跳:“容公,別瞎猜啊,我可不是那個意思!你別亂來!”
當二月開啟的時候,洛神的身影就從洛水上消失了,吳升便也收拾了心思,將目光投注於軒轅氏身上,軒轅氏則如所有正神一樣,做著他該做的一切。
二月剛開頭,吳升獲稟,獨孤太嶽在巫山第七峰合道了。當是時也,巫山大雨,大江蒸騰,煙雲繚繞,有金光直衝牛鬥,千裡可見。
每一位入虛合道,都在增強春秋世的實力,吳升當然是欣喜異常,於是依規報知軒轅氏,軒轅氏也很快將獨孤太嶽的符詔頒賜下來,通篇文詞華麗,盡述春秋世上報的天地異像,恭賀獨孤太嶽破晉合道,允其飛升諸天。
吳升看罷飛升符詔,笑著交給獨孤太嶽,獨孤太嶽歡喜接過,欣賞多遍,又遺憾道:“本想著再壓一個月,壓到學士執掌諸天時再破境,如此,便是學士親賜的符詔了,奈何實在壓不住了……”
吳升笑道:“都一樣,沒什麽分別。”
獨孤太嶽不同意:“怎麽能一樣呢?學士還要往高處走的,將來十二正神終將有一位力壓余者的聖人,無疑非學士莫屬,聖人頒賜的符詔,和正神頒賜的符詔能一樣麽?”
吳升怔了怔:“聖人?哪裡來的說辭?”
獨孤太嶽道:“學士沒聽說嗎?聞聲而知情,口誦而成真,神王之萬物通達者,謂之聖。傳言羲皇、媧皇所謂閉關,實則是求聖人之道去了。”
吳升哂然:“道聽途說,無稽之談。如今這般不好麽?十二正神輪值,遇事共決。”
獨孤太嶽道:“那意見不一致時怎麽辦?”
吳升道:“好辦,哪種意見讚同者居多,便照哪種意見來。便如當年的學宮。”
獨孤太嶽道:“若如當年學宮,學士分立廬山學宮之事便不可成。正因學士力排眾議,才有今日四學宮並立壯舉。就算今日之學宮,不是也有大學士之設麽?若無大學士一言而決,我春秋世早已滅了,又怎麽可能接入洪荒,爭得三十三天之位?”
吳升苦笑:“才過了一年安穩日子,又開始琢磨這些?”
獨孤太嶽道:“遲早的事,十二正神亂糟糟一團,總得有人出頭。就算如學士所言,意見不合時,多者聽之,那也總得有人召集大夥兒商議吧?商議什麽?何時商議?總要有人主持吧?議決之後由誰宣告、由誰處置,也得有人分派吧?”
吳升道:“都以為你獨孤是個鬥法能手、金牌打手,沒想到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思考……好了,今日先不說這些,你和那毛猴相處如何?”
獨孤太嶽微笑回答:“還不錯,髯公很有意思,它的修行法門也較為獨特,屢有旁人難以企及的奇思妙想,和它處久了,修行上很有借鑒之處。有一天它尋來一塊巨石,說是要藏身其中,借媧皇娘娘煉五彩石之法,吸食天地五行之力、日月精華之光,把自己也煉成靈眼精玉,哈哈……可惜失敗了,它說是因為石頭太差之故,還說要去尋塊合適的石頭。”
吳升大感興趣,想了想道:“煉製五彩石之法?回頭我去太素世,尋些媧皇煉石頭所用的混元土來給它,看它能煉成什麽樣。”
想到就做,吳升立刻前往太素世媧皇宮,見了彩雲童子,問道:“娘娘閉關如何了?”
彩雲童子問他:“學士所為何事?”
吳升道:“若得便,還請童子通稟一聲,我想取些混元土來,試行某種道法。”
彩雲童子道:“旁人不可,學士卻沒有不可,也不需稟告娘娘,我這就陪學士走一趟太液池。”
拜謝taif的大額打賞,叩首!感謝隨風withwind、舒遲不言、愛兒和阿德、新西塘、20190310的打賞,拜謝道友們訂閱和投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