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奉行議事,吳升佔盡上風,正式將自己的身份公之於眾,又三指擊破萇弘,盡顯合道大修士的風范,但可惜的是,沒有拿到最想要的結果。
前期的各種準備,都頂不住萇弘、肩吾乃至連叔的堅持,有些人願意向現實低頭,他們卻不願意,他們堅持自己的信念,堅持自己的認知,他們堅持認為,吳升就是吳升,是那個學宮通緝的要犯,是那個殺了公冶乾的凶手,是那個竊據學宮高位,將學宮攪得一團凌亂的奸賊。
哪怕吳升想盡辦法給了他們一個台階,哪怕吳升合道,哪怕吳升願意和他們捐棄前嫌,他們卻不願和吳升“同流合汙”,他們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看著連叔和肩吾攜受傷的萇弘離去,那一瞬間,吳升很有一種捏死他們的衝動。
他當然沒有這麽做,如果真要這麽做,那就沒有絲毫挽回的余地了,先不說壺子、劍宗、雨天師,乃至子魚、羅凌甫、辛真人會怎麽看待自己,自己在學宮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聲譽,必將灰飛煙滅,自己將成為天下第一魔頭。
濫殺沒有意義,何況他也不是濫殺之人。他回過頭來問季鹹:“季子,你怎麽說?”
季鹹默然良久,長歎一聲:“怎會如此……”
吳升又問辰子:“辰奉行?”
辰子道:“我也不知,看學士們怎麽說吧。”
不需要再問盤師和農丘了,這兩人捂著頭,叨叨著頭疼得緊,一起離去,他們是真的頭疼。
燕伯僑安撫吳升:“不用苛求事事圓滿,想要所有人都認同你,那是絕不可能的。世上總有這樣那樣的人,有些人就是不懂什麽是務實。”
子魚忽問:“簡葭,你老師雨天師去哪裡了?”
簡葭道:“老師又回雒都了。”
子魚向吳升道:“此事太大,最終還是要由學士們來決定,我以為,他們三個或將前往雒都,向諸學士陳情。”
從禺台離開,簡葭急問詳情,她這段時日被困在落英峽,沒機會打聽外面的事情,剛才議事時,雖然憑著冰雪聰明推斷了一個大概,但很多細節還是不知。
吳升便毫無隱瞞的告訴了她,聽罷,簡葭很是興奮,不停的鼓動:“依我之見,不如就照伱預備的手段好了。”
吳升沒想起來:“什麽手段?”
簡葭眼中冒光:“你剛才不是說了麽?另立學宮!”
吳升擺了擺手:“別胡扯,那是威脅他們的話。”
簡葭不甘道:“反正如果要另立學宮,我知道一個地方,靈力很充沛的……”
吳升道:“仙都山挺好的。”
簡葭道:“可他們不願跟你和睦相處,你又不能殺了他們,怎麽辦?”
東籬子在旁道:“去文實堂,找燕伯僑。子魚去嗎?”
子魚婉拒:“你們去吧,我回寶成堂。”
路上,吳升偷空問東籬子:“聽燕大奉行說,您和桑師伯都喚他一聲師叔?”
東籬子愕然:“為什麽?”
吳升道:“他說以前和宋師祖是一個村的忘年交,當時桑師伯喊他師叔?”
東籬子勃然大怒,唾沫星子橫飛:“胡扯!什麽一個村的?上次聽師兄跟我說過,當年他落魄潦倒,昏倒於師祖門前,是師祖將他收治於家中,養了半年傷。後來發現他天賦不錯,收留了他,本想傳其丹法,他卻和老師的一位小婢私通,被老師趕出門去,我師兄看他這個外鄉人可憐,日常接濟著,他才熬過難關!”
吳升抹了抹臉,暗自搖頭,有些人的話啊,真是善於藝術加工,不能全然相信。
至文實堂,燕伯僑、東籬子、吳升和簡葭坐定,商議應該怎麽辦。
可應該怎麽辦,沒人知道答案。
燕伯僑道:“公冶乾的死,是萇弘無法消除的心障,連叔和肩吾揪住這一點不放,不願承認吳升,他們三人抱團,的確是個難以繞過的巨大障礙。”
東籬子道:“公冶乾之死由我而起,乾脆我與萇弘打一場生死鬥,一戰而決!”
燕伯僑搖頭:“不妥,解決不了問題。你殺了萇弘,連叔和肩吾不會罷休的,於他們兩人而言,公冶乾之死只是其因之一,以我看來,最重要的還是吳升之因,其源在兩年前。這兩年,學宮變化較大,他們不適應,想回到以前。”
簡葭問:“什麽變化?”
燕伯僑道:“老夫也說不上來,總之這小子進學宮之後,風氣就很不一樣了。不把這小子逼走,他們是不會罷休的。如果你真殺了萇弘,就更不可調和了。”
東籬子說氣話:“那就讓萇弘殺了我……”
吳升道:“您想什麽呢?真打起來,不管你們立沒立狗屁的生死約定,萇弘要敢殺您,我第一時間就乾掉他!不僅是萇弘,連叔、肩吾,一個都活不了!”
簡葭道:“子魚不是說,這件事最終還在於學士們的態度嗎?還說他們三個會去雒都,那咱們也去,我問問老師到底什麽意思。打又打不得,和又和不了,難道就這麽僵著?”
燕伯僑道:“吳升合道,這件事也應該報與雒都諸位學士了,我去找季子,讓他行文出錢,請天子再拜學士。吳升你和簡葭就去雒都,穩住雨天師,助桑田無一臂之力,我倒要看看壺丘和劍宗怎麽辦!”
東籬子問:“我也去?”
燕伯僑搖頭:“你我便留在學宮,這小子的黑歷史剛傳出來,有些人恐怕不能接受,咱們須當好生引導,盡量讓更多的人接受。別看之前學宮裡似乎都是向著他說話的,其實反對他的人也不少,只是他掩蓋得好,這些人發不出聲來,這一次可不同,需要加倍留神才好。”
商議已定,燕伯僑正要去禺台催促季鹹出文撥錢,季鹹門下已經到了,遞上季鹹的行文道:“我家大奉行說,孫奉行合道,這是天大的喜事,當立報諸位學士,向周室討封,為此已從庫中撥金二百鎰,都在這裡……我家大奉行還說,趁著諸位學士都在雒都,請孫奉行盡快啟程,遲了恐又延誤。”
燕伯僑笑道:“季子明白人,請回復季子,這邊即刻啟程。”
當下,吳升和簡葭也不等待,各自回去收拾片刻,分乘兩駕華蓋銅車出了學宮,徑往雒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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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