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在眾多銀月衛的擁護下,浩浩蕩蕩地回到魏府前。
“娘,下來吧。”
魏子安上前將他娘親從車上扶下來。
母子倆看著魏府的大門,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這一段時間的逃亡生活,讓他們經歷太多了。
曾經不止一次,他們都在死亡的邊緣擦過。
如今能平安歸來,實在是唏噓良多。
“安兒,來。”
魏夫人帶著魏子安,向馬古和陸青跪下。
“多謝馬師父,陸小郎君舍命相救,讓我們母子能有再度回府的一天。”
魏夫人盈盈一拜,魏子安更是二話不說,哐哐地就磕起頭來。
“夫人不必如此。”
陸青和馬古連忙上前攙扶。
一旁的魏星河和魏大總管,聞言心裡一動。
有些明白過來,這些日子母子兩人能夠安全,原來是陸青等人在保護。
“多謝小郎君救我妻兒姓名。”
魏星河也上前對陸青重重一拜。
“爹,還有師父,開始幾日,如果不是師父的保護,我和娘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魏子安就父親只是向陸青拜謝,怕師父不高興,就提醒道。
“師父?”魏星河有些愕然。
“不錯,在山中躲避那些惡人追殺的時候,我讓安兒拜馬師父為師了,從秘道出城那天,也是馬師父挺身而出,帶著我和安兒逃離,這才使我們僥幸活得性命。”魏夫人頷首道。
魏星河聞言,也不疑有他,又向馬古行禮拜謝:“多謝馬師父舍命相救。”
馬古看到堂堂魏家家主向自己行如此重禮,頓時感到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也是受那些銀月衛大人們所托而已,實際上並沒有做太多的事,是那些銀月衛大人們舍命相阻,才給我們有了逃生的機會。”
“老爺,龐護衛他們,可有回來?”
魏夫人問出了一直纏繞在她心裡的問題。
“未曾。”魏星河搖頭。
魏夫人神色一黯,知道那一小隊銀月衛,怕是已經凶多吉少。
“老爺,我和安兒能夠平安回來,龐護衛他們功不可沒,還請老爺善待他們的家人。”魏夫人懇請道。
“這個自然,這一次府裡遭難,每一位不棄府而去的護衛和下人,都會得到重重賞賜的。”魏星河鄭重道。
這一番話,他不僅是說給夫人聽的,更是說給在場的所有銀月衛聽的。
果然,聽到家主的承諾後,周圍的銀月衛們,雖然神色依舊緊繃,但眼裡卻明顯露出一絲喜意來。
“好了,先進府吧,讓貴客們在此等著,有失禮數。”這時魏山海道。
魏夫人上前拉著小妍的小手:“小妍,跟姨姨一起進府好不好?”
小妍看著高大的魏府大門,早就十分好奇了。
聞言先是看向哥哥,得到他的允許後,頓時點頭:“好~”
陸青將牛車的韁繩交給魏府的一位下人:“老丈,這頭大牛一路載著我們前來縣城,出力不小,還請好好照顧它。”
“這個自然。”那位老仆人連忙道,“府裡的草料都是最好的,還請小郎君放心。”
進到府裡,在魏府專門招待貴客的院子中,等閑雜人等都出去後,老大夫也終於摘下了鬥笠。
“陳老大夫,果然是您老人家!”
魏大總管驚喜道。
“大總管,昔日一別,好久不見。”老大夫笑道。
“家主,老祖宗,這一位就是上次給公子治傷的那位陳老大夫,這位則是我和您提起過的,老大夫的弟子陸青……”
魏大總管見家主面露疑惑,就解釋了起來。
魏星河這才知道,原來這兩位,還和府裡有這般淵源。
只是他的心,卻更加震動了。
因為按照之前的信息來看,老大夫應該只是一位內腑境武者,陸青也只是一名小有天賦的筋骨境少年。
但是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師徒倆,一位是能讓王倉一知難而退的強大先天境,另一位是能以筋骨境之身,擊敗內腑境圓滿武道宗師的絕世天才。
這之間的差別,實在是太過巨大了。
“原來是陳老大夫和高徒,如此說來,魏某欠兩位的恩情就更加大了。”
魏星河壓下內心的震動,再次道謝。
“我們只是盡了身為醫者該盡的本份罷了,魏家主無需過於放在心裡。”老大夫搖搖頭道。
在又一番寒暄後,魏夫人終於找準了時機,開口道:
“老祖宗,老大夫這一次前來縣城,最主要的目的,其實是想看看,能不能替您醫治心脈處的劍傷的,您老人家現在感覺如何了?”
“你們又怎會知道我心脈處有劍傷的?”魏山海一驚。
他心脈處的劍氣之傷,尚未痊愈,就算是內腑境都無法看出來,府內也只有魏星河和魏大總管知道。
老大夫等人遠在鄉野山村,又是如何知曉的?
“是知睿閣下前來告知的。”老大夫解釋道,“知睿閣下前兩日曾來九裡村,也是從他口中,我才得知魏老丈重傷未愈的消息。”
“竟然是知睿閣下暗中相助!”
魏山海恍然大悟。
如果是那一位的話,能看出他的傷勢倒也可以理解。
畢竟天機樓出來的人,向來都神秘異常,有著普通武者不曾擁有的奇特能力。
“魏老丈,老頭子我在醫術一道上,也算是略有心得,不知您可否願意治傷?”
“願意,當然願意,魏某可謂求之不得!”
魏山海面露喜色。
他正苦惱著自己的傷勢呢。
如果不將體內的劍氣祛除,他最多也只有一年可活。
身為先天境,理論上的壽命,可是有足足三百載的。
才活了一百多年的他,可不想這麽早就死。
只不過他傷在心脈,想要將劍氣祛除,必須要有另一位完全信得過的先天境幫忙才行。
但蒼縣這偏僻之地,短時間內又去哪裡尋一位信得過的先天境呢?
魏山海本以為已經無望的事,沒想到忽然間柳暗花明,又有了希望。
對於老大夫的為人,他當然是信得過的。
且不說對方是蒼縣有名的,有著醫者仁心美名的大夫,單是他這次在危急關頭,擊退王倉一護下魏家,就足以讓他完全信任了。
老大夫是對治病很認真的醫者。
既然是療傷,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所以看到魏山海同意了,他當即就提出要給其治療傷勢。
本來魏山海還想客氣一下,畢竟老大夫他們可是貴客,總不能人家剛到府上,連頓飯都沒吃,就要讓人家給自己治傷,那樣實在是太失禮數了。
可見老大夫堅持,他也想早點恢復傷勢,也就點頭同意了。
最後,幾人選了一間靜室,準備替魏山海療傷。
“小妍,姨姨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見大家要忙正事了,魏夫人拉著小妍的手柔聲問道。
小妍一聽,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看向哥哥。
陸青正好也要去靜室幫師父的忙,見此沉吟了一下,就點了點頭。
“可以,但不可以調皮,給夫人他們添麻煩。”
“不會不會,小妍乖著呢,又怎會添麻煩呢,對吧小妍?”魏夫人連忙道。
“嗯嗯,哥哥,小妍會很乖的!”小家夥也直點頭。
“還有,把小離也帶上。”
陸青從背後的竹簍中,掏出一個黑色的小身影,放在小妍懷裡。
正是一直藏在背簍中的小離。
因為先天境能夠輕易地識破小離的隱身天賦。
這次出來,陸青特地讓小離不用施展隱身,而是讓它藏在密致的竹簍中。
先天境感應能力雖強,但還沒達到能透視物品的程度。
小離躲在竹簍中,反而不易被留意到。
“小離!”
小妍抱著小離,一臉開心。
這兩日因為小離要隱蔽身形,她都沒得跟它玩,現在再次見到,小家夥開心極了。
“嗷~”小離也親昵地蹭了蹭小妍的臉。
“這是?”
魏夫人看到小離,一陣驚訝。
一旁的魏子安更是眼睛都瞪得溜圓。
“它叫小離,是小妍的玩伴,夫人你帶小妍去吃東西,也給它準備一些吧,這小東西喜歡吃魚,新鮮的活魚就可以了。”陸青笑道。
“小離麽……”
魏夫人若有所思。
她忽然想起,先前陸青去迎戰對面那個強大惡人時,說的那句話。
看向小離的眼神,頓時就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能讓陸青說出那樣的話,很顯然,這黑色小獸並不像它表面上那麽人畜無害。
馬古看著小妍懷裡的小離,更是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一直以來,他都將陸青身邊那隻神秘生靈,想象成十分可怕的樣子。
現在看到小離的真正模樣,實在難以將其和那動則就掏人心窩的可怕生物聯想起來。
“好奇特的小獸。”
魏山海看著魏夫人帶著小妍往後院過去,發出讚歎。
身為先天境的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小離身上的奇異氣息。
“的確有些奇異,這是前些日子阿青無意中在山中收養的一隻小獸,頗具靈性。”老大夫笑道。
“令徒果然是福緣深厚之人,連養的小獸,都這般神異。”
幾人邊閑聊著,很快就到了靜室中。
陸青作為師父的副手,自然是留下,魏星河身為家主,也要看著有什麽忙可以幫的。
於是靜室中,就留下了他們四人。
“魏老丈,我需先查看一下你心脈中的劍傷,具體到了何等程度。”
盤膝坐下後,老大夫道。
“無妨,您盡管查看。”
魏山海一臉坦然,將周身的防禦真氣,完全收斂起來。
老大夫微微點頭,伸手點在魏山海的心口處,一絲溫和的水屬性先天真氣,悄然滲進其體內。
這一步十分危險,現在魏山海完全放開防禦,只要老大夫心存歹念,頃刻間就能輕易摧毀他的整個心脈。
若非是老大夫,魏山海是萬萬不敢如此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
在老大夫給魏山海診斷傷勢的時候,陸青也開啟異能,時刻關注著魏山海的情況。
只見在他的視野中,魏山海身上正浮現的淡淡的金光。
【魏山海:魏家老祖宗,性情豪爽直率,不拘小節,對家族有十分濃厚的感情。】
【修為:先天初境巔峰,火屬性先天真氣。】
【身懷數種秘法,尤善刀法,曾自寶物上領悟出銀月戰陣,振興家族。】
【年輕時曾與王倉一結伴而遊,互為知己,後因性情不合,分寶物不均,反目成仇。】
【曾被王倉一偷襲,以先天劍氣擊中心脈,重傷難愈。】
陸青看著魏山海身上浮現著的信息,暗自點頭。
那位布衣青年沒有說謊話,魏山海的確心脈重傷難愈。
老大夫診斷魏山海的傷勢,並沒有花費多長時間,沒過多久,就將真氣收回。
“老大夫,如何,我這傷勢能治麽?”魏山海問道。
旁邊的魏星河,同樣面露關切。
老大夫沉吟了一下,道:“治倒是不難,只是過程恐怕會有些許痛楚,需老丈忍耐一下。”
“哈哈,魏某活了百多年,什麽沒有見識過,刀劍加身眉頭都不會皺一下,老大夫您盡管醫治,再痛苦我都無妨的。”
魏山海聞言,欣喜之余,哈哈大笑道。
“既然如此,那老頭子我也就不矯情了。”老大夫正色道,“阿青,你來負責扎針,我需以真氣護住魏老丈的心脈,騰不出手來,魏老丈,還請脫去上衣。”
“是,師父。”
陸青將針囊取出,魏山海也將上衣脫去,心臟處一道可怖的劍痕顯露出來。
魏星河見狀,眼睛微睜。
他知道老祖宗的心脈受傷了,卻不知道傷勢如此厲害。
看著劍痕,老祖宗當時完全稱得上是命懸一線。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經歷了何等痛苦,才從王倉一的手上逃脫的。
不由地,魏星河對於王倉一等人的怨恨,更加深了。
“阿青,我說,你下針。”
老大夫一手抵著魏山海的心口,嚴肅道。
“知道了。”陸青同樣神情肅然。
“神門,內關,檀中……”
老大夫一聲聲的念著穴位,陸青的手也隨之將銀針扎進去,絲毫沒有錯誤。
隨著銀針的扎落,魏山海也感覺到,心脈處的劍氣,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在銀針的封鎖下,被迫地不斷聚攏起來,衝擊得他的心脈有些難受。
但就在這時,一股柔和清涼的真氣,護住他的心脈,讓他頓時感覺到一陣舒坦。
當陸青將最後一根銀針扎下,那原本融入心脈的劍氣,就被徹底逼迫出來,聚成一團。
但聚成一團的先天劍氣,也同樣是它威力最強的時候,讓魏山海的心脈幾乎要被撐爆。
也就在這時,那股一直護著心脈的柔和真氣,忽然間湧進心脈中,仿佛變得極有粘性一般。
將那股先天真氣徹底包裹著,用力地往外扯去。
魏山海感覺自己的心口先是一痛,緊接著就無比地舒坦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