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佳欣隻是怕太麻煩,所以就叫人傳了話,說自己隻是嬪位,不可太過張揚。意思是讓姚薑兩家別來太多人。
姚薑兩家得了恩旨,一時間歡天喜地,立刻便聚攏一堂,開始商討入宮覲見的名額。
姚家太夫人薑佳氏作為姚嬪娘娘的嫡母,當然是要佔一個名額的,薑家大老太太薑母作為娘娘的外祖母,自不消多說。除此之外……
薑母蒼老而精明的老眼打量著上下這些媳婦丫頭,目光落在外孫姚文琢之妻沈氏身上,“琢哥兒家的是姚家的宗婦,自然不能少了她。”
這沈氏是漢軍旗出身,其父也隻是個微末小官,與姚家老爺子是同僚,因此便定下了這門婚事。可沒想到姚家老爺子病逝,沈氏守了三年才嫁過來,可說是低嫁了。畢竟姚武安一死,姚家一門上下都是白丁,甚至連丈夫姚文琢的小吏官職也是多虧了嶽父提攜。因此前些年,沈氏在姚家可是很有地位,連婆婆薑佳氏都好言好語哄著。
只可惜好景不長,宮裡的大姑奶奶竟突然得了寵,又是封嬪又是懷龍胎,姚文琢的官職也飛速從小吏升職為六品主事,官職越過了嶽父。往日裡對自己千萬呵護的婆婆竟一聲不吭,突然給夫君納了一房小妾!幸虧夫君沒有被狐媚子迷惑,否則這姚家哪裡還有她的立足之地?
此番得了入宮覲見大姑奶奶的恩典,沈氏自是萬千期盼,但因妾侍被夫君冷落之事,讓婆婆認定她不賢惠,所以對她頗多不滿。沈氏原還以為自己沒這份體面,沒想到薑將老太太竟然開口便點了她的名兒。
是啊,她是姚家宗婦!缺了誰也不能缺她!
小薑佳氏皺了皺眉,也不好反駁薑母,畢竟論輩分,薑母是她的伯母,當年她一個商戶之女,能嫁給官居七品的姚武安為繼室,也是多虧了薑母。
小薑佳氏隻得點了點頭。
沈氏松了一口氣,眉宇間透著與有榮焉。
薑母語氣和藹地解釋道:“姚家子嗣稀薄,礪哥兒尚未娶妻,自然隻能帶上琢哥兒家的。”
小薑佳氏笑了笑,一幅和氣的樣子:“我又沒說不帶沈氏。”說著,小薑佳氏忙轉移話題,“老太太,姚家這邊好辦,二房三房都沒了長輩,幾個小輩兒沒見過世面,便算了。要緊事薑家這邊,不知您打算帶上誰?”
一時間,屋子裡幾個薑家的媳婦姑娘都滿是渴盼地看著薑母。
薑母沉吟片刻,“娘娘既然發了話,不叫張揚,自然不便去太多人,省得給娘娘招惹是非。”
聽了這話,薑家的媳婦姑娘都有些懨懨的。
薑母歎著氣道:“娘娘這些年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今時今日的恩寵,咱們姚薑兩家都要格外謹慎小心。”
說著,薑母的目光落在四個媳婦身上,最後毫不猶豫對次子媳婦綽羅氏道:“薑家原也該帶上宗婦,隻是老大家的寡居清修,自然不宜入宮,便叫老二家的跟我去把。”――薑母大兒子早些年就病逝了,想到此處,薑母露出惋惜之色。
二太太綽羅氏大喜,“是,老太太!”
薑母又看了小薑佳氏一眼:“至於姚家,我瞧著可以帶上二房的四娘。”
聽了這話,小薑佳氏有些不解:“四娘早已是完顏家的媳婦,帶上她不太合適吧?”
薑母淡淡道:“咱們這些個老的去,憑白佔個長輩,隻怕未必能逗娘娘高興。四娘雖然早已出嫁,但她年幼時候與娘娘一起長大,交情最篤。”
最後,姚佳欣見到娘家外婆家人,就是這樣的陣容了:繼母小薑佳氏、弟妹沈氏、已出嫁的堂妹姚四娘,外祖母薑母、二舅母綽羅氏。
說實在的,姚佳欣看見第一眼,有些不認得,畢竟十幾年不見了,有些人變化太大。記憶中的小薑佳氏原本是個還算年輕且幹練的婦人,如今人富態了不少,也見老不少,當然了老的還是外祖母薑母了,七十多歲老人家了,辛辛苦苦進宮一趟也當真是不容易!
因此看到這頭髮花白一片的老人家給自己行禮的時候,姚佳欣急忙起身把老太太扶住,當然也沒忘順勢扶了繼母小薑佳氏一把。別人也就罷了,這兩位的禮她可都受不起!
至於二舅母綽羅氏,她的印象已經極其模糊了,竟忘了攙扶――好吧,就算不忘,她隻有兩隻手臂,攙了不了三個人!
還有兩個二三十歲的婦人,其中那個年紀約莫三十許的姚佳欣覺得有些眼熟,而那個年輕些的,就毫無印象了。
她連忙道:“都是自家人,何必拘禮!”
此話一出,素雨連忙領著二等宮女玉綴、玉露將已經跪在地上的三個婦人給攙扶了起來。
老太太薑母淚眼兩行,“這麽多年了,可算是見著娘娘!”
這哭腔哽咽,惹得姚佳欣都有些心酸了,這可是她血緣上外祖母,她唯一的直系親屬啊!
“郭羅媽媽!”姚佳欣含淚喚了一聲,郭羅媽媽就是滿語的外祖母,看著這位老太太倒是讓她想起了前世的奶奶了。也是這般慈祥。
等等!姚佳欣搜索著記憶,貌似原主跟外祖母感情並不深厚吧?畢竟薑母生了四子二女,孫女孫子都有十幾個了,她這個外孫女……貌似根本不受重視!甚至當年原主親媽生了女兒,老太太還強烈建議女兒主動給姑爺納妾呢!為此, 原主額娘很是傷心,臨終前還一直耿耿於懷。當然了,按照這個時代的世俗禮法,老太太的做法是對的,而且妾侍即使有子也無損原主額娘的利益。再後來,老太太做媒,讓自家侄女許配姑爺做繼室,也叫原主的童年過得還算不錯,當然了老太太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姚薑兩家的世代聯姻。
姚佳欣心想,這老太太也是人老成精啊。
於是,她忙笑著道:“今兒可是一家團圓的日子,該開開心心才是。”
聽了這話,薑母急忙擦趕緊了眼淚,笑道:“是我年紀大了,動不動就愛傷春悲秋,還惹娘娘傷心了。”
姚佳欣忙笑著道:“您快坐,咱們慢慢敘家常。”
她親自扶著老太太坐在特意墊了軟墊的椅子上,也笑著叫其他人落座。姚佳欣有些好奇那兩個年輕些婦人到底是誰,繼母小薑佳氏便察言觀色,笑著介紹自己兒媳婦:“娘娘,這是琢哥兒媳婦,漢軍鑲藍旗的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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