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汪常在和海常在臉色都有些頹然,年貴人的容色可遠在她們倆之上!一旦年貴人侍寢……二人心中不禁充滿了憂慮。雖然宮裡人人都說皇上不好色,可但凡是男人,哪裡又不好女色的?如今最得寵的賢妃娘娘不也是個美人兒嗎?
寧嬪喃喃道:“接下來就看今晚,皇上會不會翻年氏的綠頭牌了。”
一個小太監弓著身子快步進殿,麻溜甩袖子打千兒,“娘娘,皇上的禦駕朝著碧桐書院方向去了。”
聽了這話,寧嬪一喜,看樣子今晚侍寢的必定是賢妃了!剛這麽想,寧嬪突然又想起,這幾日賢妃正值月信啊!這下子可糟糕了!
東偏殿,聽到皇上已經離開的消息,年貴人巴掌大的瓜子臉上露出落寞之色。
寧嬪不會讓他見皇上,這點年貴人自然已經料到。
但是……年貴人咬了咬嘴唇,“皇上來了清瀾殿,也沒有傳召我……”
年貴人的眼圈一瞬間紅了,難道是她之前的舉動真的不夠矜持,讓皇上不滿了?年貴人不禁覺得委屈,宮裡的女人哪個不爭寵?
就算她舉止失當,可她已經被寧嬪罰抄了一個多月的女則了。
正在這時候,宮女合璧快步走了進來,“小主,寧嬪娘娘派人來傳話,請您即刻去一趟正殿。”
年貴人秀眉顰蹙,這段日子她雖然每日請安不輟,但心裡著實不願意見寧嬪。因為一見到寧嬪,勢必少不了被指桑罵槐,那汪常在也總在一旁幫腔作勢,著實可惡!
可主位傳召,她不能不去。何況她的綠頭牌還被寧嬪壓著呢,她必須忍住了,不能跟寧嬪翻臉,甚至連汪常在的冷嘲熱諷也隻得忍耐。
年貴人深吸一口氣,便帶上了今日已經抄寫完的女則,把頭上華美的簪釵除去半數,這才素淨前去正殿。
正殿中,除了寧嬪,汪常在與海常在也俱侍立在一旁。一想到二人方才也見到了皇上,年貴人心裡不住地發酸!
皇上駕臨,寧嬪特特把汪常在和海常在都傳召到正殿,卻不許她出來!分明是故意打壓她!
忍下憤懣,年貴人快步上前,規規矩矩行禮:“寧嬪娘娘金安。這是妾身今日所抄女則,還請娘娘過目。”
寧嬪身旁一個宮女忙上前接了過來,雙手捧著呈上去。
寧嬪隻撇了一眼,“年貴人的字跡娟秀,這些日子本宮已經見識過了,今兒就不用看了!”
年貴人心下暗暗憤憤,她費心費力抄了兩個多時辰,寧嬪竟連看都不看!但年貴人也看出來了,寧嬪今日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樣子,便溫順底下頭,什麽也沒說。
一旁的海常在微笑著道:“寧嬪娘娘請貴人來,是有一件喜事。”
“喜事?”年貴人打量著海常在,這海氏今日的眉毛畫得不是往日的雙燕眉,而是更為柔和的嫦娥眉,瞧著倒是平添了三分溫柔氣度。還有一旁的汪常在,打扮得花枝招展,哼!一個個不也都是為了勾引皇上嗎?!
寧嬪淡淡道:“本宮忖著,你進宮也一個多月了,最近也還算乖覺,所以本宮發了話,讓敬事房把你的綠頭牌重新掛了回去。”
聽到寧嬪這番話,年貴人吃了一驚,寧嬪居然會這麽好心?!不——年貴人突然想到,方才皇上來過!這肯定是皇上的授意!
一瞬間,年貴人心跳砰砰加速!心中泛起了濃濃希冀與羞澀,皇上看樣子已經寬恕了她之前的失禮,願意召幸她了!
看著年氏臉上難掩的春潮,寧嬪心裡很是膈應,素日裡汪常在和海常在可不曾這般發春!這個年氏,真是輕浮!
寧嬪臉色一沉,冷冷道:“不過皇上發了話,你的還得繼續好好學規矩!”
年貴人粉嫩的小臉蛋不由一僵,也就是說她還得繼續抄寫《女則》?!
寧嬪淡淡道:“你的《女則》已經抄寫得很熟練了,從明日開始就不必抄了。”
聽到這話,年貴人不但沒有松一口氣,反而心頭一緊,寧嬪肯定是要另話法子折騰她!
年貴人所料不錯,她指了指身旁的那位四十許的方臉嬤嬤,“這位林嬤嬤是本宮身邊規矩禮儀最好的教引嬤嬤,打今兒起就專門教導你的言行舉止。”
年貴人暗暗切齒,寧嬪竟然直接派人管束監視她?!
年貴人努力擠出個笑容,“妾身怎敢使喚娘娘身邊的教引嬤嬤?”
寧嬪毫不客氣地道:“林嬤嬤是去教你規矩的,不是讓你使喚的!”
年貴人笑臉僵硬。
那林嬤嬤倒是露出了些許微笑,她甩著帕子端端正正走上前,朝著年貴人屈膝一禮:“老奴參見年貴人,願貴人如意金安。請貴人放心,老奴一定會好生教導貴人規矩的。”
年貴人看著這個明顯不是善茬的林嬤嬤,心中泛起濃濃的抗拒,原先在匯芳館的時候不得不忍受那些教引嬤嬤,沒想到被冊為嬪妃,竟還要忍耐!
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兒?!
年貴人暗暗咬牙切齒,等她得了寵……
懷著得寵的希冀,年貴人再一次忍耐了下來,“多謝娘娘,若娘娘沒有別的吩咐,妾身便回偏殿了。”
寧嬪心中冷哼,你是想回去等著敬事房的春恩轎吧?!
“退下吧!”
年貴人想著自己今晚很有可能承寵,如何肯在正殿耽誤?匆匆一禮,便回東偏殿梳妝打扮去了。
宮女暮雲合璧都已經習慣了小主一日三遍擦脂抹粉,忙上去伺候。
林嬤嬤站在一旁,不住地蹙起眉頭:“你們怎麽給小主梳頭的!這鬢邊還留了碎發?這樣太不端莊了!”
正在給年貴人梳頭的暮雲有些犯難, 小主一直都是吩咐她們這麽梳頭的,兩鬢都要留下一綹頭髮,這樣顯得嬌柔。
年貴人咬了咬嘴唇,道:“聽林嬤嬤的!”
“是!”暮雲值得趕緊把所有頭髮都梳攏起來,飛快梳好了一個光滑平整的兩把頭。
林嬤嬤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哪有娘娘小主雲鬢松散的?那是外頭樓裡姐兒們才有姿態!”
年貴人幾乎氣炸,這個老奴居然敢諷刺她是青樓裡的窯姐兒?!
等她得了寵,一定要了這老刁奴的狗命!!
打扮妥當後,年貴人便坐在晝榻上,等候著春恩轎的來臨。
但這注定是空等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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