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說大約是姐姐姐夫都習武,身子骨好的緣故,虎仔也非常皮實,生病不多,又愛笑。
每次魚陣戳虎仔玩時,小姑娘都不鬧脾氣,傻乎乎跟著嗚哩哇啦的叫。
尤其是小肚皮,小家夥坐下時,圓滾滾的肚皮就鼓起來,疊起來,不等魚陣戳,她就自己低頭捏著玩。
「姨姨,肚肚!」
因為有了可愛的外甥女,魚陣甚至給蕭漁寫信都少了,少年非常驚恐,鼓足勇氣進城來找她。
柴擒虎趁機搶回女兒。
魚陣很是惆悵,與蕭漁去書肆時,忍不住說起近日煩惱。
托經營鋪面和參與拍賣會的福,這一一年間,魚陣的名聲也傳開了,兼之到了歲數,不少官太太衝著她姐姐的財富和姐夫的權勢來說親。
聽說數年前師夫人便與她兩間好鋪面做嫁妝,來日若果然成婚,自然倍加豐厚!
「她們哪裡是喜歡我,」已然婷婷裊裊的少女毫不留情道,「早年我們初來京城,那些人連正眼都不肯瞧的,如今姐夫姐姐都起來了,我便也成了好姑娘……」
雖說世事如此,可如此前倨後恭,實在令人發笑。
蕭漁認真聽著,腔子裡一顆心臟卻一路狂跳,生怕她說什麼定親的事。
良久,他才聽到自己乾巴巴的聲音,「那,那這許多貴公子之中,果然無一人得你垂青麼?」
魚陣忽然站住,「你到底想說什麼?」
正值春末夏初,暖融融的空氣中浮動著某種灼熱而乾燥的香味,似花香,又似從心底蔓延出來的情愫。
蕭漁微微抬頭,不敢直視她,隻稍稍錯開視線,看著她背後波光瀲灩的水面,送出飄飄蕩蕩的聲音,「那,那你可等我一等麼?」
我會中舉人,中進士,會做官,會配得上你。
魚陣沒做聲。
蕭漁能感受到對方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火一般滾燙。
一隻白嫩秀美的手突然覆上他的臉,然後用力掰正。
感受著源源不斷傳過來的熱度,蕭漁腦海中一片空白。
「嘖嘖,說這樣的話竟連看我一眼都不能,」魚陣哼了聲,「有本事就再說一遍。」
蕭漁被她捧著臉,整個人又是歡喜,又是羞臊,幾乎幸福得昏死過去。
「我,你,你可等我一等麼?」
他直愣愣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女郎,對方眼底全是自己的影子。
魚陣忽然笑起來,陽光落在她眼底,盪開一圈圈漣漪。
「謝謝你的喜歡,但是,不要!」
她鬆開手,俏皮地跳轉過身去,倒背著手走了兩步,忽而站住,憑欄而立,筆直地看著蕭漁道:「我不會站在原地等誰!即便你追上來,也未必能得到你想要的結果。」
她會如姐姐那般,一直勇敢地拚命地向前飛,不為任何人停留。
蕭漁怔怔追了兩步,突然感受到震撼般的顫慄遊走全身,他的血脈鼓脹、毛髮悚立,五感之內只剩下眼前這個彷彿會發光的姑娘。
「咕咚!」
「咕咚!」
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這輩子,再也不會有別的姑娘走進我的心裡啦,蕭漁默默地想。
縱然來日不能得償所願,我亦無悔。
轉眼十年過去,慶貞帝已顯出幾分老邁,彼時已升任工部尚書的柴擒虎距離入閣僅有一步之遙。
他在這個時候提交辭呈,滿朝嘩然。
兩年之前,柴振山隱退,並非他打不動仗,帶不動兵了,而是身居高位已久,須得急流勇退。
慶貞帝明白他的心思,為表示彌補,將柴擒虎的爵位升了一級。
而只要沒有意外,他入閣是鐵板釘釘的事。
然而柴擒虎卻在這個時候要求告老還鄉,朝中大部分人都不信。
你才幾歲?!
好多新科進士都沒你年輕,你告哪門子老,還哪門子鄉?!
有人說柴擒虎得勢猖狂,這是在以退為進,本意是要求皇帝提前讓他入閣;
還有的人說柴擒虎是在以退為進,本意是要求皇帝允許柴振山重返朝堂,畢竟當爹的今年也才不滿六十,又沒什麼大病,朝中比他羸弱者比比皆是。
總而言之,第一次請辭時,沒人當真。
甚至就連裴遠山和兩個師兄,也委婉地表示,難得前程似錦,這麼早就請辭,未免太……
柴擒虎本也沒想能一舉成功,於是半年之後,再次請辭。
此番滿朝嘩然的動靜,比上次還大。
終於有人意識到,這廝是來真的。
請辭這種事,本也是朝臣們屢試不爽的招數之一,但需要拿捏一個度,這個度的最佳衡量標準就是你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君不見,有的人本想玩一出欲擒故縱,奈何慶貞帝表示:不玩兒!
於是假請辭,就成了「真被擼」,想哭都沒地兒哭。
也有的幾次得逞後自以為得意,屢次使用,最終耗光皇帝耐心:
「如你所願,滾吧!」
總而言之,這是一項如果沒有必死的覺悟,最好別用的狠招。
慶貞帝召見了柴擒虎。
君臣面對面,一時無言。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慶貞帝道:「真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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