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二十裡之外都能隱約聽見。
站在前衛城的最高處,東北總督廖石聰和驍騎衛將軍張鐵,遠遠眺望著遠方。
雖然因為距離太遠,他們什麽都沒有看見,但那股烏沉沉的壓力,就像是泰山一樣壓在了他們的心上。
張鐵是前天晚上趕過來的。
他率領了自己的兩千驍騎衛過來,然後又接手了城中禁軍六衛的一萬人馬,以及城裡其余的四萬守軍。
要說張鐵趕來的時間非常合適,他來的時候,室韋軍便已經渡河完畢了。
要不是考慮天色已晚,這麽多人行動不方便,室韋軍昨晚的營地應該再前進三十裡,直達前衛城的不到十裡路的位置。
昨晚張鐵都來不及休息,問清楚了廖石聰的位置後,直接來到了前衛城。
錦州城城防和大同不大一樣。
大同是典型的大小堡壘格局,錦州城這邊除了主城之外,便是三大衛城。
分為前衛城、左衛城和右衛城。
前衛城建立在一個山坡上面,兩邊全是懸崖峭壁,扼守交通要道,絕對的易守難攻。
而且它一共分為三層,每一層都比前面的一層高一丈以上,導致了他們可以分成三層來攻擊。
左右衛城同樣如此,但論地形的險峻程度,都不如前衛城。
以前好幾次室韋派了十萬人來進攻,結果都在前衛城便死傷慘重,最後估算了一下死傷比例,不得不悻悻的退去。
也因為前衛城非常重要,駐扎在這裡的軍士們都是精銳,並且這裡一向都儲備了大量的各種軍械物資,加上了一萬人的軍隊數量,死拚下來,消耗室韋軍隊三五萬人一點問題都沒有。
打完了前衛城,剩下的左右衛城和錦州城,以一個正三角形的方式臥在這片大地上。
想要不在攻擊錦州城的時候被這兩座衛城偷襲和騷擾,
那麽必須要同時進攻這三座城池。
但你如果把兵力分配在這方圓一二十裡的范圍內,那就太過分散了,根本不好弄。
很有點顧此失彼的感覺。
當然了,室韋人還有另一個辦法。
那就是從遼河那邊的港口下海,從渤海灣轉到錦州港,直接越過錦州城、殺向遼寧的腹地——寧遠。
只要把寧遠給切斷了,那麽成為孤地的錦州城就好打了。
但問題在於,室韋根本就沒有這麽多的水軍,他們的船隻一般就在內河航行,根本到不了海外。
想要運載超過兩三萬人的船隻都沒有。
況且即便是出來了,他們也會遇到嚴防死守的大康水師,很容易直接在海上便讓他們去見閻王。
室韋人寧願在陸地上戰死,都不願意莫名其妙的連敵人都看不到,就一船一船的沉了。
因此他們只有從陸地上面強攻。
“凌河旁邊至少出現了室韋三個精銳軍的旗幟,另外還有乞顏、渤海、奚族等等六個大部落的軍隊旗幟,旗幟如雨,兵將如海啊!”廖石聰笑著對張鐵道:“勇禮,這一次你可是要和我一起在受苦囉!能不能回去都不一定!”
張鐵沉穩的道:“朝廷和陛下派我來,就是和懷信公你生死與共的!哪怕室韋人再凶悍,在我張鐵沒有戰死之前,他們是不可能攻下錦州城的!”
“好!”
廖石聰點頭,“我需要的就是你這樣的人!走吧,回去好好的商量一下怎麽防守!光是一味的防守,可不符合我們的規矩呢!”
張鐵看了看下面站著的一群軍士,有些遲疑的道:“大人,我們不先在前衛城呆兩天,看看他們的攻勢和決心再說?”
“不用了,他們這些年哪有出動這麽大規模的軍隊的時候?”廖石聰道:“出了這麽多人,他們不好好的打一仗,又怎麽對得起耗費的錢糧?怎麽對得起已經在大同開戰的乞顏人?”
“好吧!”
廖石聰是整個東北防線的第一人,李南淵都要受他節製,張鐵當然也不例外。
東北總督明面上是統管河北、山東和遼寧三省,但實際上東北總督一年至少有一半的時間是在遼寧的。
不是在寧遠便是錦州。
因為這裡才是最重要的防線第一線。
只有到了快冬天的時候,廖石聰才會回到位於河北的東北總督府,現場處理那邊的事務。
廖石聰也是才來錦州城不久,本來是在開春的時候,進行各種視察,看看哪裡需要填補修繕的。
但收到了來自大同的警報後,第一時間廖石聰便警惕了起來,吩咐在錦州、寧遠和山海關的守軍積極動起來。
同時他也大量派出了斥候,前去探查室韋的情況。
而他在遼河那邊的線人,直到今天都沒有傳遞出消息來。
原因很簡單,室韋人有海東青。
海東青連地上的狼都敢襲擊,更別說區區的信鴿了。
每一次室韋人出戰,必然是攜帶了許多海東青的,這些海東青就負責消除大康的信鴿,中斷他們的信息傳遞。
室韋這麽大的軍事行動,一定是還沒有開始集結之前,便已經放出了海東青,捕殺信鴿。
所以廖石聰得到消息,還是前天的下午,幾個斥候以接力的形式飛奔回來稟告,在遼河以東已經出現了大量的室韋騎兵。
然後他就沒有半點猶豫。
早就準備好的各種物資,全部從錦州的倉庫裡面開始往前衛城運送。
包括了大量的弓箭、長矛、投石機零部件、糧食、滾油等等。
這些東西雖然平日裡前衛城也有,但沒有到作戰時期,都不用放太多在裡面。
接下來便是同時給附近的左右衛城補充,然後同時廖石聰命令所有在城外的民眾們,收拾好自己的財物,進入錦州城暫避。
三大衛城裡面全是軍營,又都是為了作戰而準備的,根本不適合民眾們避難。
再有一點是,三大衛城的軍士的親人朋友們,全都在錦州城,你還怕他們不拚死守衛?
這倒不是說什麽人質,而是所有朝代都必然會做的事情。
況且危難來臨的時候,不入錦州城,難道還入你們的衛城嗎?
廖石聰來自己則是帶著幕僚和手下的將軍們來到了前衛城,具體的督促和查看他們的準備。
而他手下第一的官員遼寧巡撫王浩,則是和東北防線將軍郭松雨一起,走的和他相反的方向——寧遠。
東北總督坐鎮錦州城,遼寧巡撫和防線將軍坐鎮寧遠,熊渠衛大將軍李南淵坐鎮山海關長城防線,這便是如今的最好配置。
再加上了沉穩如松、堅忍不拔的張鐵奉命率眾前來錦州城支援,廖石聰心中更是增加了一分底氣。
……
廖石聰和張鐵率領數百親兵,一路疾馳回錦州城的時候,天空中已經能看到好幾隻的海東青。
兩人臉色都不覺一變。
顯然,這就是敵人即將抵達,戰爭即將打響的標志。
對整個兒錦州防線來說,生死存亡的考驗即將來了。
他們想得不錯。
僅僅是兩個時辰之後,室韋大軍的先鋒,已經抵達了前衛城的關前五裡。
大康軍隊能看到室韋大軍如同螞蟻一樣的人潮,室韋大軍也能看到險峻又堅固的前衛城。
耶律飛揚率眾在遠處看著,一群頭人、將領們不覺頭皮有點發麻。
他們不怕在草原上和任何人戰鬥,但對於大康人搞出來的這種鐵刺蝟,卻是非常的頭疼。
因為這種戰鬥根本就不公平,攻城一方的往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攻克這樣的堅固關卡。
但這些人卻也沒有想到,攻擊衛城防守不公平,那麽大康人和他們這些從小在草原上長大的人用騎兵戰鬥,就公平了嗎?
前衛城建立在一處突兀出來的山丘上,城門距離地面都有三丈,更別說城牆了。
它並不是在道路的中央,不像是山海關關卡一樣,必須要從它中間過,才能去往別的地方。
前衛城是在道路的右側,從凌河那邊過來進攻的話,它的正面面對著對方,右面對著道路。
筆直的通道連接著錦州城和凌河岸邊。
道路的另一側便是一處凹谷,裡面一條河流蔓延而去,根本不適合通行。
前衛城距離道路還有大約十丈的距離。
正常情況下,路過的商隊都不用和他們發生聯系。
也就是在他們下來臨時設立的關卡上,繳納一點正常的稅賦,便可以暢通無阻。
可那是平日裡做生意的時候。
問題在於一旦發生戰爭, 你試一試從這裡經過看看?
你只要不去打它,它就能隨時隨地的破壞你的行軍。
從山上砸大石頭下來,一砸便是一個坑,一個坑至少要躺平十幾個人。
倘若是還能在道路上滾上幾圈,那死傷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然後他們還能用火箭燒路過的車隊,一旦糧草被燒著了,那可是麻煩事兒。
甚至是馬兒也會因為
幸好的是,只要突破了這個前衛城,越過這裡,前方便是豁然開朗,暢通無阻的可以直達二十裡之外的錦州城。
而錦州城那邊的區域,那可就寬闊多了,很是適合大規模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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