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說一下的是,柳銘淇把手裡的四桅帆船等好幾種圖紙交給苗炎時,雙方是有約定的。
每賣出一艘四桅帆船,漕運船廠就得給柳銘淇五千兩銀子。
這是給予創造這種帆船的人的尊重,也是對腦力勞動價值的尊重。
柳銘淇跟苗炎特別強調了這一點,苗炎雖然不是很理解,但出於對柳銘淇在這方面的權威尊重,他還是答應了這個要求。
反正賣出去才有錢,不賣出去一文錢都沒有。
然後他們還有約定,柳銘淇給他們的圖紙,只能在漕運船廠製造,別的地方不允許有,如果泄露出去,那會追究責任的。
當然,柳銘淇自己製造是不受這個限制的。
苗炎對此當然欣然答應,專門給那些保管和使用圖紙的人打了招呼。
倘若有泄露,直接斬首示眾,全家發配西康苦寒高原地區。
漕運衙門的人可是知道,這事兒別人不敢做,但苗炎肯定是心狠手辣的。
所以迄今為止,還沒有別的船廠有半點消息。
當然其實他們如果有這個渠道,也不會去製造——你製造出來了,成品在那兒放著,難道你能說這是你自己想的?別開玩笑了!你就等著漕運衙門來查抄吧!
柳銘淇最主要怕這些圖紙被東瀛人拿到,甚至是傳到西方去。
這兩批人都是能做出四桅帆船的,到了那個時候,大康稍微領先一點的優勢,就會被抵消掉。
除非是像大不列顛一樣,利用自己的技術優勢來拉開差距。
即便是你有類似的圖紙,你也沒有我的機械技術,沒有我的配套炮艦技術,拚湊起來也什麽都不是。
這樣的強大信心,當然也來自於強大的實力,一個國家在這方面的綜合實力!
回到眼前來。
柳銘淇給陳瑜華倒了一杯茶,充滿期待的看向他,期待著他給予自己回答。
他決定好了,哪怕是隻買一艘,自己也要幫他率先拿到!
托兒和正兒八經的買主,那可是兩回事兒!
陳瑜華毫不猶豫的道:“倘若殿下能有貨的話,小人想要買五艘!”
“五艘!?”
柳銘淇差點沒有跳起來!
不是因為五艘價值七十五萬兩銀子,而是這五艘四桅帆船一開出去,鐵定就是要遠航的啊!
相當於給自己的四桅帆船在全亞洲都打了個廣告,這種效應可是非常強悍的!
他也跟著乾脆的道:“好!老先生請放心,他們那邊的運作非常良好,最遲到了明年下半年,就能陸續的交付完畢!我們一定用最好的材料,讓最好的工匠給您做!”
苗炎是去年春節之前,就帶著柳銘淇的圖紙離開京城,前往漕運衙門的。
他春節期間就把那些老弱病殘的漕卒接到了身邊,給他們吃充足的糧食,讓他們調養好了身子。
在三月份開始的時候,也就是柳銘淇從鬼門關到江南的時候,漕運船廠就已經在製作四桅帆船了。
要不是因為擔心有可能的外敵侵害,苗炎要了柳銘淇一百個千牛衛侍衛,讓他們帶著漕卒們每天訓練三個時辰,並且在之後的三個月時間內,和倭寇大戰於江南大地上,說不定現在第一艘四桅帆船都已經出來了。
可現在也有很大的麻煩。
苗炎只在漕運船廠留下了一千多原本就有的各種技術工匠,然後帶著三萬漕卒就出征了。
經過這麽一番廝殺,漕卒們總共損失了八千多人,斃敵數量卻超過了七萬,稱得上是恐怖之極。
正因為這麽良好的戰績,所以漕卒們便受到了“窺伺”。
江南總督劉仁懷、東南總督賈孝德,甚至是京畿總督熊文慶,都想要“借調”他們,一方面是駐扎防守,一方面是為了讓他們去教導更多的軍士,訓練好“戚繼光陣”,從而能為自己也訓練出一支支的強兵來。
這也是苗炎的身份特殊,讓他們不敢“亂來”,不然哪有什麽借調的事情,直接就劃撥到自己的麾下也說不定。
但苗炎也阻止不了他們,畢竟這三位總督的職責都非常重大,江南水鄉、東南山地,本來就最適合戚繼光陣的發揮,而熊文慶是京畿總督,保護皇帝,還需要什麽理由嗎?
所以苗炎只能每個人“借”了五千人出去,自己手裡還剩下六千多人,算是用來做基本盤的。
這麽一來從兵力來說不打緊,可問題在於船廠的工人就沒了啊!
以前這三萬漕兵都是船廠的工人,現在就連剩下的六千多人都不可能回來做工人了!
這便意味著只能重新招募新的工人。
苗炎倒是沒有耽擱,從八月份回到漕運總督衙門就開始招募起了工人。
因為兵災的原因,淮安周圍的區域沒有什麽影響,但是靠近海邊的東部,卻是慘不忍睹。
許多流民逃難到了淮安這邊,正好可以挑選青壯男子進入漕運船廠,替代之前的漕卒來乾活兒。
沒有人不相信苗炎。
他給的工錢又非常高,足夠養活一家人,所以很快的三萬人就補齊了,現在正在熱火朝天的開始培訓和乾雜活兒。
但想要讓他們徹底的熟悉工作,還得花費一段時間,起碼在春節以後去了。
可是話又說回來,雖然這些人還只能當雜工和學徒,但那剩下的兩千多老師傅還在啊。
他們之前就教了那群漕卒,現在也教這群新人,並且在打仗訓練期間,他們都沒有停下自己的工作。
製造四桅帆船是非常複雜的工程,所以這邊是足足一千多老師傅在做各個環節。
期間當然充滿了各種失敗和困難。
可柳銘淇教了苗炎,讓他用金錢去砸,只要能解決問題,那就給予這個團隊重金獎賞。
這麽多幾次之後,又因為他們知道苗炎絕對是賞罰分明,不會弄虛作假,所以一定積極向上,大家你追我趕的去拚搏。
事實上也是如此。
僅僅用了這麽大半年的時間,最麻煩的幾道工序已經解決了。
還有從文萊而來的各種堅硬鐵木,此時也應該運抵了江南,如此造船速度一定會加快。
算下來,這麽十八到二十個月的製造周期,完全夠用。
五艘!
五艘四桅帆船!
到時候讓他們先出海,然後小舅的船隊接著出海,這麽兩次的大商貿活動一旦成功回來,當他們賺得盆滿缽滿的時候,一定會給那些海商巨大的震撼,從而也開始關注起四桅帆船來!
那時……
“殿下!”
正在柳銘淇暢想的時候,陳瑜華忽然一咬牙,道,“但是我們沒有錢。”
“沒有錢沒關系,我們……嗯!?”
柳銘淇渾身一哆嗦,訝然的望向他:“你說什麽?沒錢?”
“是的,我們沒錢!”
陳瑜華點點頭,艱難的道,“我們陳家已經完全敗落了,拿不出那麽多的錢……”
“等一等!”
柳銘淇趕緊叫停了他,“你讓我想一想啊!你說你沒有錢?”
“是的。”
“那你昨晚還拍了接近二十萬的神藥,捐給我的人?而且你是全款支付了的!?”
“是。”陳瑜華道:“小人從台州上來之前,已經變賣了家裡所有的田地和宅院,還借了別人一筆款項,來這裡孤投一擲的。”
說到這兒,陳瑜華苦笑著道,“不瞞殿下說,如果這筆生意談不成,我們明後天就得從客棧滾出去,然後在京城外面找個活兒開始掙錢養活自己了。”
柳銘淇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看了看陳瑜華,又看了看面色平淡的陳小薇,心中著實被這兩父女的果斷和瘋狂給震撼了。
少年忍不住道:“是什麽給了你們這麽大的勇氣?還有敢這麽相信自己空手套白狼的策略一定能成功?你們不覺得這太兒戲了嗎?”
陳瑜華這一次沒有說話,而是陳小薇淡淡的講:“回稟殿下,是我們陳家十大海商的底蘊,是我們陳家一百七十八個子弟的性命,是我們和海盜不共戴天的信念,是我們甘願成為殿下門下走狗的決心!”
柳銘淇啞然失笑,“沒有了?”
“還有。”
陳小薇正色的道:“我們都知道,您想要推廣四桅帆船,但沒有人願意花大價錢去嘗試,所以您為擒海伯家裡定了十艘,想要讓他們做實驗的先鋒,對吧?”
柳銘淇沒有回答。
陳小薇卻自顧自的道:“擒海伯我們是很熟悉的,如果是三十年之前,擒海公還在的話,那您這也決策是非常正確的!因為有著強大的水師人脈,家裡也有無數的海上精兵強將,轉化為做海貿的話,絕對是再合適不過。
但這一代的擒海伯,卻貪圖於自己的享受和一畝三分地,根本沒有再經營擒海公留下來的人脈,有著小富則安的心理,因此許多擒海公的部下都已經散了,也漸漸的老了,他們想要再聚集起來,根本就沒有辦法。
所以您哪怕是讓頗有冒險精神的徐東平去開拓海外商貿,以他根本不懂海貿的情況來看,三五年之內,他說不定只能在百濟、東瀛、琉球、夷州等地做海貿生意,沒辦法擴展到更遠的地方。”
說到了這兒,一直盯著柳銘淇的陳小薇一字一句的道:“如果小女子沒有料錯的話,殿下應該是想要五年之內就殺出馬六甲海峽,去和那些紅毛鬼大乾一場,對吧?”
柳銘淇眼睛微微一動,還是沒有言語。
“如果是這樣的話,您就需要更加有勇氣的下屬,更加願意為了您舍棄一切的下屬,無論生死都願意一往無前的下屬。”陳小薇道,“而我們陳家,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所以更加能完全依附在您的身上,成為您的馬前卒和走狗!”
柳銘淇笑了,“既然什麽都沒有了,你們憑什麽有這麽強大的自信,覺得自己能行?”
陳小薇臉色肅然了起來:“我們陳家雖然什麽都沒有了,但是這些海商的底細我們全都知道,而且我們商隊出事之後,被忠奴救回來的家父,把家裡值錢的東西都賣了,去賠付給那些死難的家丁、幫傭等等, 也是非常被大家所敬仰的。
一旦殿下您給予我們充足的支持,給予我們充足的錢財,那麽我們就能在三個月之內,拉起來一個最強大的海貿班子,沒有任何一家海商能打得過我們!”
“你還要我出錢給你們進貨?”柳銘淇訝然道。
“不僅僅如此,還有挖人的費用,安家的費用,各種前期開支等等,是一筆很大的數目。”陳小薇道,“但只要有了這麽第一筆,第一次出海歸來之後,您就能收回所有的投資了!”
好嘛!
這可不僅僅是錢的問題。
他們挖人的話,還要防止別人的反撲,就只有說自己是裕王府的人,那麽這個壓力也全部會由裕王府來承擔。
雖然柳銘淇不怕,可他也覺得這樣太過魯浪了。
一個賭性太大的家族,並不適合柳銘淇的計劃。
他要推行的是王道,用扎實的實力,去一步步的推進。
取巧者和冒險者都一樣,喜歡孤投一擲。
一旦不行,什麽都沒用了。
這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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