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巨痛撕扯著胸口,雙手死死抓住手中的東西不放,李傲瓊勉強撐起沉重的眼瞼,一股暈眩向她襲來,「我……死了嗎……奇怪……地府的地……怎麼是綠的……」
不知過了多久,雨浠浠瀝瀝地掉了下來,四周仍舊瀰漫著白霧,李傲瓊再次被冰涼的雨淋醒,略略定了定神,才發現自己的身下似乎是一片很大的樹冠,原來這不是地府啊。
身子動了一下,胸口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李傲瓊靜靜地趴著,喘著氣,眼睛透過樹葉縫隙看去,不由又是一陣冷汗,這下面仍是萬丈深淵,原來自己沒掉到底,而是被這顆巨樹救了,不行,再在這兒待著,遲早要掉下去。
李傲瓊想起那張絕望的臉,心裡激起求生的慾望,我要活下去,去找他……
強打起精神打量著四周,下面是萬丈深淵,旁邊都是濃濃的白霧,除了身邊什麼也看不清,只有順著這個樹冠往樹幹爬才行,穩住身子,見一時之間不會掉下去,便空出一隻手往腰間摸去,她的藥和金針包都在那裡,她記得師父曾給過她幾粒保命用的九轉醒神丹,一直沒用,但願還在。
艱難地在腰間摸索,胸口的痛讓她幾欲暈厥,終於摸到一個小瓶子,緊緊抓在手上,太好了,還在,拿到眼前,靜趴了一會兒,痛稍稍減輕,才略略抬頭倒出一顆碧綠的藥丸,放進嘴時,一股清涼入口而化直往腹中流去,沒一會兒,胸口便輕鬆了許多,瓶中的藥丸還有兩顆,看看周圍,一狠心都吃了下去。
不愧是保命的藥,三顆下肚,傷勢便見輕了,只是還無法聚集內力,李傲瓊只得另想辦法,休息了一下,身上的力氣逐漸回來,才小心地順著隱約可見的樹枝爬去,心裡想著尹季晨,勇氣不知從哪裡匯聚而來,李傲瓊就這樣慢慢地滑向樹枝,終於看到樹幹了。
抱著粗粗的樹幹,坐在樹叉上休息了一會兒。
不行,這裡還是不安全。李傲瓊決定往下面滑,不管下面有什麼,總是一絲生機,就算有什麼危險,也是自己命該如此。
解下腰間的兩條長絲帶,脫下外衣撕成夠粗的長條繫在一起做成繩子,在樹叉上繞過,兩端都繫在自己身上,這樣滑下去即安全,到了下面還能解開絲帶一端收回繩子,又將身上的披風脫下繫在腰間。
季晨,等著我。李傲瓊準備好了後,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忽視胸口傳來的痛苦,抱著樹幹往下滑了下去,那種下墜的感覺又來了。
繩子繃緊了。李傲瓊小心地看了下腳下。看到許多樹枝地分叉了。心中大喜。用腳試了試樹叉地結實。才解開絲帶地一端收回繩子。
這裡地霧還是很濃。不過已經能看見一丈內地情況了。這是一顆青松。似乎斜生在懸崖半空。看年份已經很久遠了。
太好了。順著斜斜地樹幹滑安全多了。李傲瓊大喜。將繩繫在樹幹上打了個鬆鬆地活結。又將兩端繫在身上。後退著順著樹幹滑下。越到後面越寬大。讓她省了不少力氣。到後來繩子已是累贅。她乾脆收起繩子纏在身上。再慢慢地往下滑。也不知滑了多久。四周漸漸暗下來。她有些精疲力竭。
李傲瓊。你要堅強。一定可以地。一定可以撐下去地。爬在樹幹上。喃喃地給自己打氣。
終於看到了。樹幹地盡頭……是個平台。還有一個很小地洞口。
呵呵。太好了。天不絕我。李傲瓊喜極而泣。
腳一踏到平台上,她便軟軟地癱到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受了很重的內傷,還從這麼高的懸崖上跌下,樹冠雖托住了她,可是對她也產生了不小的衝擊,雖然有三顆九轉醒神丹的保命,可經過這一番折騰,已耗盡了她的力氣。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空正掛著一輪紅日,陽光透過濃霧無力地照在絕壁上。
李傲瓊緩緩坐了起來,感覺胸口的傷已能承受得住了,呼吸間不再撕扯得那麼厲害。
「好冷。」打了個哆嗦,趕緊將腰間的披風和繩子解下
重新穿上披風,雙手拉緊,這才略略感覺到一絲溫暖,靠在絕壁上,摸了摸腰間的東西,都還在,只是那個包袱一直沒看見,只怕已掉入深淵了。
掏出腰間的東西,平日裡常用到的藥都被她製成藥粉包在紙上,現在倒用上了,檢查了一下,還有些金瘡藥、三七粉、百清丹等,另有些師父給的固本培元的藥丸,沒想到現在成了充飢的食物,銀票倒有不少,可惜在這裡卻成了廢紙。
服了些三七粉,又吃了一顆培元丹,才有力氣檢查胸口的傷勢,拉開衣襟,胸口出現一個淡淡的手印,若不是自己後跌時卸去了那人的掌力,只怕自己早已直接去見兩個苦命的女兒了,歎口氣,取出金針在自己胸口上扎針,一柱香的時間,才起了針,喉間一甜吐出一口黑血,一身虛汗,被風一拂,身子冷得直顫。
李傲瓊移到那個洞門口,不知道裡面有什麼?周圍又沒有什麼東西,只得拿起繩子,一端拿在手裡,向洞內拋去。
「啪」,繩子似乎落地了,等了一會兒,沒見到什麼聲響,才拉出繩子,除了沾滿了灰塵,沒有其他什麼。這麼靠著絕壁坐了起來,一手拿著繩子一手撮著幾根金針防備著走進洞口。
洞口很小,僅能容她一人通過,裡面一片漆黑。
李傲瓊警惕地側在邊上摸著牆走,許久才適應了黑暗,眼睛漸漸能看到裡面的情況,這好像是個通道,不知是通往哪裡的?李傲瓊咬著下唇,沉思了一會兒了,洞外是萬丈深淵,上面又高不可測,別說自己現在這身體,就是以前也沒辦法出去,只有順著這通道,或許還有一絲希望,唉,是生是死,就搏一搏吧。
打定主意,李傲瓊摸著牆一步一步地向前探去,走累了就原地坐下休息,困了就靠著牆睡一覺,覺得餓了就吃一粒培元丹,實在太渴了就用針刺自己的手,用自己的血來解渴。也不知走了多久,只是很奇怪這麼長的通道藏在這山腹中居然沒有窒息的感覺,反而呼吸很順暢,看來自己還是搏對了,一想到這兒,她便鬥志昂揚。
這條通道似乎有些下傾,難道是通往山腳下的?
於是,李傲瓊週而復始地向裡面推進,終於,她聽見了流水的聲音。
「水……」李傲瓊舔舔乾裂的唇,加快腳步向前走去。轉過幾個彎,眼前出現較大的洞,正中間有一個不大的水池,池裡正咕嚕咕嚕地冒著水泡。
李傲瓊也顧不得其他,踉蹌地跪到在池面,捧著水就喝,這水居然這麼甘甜,等她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後,才發現頭頂居然有陽光射進來,雖然只是一束光線,卻讓她激動不已。
「啊,難道……」李傲瓊看著那久違的陽光自言自語,「這附近一定有出口。」
這個洞很平坦,除了這個水池沒有其他的東西,捂著微微痛楚的胸口,她開始四下尋找出口,不斷地敲打著牆壁,沒有任何結果,她洩氣地跌坐在牆邊,不由哭出聲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捉弄我?我終究作錯了什麼?難道我就不可以有幸福嗎?」
氣極了,她雙手一拍,將旁邊壘起的三塊石頭推到在地。
「哄隆隆」牆壁一陣震動。
李傲瓊嚇得往水池邊退去。
只見剛才坐的牆壁多了一道門。
「啊,原來那幾塊石頭是機關。」
李傲瓊擦去眼淚,站起身往那道門走去,門那邊是一個石室,同樣的頭頂有絲光線斜照進來,洞內清楚可見,裡面有一張挺大的石床靠著牆,中間還有一張石桌,兩個連著地的石凳。
「這……好像有人住過……」李傲瓊很好奇,怎麼會有人在這山腹之中挖個石室呢?這得花多少時間啊?抹抹石桌,厚厚的一層灰,看來荒廢很久了。
李傲瓊將自己做的繩子解開,將絲帶系回腰間,用其他的布條掃去凳子上的灰塵。
「咳……咳……」嗆得直咳,反而引發了胸口的傷勢,忙坐在石凳上休息,取出僅剩的一點三七服下,再對自己施針一番,這次沒有再吐血,李傲瓊不由心中喜悅,這一路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只是覺得累了便為自己扎針一番再靠著牆睡上一覺,沒想到這傷倒也漸漸輕了。
剛剛喝了一肚子水倒也不餓,捂著臉將石床也掃了一遍,李傲瓊才累得倒在床上,踏踏實實地睡了一覺,醒來後又在石室裡四處尋找,居然被她找到了開門的機關,不過除了兩個石室,再沒找到出口的痕跡。
一個石室似乎是廚房,裡面砌了一個灶台,還有許多破損的盆碗,還有一些受潮發霉的柴禾,不過令她高興的是,這裡面還有幾支蠟燭,一個火折子。
另一個石室則放著一個很大的石棺,足以容納兩人並排而躺,石棺被緊緊的蓋上,在石棺前還立了個碑,碑前用石頭壓著一本書。
李傲瓊發現後恭恭敬敬地跪著嗑了三個頭,才拿起書,用手上的燭光去照碑上的字——歐百容、梁艷兒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