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晚膳,王崇見天色太晚,他一來是不慣跟人同睡,二來也是要打坐煉氣,免得耽擱修煉,故而嚴詞拒絕了司徒有道抵足同眠的懇求,又去找主持大師替司徒有道討了一間禪房,兩人分頭睡下。
王崇雖然拜師了丐王令蘇爾,但令蘇爾還未傳授他道法,也不曾指點與他,修行元陽劍訣仍舊戰戰兢兢,生怕出了甚差錯。
如今他已經開始修煉第三條經脈——手少陽三焦經!
十二正經分為手三陽經脈,手三陰經脈,足三陽經脈和足三陰經脈,若是王崇貫通了手少陽三焦經,就完成了手三陽經脈的修煉。
誠所謂孤陽不生,獨陰不長,所以手三陽之後,就算元陽劍訣這等霸道的法訣,也不可能以為追求孤陽,也需要調和陰陽,接下來就要修煉手三陰經脈了。
比起修煉手三陽經脈,修煉手三陰經脈的時候,還需要調和陰陽,比修煉手三陽經脈猶要危險三分。不過此時還輪不到擔心手三陰經脈的修煉,王崇一昧心思,要先把手少陽三焦經貫通。
《靈樞·經脈》有雲:“三焦手少陽之脈,起於小指次指之端,上出兩指之間,循手表腕,出臂外兩骨之間,上貫肘,循臑外上肩,而交出足少陽之後,入缺盆,布膻中,散絡心包,下膈,遍屬三焦;其支者,從膻中上出缺盆,上項,系耳後直上,出耳上角,從屈下頰至;其支者,從耳後入耳中,出走耳前,過客主人前,交頰,至目銳眥。”
有過修煉手陽明大腸經和手太陽小腸經的經驗,王崇起手修煉手少陽三焦經,倒是相對容易。
一夜無話,王崇穩扎穩打,倒也煉開了無名指尺側端的關衝穴,此穴一開,元陽真氣就如沸水,自其余兩道經脈轉挪過來,在關衝穴積蓄圓滿,隨時可以再貫通下一處穴道。
王崇不敢貪功冒進,稍稍凝定了一番心神,便自上床睡了。
睡到半夜,大約是白日吃多了酒水,王崇忽然覺得尿急,便起身趁夜而行,找了一個空曠的所在,扯開腰帶放水。
他這一泡尿撒的頗為痛快,系上腰帶,正要回房中去,忽然聽得有人柔聲叫喚。
王崇定了定神,抬眼四顧,便看到一個皮毛雪白的小狐狸,頂著一個髑髏頭,一步一拜,正在衝他連連點頭。
王崇早就聽說,旁門畜類修煉有一處關口,靠本身修行無望過去,須得尋人“討口封”。若是被人你說一句:爾是什麽畜類?便終身無望人道。若是被人說一句:果然似個小人兒!就能脫胎換骨,化形得個人身。
王崇出身魔門,對這種旁門畜類,頗有幾分同情之心,他嘻嘻一笑,喝道:“快些變化個美女來,我瞧你有幾分人樣子!”
小狐狸聞聽此言,全身激動的簌簌發抖,它也是想要討口封甚久了,但卻不敢冒然去求人。鄉村愚夫慣愛咒罵妖孽,它有好些同族都是被人咒罵,散了道行,不得變化人身。
這頭小狐狸卻有幾分智慧,聽得紅葉寺有高僧駐錫,心思高僧必然慈悲,這才想要過來碰個運氣。
奈何老和尚半夜從不出門,只在自家禪房打坐,小狐狸白天又不敢出現,故而在紅葉寺附近梭巡已經有數月,一直都不得機會。
今日也是湊巧,看到了王崇出來,它苦候甚久,早耐不住辛苦,
心頭已經有了打算,若是被人壞了修行,也隻好認命罷了。 沒想到,王崇卻笑嘻嘻的說她像人,這小狐狸就地打了兩滾,化為了嬌俏的白衣少女,雙鬢垂髫,還未長成,只有十四五歲。她衝著王崇飄飄下拜,聲音宛如黃鶯出谷,脆珠玉盤,盈盈說道:“謝過小師父!”
王崇哈哈一笑,說道:“我可不是小和尚,你莫要叫我小師父。瞧你一身妖氣精純,應也是沒有害過人命,我送你一場造化,日後好生修行去吧!”
小狐狸本來以為,王崇是個凡人,聽得對方口氣甚大,眼珠微微一轉,躬身又複拜了一拜,這才一扭身,又複化為一頭白毛小狐,轉瞬跑的遠了。
王崇目送小狐狸消失在夜色之中,倒也不以為意, 畜類化形,成就人身,只不過修行起步罷了,大多數也就是精通兩三種幻術,沒什麽厲害手段。
這頭小狐狸想要正經修行,還需如人一般,從煉氣開始,得承人身,不過是體內終於有奇經八脈和十二正經了。
王崇被這頭小狐狸打擾,睡意全無,仰望天宇,只見得繁星點點,宛如正月裡的煙花,一道天河橫亙,不知有多少星辰羅列其上。
他暗暗思忖道:“常聽師父說,九天之上的星辰,每一顆距離我們都無比遙遠,就算修成陽真的大修士,身劍合一,就此飛去,也要數百年光陰,才能到達最近的一顆。聽說那些星辰,都甚是荒蕪,沒有人煙,但也有億萬分之一,亦有生靈繁衍,不知我什麽時候,能修成橫渡虛空的手段,去天上走一遭!”
王崇呆呆望了一會兒滿天星鬥,燦爛星河,忽然眉頭突突一跳,演天珠又送上了一道清涼氣息,氣息之中有一道人影,乘風騎牛,瀟灑快活,正是他師父令蘇爾。
“咦!師父怎麽又回來了?”
王崇凝定心神,便思最近有否露出什麽破綻,演天珠每次出現都有深意,這一次必然也不是無的放矢。
他心思轉的極快,立時就想到還有一處破綻,更不稍稍猶豫,急忙把八成的元陽真氣送入了天地之竅,功力驟然下降到不足兩成。
過不得半柱香的功夫,王崇就聽得背後有人叫道:“你這傻小子,不去睡覺,卻在這裡發呆作甚?”
王崇一扭頭,做出了驚喜交加的神色,叫道:“師父!你老人家怎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