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沈忆寒与云燃如今两剑相合,已是彼此心有灵犀,驾轻就熟,蘅芜不必出鞘,两人便行云流水般解决掉了后方几具尸傀儡,而在此刻,童沐尘却险些被那陡然出现在他背后的“二师兄”一剑贯胸而过——
童沐尘愣怔之际,胳膊被一截长鞭层层卷住,将他往后一拉,这才将将避过了那一剑。
挥鞭的是柴清嵘。
她手中长鞭如臂使指,灵巧非常,拉着童沐尘躲过一剑后,便嗖嗖嗖收鞭而回,转而缠住了那尸傀儡胸前双臂,暗红色的灵鞭上光华流动,柴清嵘叱道:“缚!”
那灵鞭循声从她手中脱手而去,层层缠住了“二师兄”,叫他动弹不得,众弟子见状,正松了口气,沈忆寒远远见了,却眉头一跳,当即便喝道:“清嵘!小心,尸傀儡水火不侵,寻常法器亦难伤他,唯有脖颈——”
话音未落,“二师兄”已砰得一声将束在身上的灵鞭崩开,那鞭子飞回到柴清嵘手中,虽然未被震断,鞭身上却是宝光黯去,显是法宝受了伤损。
“二师兄”口里发出一声诡异的哼声,手中剑一荡,径直朝着柴清嵘刺去。
叶昭手中折扇啪一声展开,被他掷出,那扇子嗖嗖嗖打着转迅速挟风飞去,恰好同“二师兄”快到柴清嵘面前的剑尖相撞,一声金属相撞的激鸣响起,那扇子听声音竟像是金铁所制,瞧着却是半点看不出来。
“二师兄”手中青钢长剑,硬生生被撞得荡开了半尺。
这一切发生得不过在两二息之间,云燃拂尘一扫,射出一道雪白的剑罡,那点剑罡如流芒一般,众人还未来的及看清其路径,下次睁眼时,那傀儡的眉心已经被这点剑罡洞穿,当即便举着剑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沈忆寒本来还打算相助,这才发现不必了,走到近前看清了那尸傀儡眉心被硬生生洞穿的一个豁口,心下一时大感诧异,转目望了望云燃。
倒不是他大惊小怪,尸傀儡的肉身强悍程度,轻易无法损坏,这种怪物全身上下唯一的弱点只在脖颈,当初在潮风城仙府中时,阿燃尚且还不能仅仅只以剑罡便诛灭它们,如今却可以了——
云燃似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着他道:“不必一定要将其斩首,毁其灵台亦可。”
沈忆寒心道,若是一点剑罡便能洞穿这怪物的脑壳,自然是不必斩首,这不是连他的鸳剑也无法劈开尸傀儡的头颅,才不得不只能用斩首一个法子么?
大约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等到那具尸傀儡失去平衡摔落在地,发出一声轰然巨响,手中的青钢长剑亦当啷一声落了地,童沐尘似乎这才被声响惊得回过神来,他怔怔低头看着那具侧脸贴在地面,眼神木然无光的尸傀儡,嘴唇张了张,半晌才又叫出一声:“二……二师兄。”
童沐尘跪下,要将那尸傀儡抱起转过身来,众弟子见状,一时都有些惊疑不定,当即便有人道:“童师兄小心!当心他还没死透!”
童沐尘动作顿了顿,
却没停下,还是单膝跪在那尸傀儡身旁,要将他翻过身来,然而尸傀儡身躯沉重,如千钧巨石,如何是他所能翻动?()
严柳本来与小石头跟着昆吾剑派众人,他修为低微,方才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只是站在后面,此刻见此情景,面上神情略动,竟从人群中走出,也蹲下在童沐尘身边,帮着他将那具尸傀儡翻转了过来。
?想看云照君的《拯救清冷师尊》吗?请记住[]的域名[()]?『来[]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童沐尘眼眶有些红,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等看清怀中尸傀儡苍白青黑的面孔和木然睁着的眼,又翻开他胸前衣襟,看到一处森然骇人的剑伤,才终于确定了这的确就是他二师兄的肉身,被人炼做了尸傀儡——
一片寂然,无人说话。
童沐尘扭头哑声道:“于师弟,当日我留在振江城外清理妖瘴,是你带着诸位师弟……将二师兄的尸首带回门中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二师兄的尸身会落到魔修手中!”
那于师弟被他吼得险些打了个激灵,立刻解释道:“师兄,你听我说,我那日当真是将二师兄的尸首交回峰上了,可后面的事又不归我管,如今咱们门中混入了魔修的细作,谁知道二师兄的尸首被盗,是不是洞神宫的细作干的……当真和我没有关……”
这名弟子话未说完,天幕中乌云骤起,狂风大作,长街上落叶与灰尘被卷得漫天而飞,众人耳边唯闻得风声呼啸,像是有个人在凄厉哀嚎。
沈忆寒道:“城中有变,不知楚掌门他们在城北是不是也遇上了什么麻烦,咱们还是不要耽搁,赶紧前往城北与他们汇合才是。”
柴清嵘道:“不错,童公子,还请节哀。”
童沐尘不能说什么,只将那具再不能动弹的尸傀儡收进了乾坤袋,几名昆吾弟子见状似乎想说什么,但见他面色不善,云真人也并未阻拦他这么做,只得不约而同又将话咽回了肚子里去。
很快到了北城门,众人一出城门,便觉城外狂风卷沙,雷鸣电闪,更胜过城内几分,数十名修士站在一个淡青色结界之中,正是以楚玉洲、沉秋剑主、碧霞剑主为首的一众昆吾剑修,还有十几个沈忆寒认不得的生面孔,却不知是哪门哪派修士。
楚玉洲肩臂有伤,此刻正盘坐着任碧霞剑主为他注入灵力疗伤,结界内虽然风停雨歇,不受外面侵扰,但气氛却明显有些凝重。
沉秋剑主见他们来了,似是松了口气,又见到云燃,略微一愣,道:“云师弟?先前听碧霞所说,我还当你并不来了。”
云燃并未过多解释,只是垂眸看了看正在疗伤的楚玉洲与碧霞剑主,道:“临时主意有变,掌门师兄这是被尸傀儡所伤?”
沉秋剑主点了点头,顿了顿,道:“师弟这么说……难道你们也在城中遇上了尸傀儡?”
沈忆寒发觉沉秋剑主臂上缠了一截白布,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他师尊葛老剑主的死讯,观沉秋剑主面色,也是眼圈微微泛红,眼下隐显青黑,想必这短短半日之间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已经是足够大的打击。
云燃颔首道:“嗯。”
()沈忆寒道:“乔剑主,有一事沈某不得不问,不知贺公子眼下正在何处?”
沉秋剑主转目望他一眼,道:“我昨日便已与掌门师兄动身离开昆吾,依门中传讯所言,师尊受人暗算后,尸首已经不见,贺师弟亦不知去向……只怕是被魔修掳走了,正因如此,二位太上剑主才命门中启动护山大阵,待将门中余下的其他细作揪出,再……”
沈忆寒听得蹙眉,终于忍不住道:“乔剑主,难道贵派便不觉得,这个节骨眼上,尊师陨落……贺公子便与他的尸首一起消失,有些太蹊跷了吗,焉知他便不是那个同洞神宫勾结的细作,否则何必要带走尊师的尸首?”
沉秋剑主默然片刻,道:“……贺师弟不过筑基期的修为,师弟此时消失虽然蹊跷,可他如何能害得了师尊?”
沈忆寒道:“我当日在天瑕城,便与贵派提醒过,令师弟身份有异,可惜葛老剑主不肯相信沈某的话,如今他在此时无端消失,一起消失的还有尊师的尸身,天下焉有如此巧合?”
语罢,又将当初常歌笑提醒他的话,还有在天瑕城以寻踪符看到的情景都和沉秋剑主说了一遍,最后道:“贺公子身具福缘,单沈某所知……他身上的天阶法宝,便有一柄神剑昆吾,一枚须弥芥子,还有贺家留给他的诸多宝物,天阶法宝只需一件,便可轻而易举跨阶杀人,此人还不止身负一件天阶法宝,乔剑主如何便能这般笃定,尊师被妖人所害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沉秋剑主听完这些话,哑然良久,才望向云燃道:“云师弟……沈宗主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云燃颔首,道:“的确如此。”
沉秋剑主仍是有些不能相信,负手在原地踱了两步,才道:“可……可当初师尊将贺师弟带回峰上后,便已探看过他的经脉、资质、神魂,他除了受噬魂种影响,记忆有损之外,的确并无异状,就算他身负宝物,也不过只是区区筑基修为……怎么可能……”
沈忆寒道:“若是正面相敌,自然难上加难,可天下最难测的便是人心,此人心思阴狠,尊师毫无防备之下,未必不会中招……”
其实他还有不好说的——
贺兰庭身上的东西,功法、机缘,随便透露给葛老剑主一点,只怕以葛老剑主如今瓶颈不前、阳寿将近的现状,都要失去理智红眼,焉知他不是自己出了什么损招……才逼得贺兰庭不得不绝境反咬一口,若是如此,那也是完全说得通的。
沉秋剑主脚步顿了顿,道:“那……‘昆吾’亦不见了,难道也是被贺师弟带走……”
童沐尘在旁听了这一番话,心绪鼓动,此刻终于忍不住道:“师尊,事情都已经摆在眼前了,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师祖刚一陨落,这小子便凭空消失,连带着昆吾,昆吾已经认他为主,不是他将其带走了,还能有谁?”
沉秋剑主沉声道:“住嘴!长辈说话,焉有你插嘴的份?”
童沐尘被师尊喝斥,面色涨得通红,也只得生生忍了,又站回几位前辈身后。
此时本在疗伤的楚玉洲睁开眼,道:“沈宗主方才说,令师弟察觉贺兰庭神魂有异,提醒于你,常道友的意思……难道是怀疑此人一体双魂?”
沈忆寒道:“不错,只是……师弟也只是疑心,并无证据。”
沉秋剑主道:“沈宗主,令师弟的‘七情俱全之体’,乔某也略有耳闻,只是听闻这种体质只是对情绪感知敏锐异常,对神魂……恐怕却不然吧?说到底,这也只是常公子的推测。”
沈忆寒道:“但我的确以寻踪符,看见他与洞神宫打扮之人相见,这总该无法解释了?”
沉秋剑主道:“既然如此,不知沈宗主可否能以寻踪符再次找到贺师弟此时的下落?”
沈忆寒摇了摇头,道:“那日他发觉我以此符窥看后,已经警觉,想必用了什么敛息匿踪的法宝,我后来试了数次,都无法再寻到他的下落了。”
沉秋剑主不言,面色中的不置可否却不难看出。
沈忆寒心下也有些不悦,暗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那葛老头是看似道貌岸然、实则满心算计,他这徒弟乔剑主瞧着本来还好,岂知也是个油盐不进、好赖不听的。
楚玉洲看出气氛僵硬,起身来握了握沉秋剑主的胳膊道:“乔师兄,沈宗主也是好心提醒,即便并无确凿证据,咱们多个心眼总是好的,如今洞神宫这般嚣张,在我门中便杀害了葛师伯,‘昆吾’又下落不明,即便不为贺氏之事,咱们也断不可能同他们干休,眼下当务之急,是与诸派同道一齐将洞神宫妖孽剿灭,如此既为葛师伯报了仇,一切不明之处,到时候自然也能水落石出。”
沉秋剑主默然片刻,道:“师弟不必劝我,我虽不信贺师弟就是洞神宫细作……可自然也知道轻重缓急。”
顿了顿道:“沈宗主,方才言语得罪之处,望勿见怪。”
沈忆寒自然也不会和他计较,只道:“乔剑主言重了。”
一众修士相□□头简单打过招呼,楚玉洲认得柴清嵘二人,道:“柴宗主,二公子、二公子,多谢二位肯前来相助。”
柴清嵘道:“柴家人丁单薄,不过略尽绵薄之力,楚掌门不必多礼。”
楚玉洲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看到叶昭,倒是稍稍愣了愣,大约是没认出这位是谁,他心知和云师弟只怕问不出什么,便朝与他们同行的师侄童沐尘看了看。
或许因为先前尸傀儡袭击,叶昭也出力救了他一命,童沐尘并没在此刻与叶昭斗气,只道:“回禀掌门师叔,这位自称是广平叶氏的长公子,叫作叶昭的。”
叶昭倒是自觉,闻言便笑吟吟道:“在下广平叶氏叶昭,金昭玉粹的昭,也是同来略尽绵薄之力的。”
修界名声不闻的小家族数不胜数,因此楚玉洲虽没听过什么广平叶氏的名号,却还是拱手道:“原来如此,多谢叶公子千里迢迢赶来。”
叶昭道:“讨伐洞神宫,既为的是所有修界玄门正道,自然人人有责,哪里谈得上什么谢不谢的?楚真人实在不必将一
切都揽在你们二宗身上,何况在下瞧贵派为此事,也是闹得门中鸡犬不宁,何尝不是出了大力?论理该是我们这些小家小族,要好生谢过二宗才是。”
他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与方才在云燃和童沐尘等几个小辈弟子面前满口胡沁、惹人讨厌的样子倒是判若两人,因此楚玉洲、碧霞、沉秋两位剑主听了此言,心下难免熨贴,倒是都对这位叶公子印象不错。
一名修士道:“楚掌门,既然人已到齐,咱们也可渡河了。”
沉秋剑主道:“不急,待我先验过二十二阵图,沐尘,阵图何在,可取来了?”
那几个跟随童沐尘去取图的弟子眼皮一跳,闻言都是不敢吭声,童沐尘动作顿了顿,倒是将那阵图从乾坤袋中取出,道:“回禀师尊,阵图已经取来,只是……不是二十二阵图,是二十四阵图。”
沉秋剑主眉头一蹙,看向他道:“为何?为师不是叮嘱你,务必将二十二阵图取来,这是怎么回事?”
童沐尘将玉微阁内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通,又道:“弟子实在没有办法,才只能将就取了这二十四阵图……”
他话未说完,沉秋剑主已道:“将就?你一个将就,可曾想过到时候与洞神宫魔修交手,死的便是我玄门诸派的正道同修?!”
童沐尘被师尊喝斥,默然片刻,撩了衣衫跪下,垂首道:“……弟子无能,请师尊责罚。”
一名沉秋峰弟子见状,连忙硬着头皮替他求情道:“还请师尊息怒,此事童师兄的确尽力了,当时的情形,云师叔也是看在眼里的,云师叔,您说是不是?”
云燃颔首,道:“他们说的确不错。”
有他证明,沉秋剑主沉默片刻,才道:“罢了,你先起来吧。”
谁知童沐尘却不知是犯了什么轴,闻言并不起身,竟在此刻问道:“……弟子方才听了几位前辈所言,心中有疑,实在有一事还想请教师尊,此话冒犯……弟子还是问完了再起来吧。”
沉秋剑主皱眉道:“什么事非得现在问?”
童沐尘道:“此事关乎方才诸位前辈所商议的……若弟子想的没错,沈宗主说小师叔便是魔修细作,就不算没有证据了。”
他语罢,不等沉秋剑主反悔,已连珠炮般道:“方才我们在来路上遇见的尸傀儡,其中一具竟是二师兄,可当日师弟们将二师兄的尸身带回,已经停入内峰,二师兄拜入师尊门墙,他若陨落,按照惯例,是要由师尊亲自葬在内峰崖下的,于师弟他们这才不曾过问……弟子今日斗胆问一句,当初师尊到底有没有亲手将二师兄葬在崖下?若葬了,如今二师兄的尸身为何却落到了魔修手中?叫他受此凌|辱?”
“若没葬,二师兄的尸身消失,师尊难道不曾察觉?若您知道,为何半句不提此事?能进入内峰的,唯有师尊、小师叔、师祖二人,若此事与您无关,便是小师叔……”
沉秋剑主怒斥道:“住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质问为师不成?”
在场众人鸦
雀无声,那几个童沐尘的师弟更是吓得面色发白,半句话都不敢说,大约压根没想到他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咄咄逼人的质问师尊。
童沐尘未见惧色,只顿了顿道:“弟子不敢……只不过想要一个答案罢了,为何师尊明知小师叔有问题,方才沈宗主告诉您,他的确身份有异,您却还不肯信?您与师祖一贯看重沉秋峰的脸面,弟子倒宁愿师尊如今不信,是因为顾及脸面。若非如此,难道师尊就不曾想过?自小师叔拜入沉秋峰,师祖他老人家便不知喝了什么**汤,对他言听计从、千依百顺,可以他老人家的修为,尚且为人暗算,就此陨落……”
“那姓贺的小子与魔修勾结,难道不是已经摆在明面上的事实?师尊却还不肯说实话,您究竟是执迷不悟,还是也和师祖一般,喝了他的**汤?您难道也打算步师祖的后尘么?师尊,与虎谋皮,终究不会有好下……”
他话未说完,沉秋剑主已忍无可忍,啪得一耳光狠狠将童沐尘扇得跌伏在地,怒道:“看来为师这些年来是对你太放纵了!才叫你竟然当着诸派同道的面,如此胡言乱语!还敢妄自揣测你师祖,你哪里还有半分为人弟子的本分?”
“你师祖被魔修所害,尸骨未寒,你不曾为他伤心落半滴泪,现下却为了件全无证据之事,如此攀咬,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小师叔若是洞神宫的细作,那为师和你师祖是什么?难道我也是勾结魔修,庇护魔修的细作?整个沉秋峰在你眼里又是什么,魔修老巢么?”
“还什么与虎谋皮,简直是不知所云!我知道,你自我将沉秋剑传承交由你何师弟,便一直心存不忿,可也不想你竟至如此背德负恩,在诸派同道面前这般歪曲事实,污蔑为师!”
他那一耳光打得极重,童沐尘嘴角带血,伏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半天才用手肘支起身,抬眸看着自家师尊,那眼神却冷冷的,像是一只伤心透顶的小兽,半个字都不说。
沉秋剑主瞧见他神态,还欲说话,沈忆寒赶忙上前拦在童沐尘身前,道:“乔剑主还请息怒,令徒的确是心直口快了些,但我看说他刻意污蔑师尊,那也实在不至于,他或许的确是怕你也为人所害,急于提醒,言语间这才一时失了分寸。”
沈忆寒一开口,也有其他修士附和着打圆场道:“沈宗主所言不错,小辈弟子年轻气盛,说话总是不过脑子,以后他自己也就知道错了,乔剑主不必动怒。”
沉秋剑主虽然怒气未消,但有如此多人说和,他也不好再发怒,只连看也不再看地上的童沐尘,冷声道:“自己滚到后面去,别再来惹为师的眼。”
童沐尘不答,只从地上爬起来,他打了个踉跄,严柳见状赶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正在此刻,天空中乌云渐消,雷电雨声停歇,一名修士举着个罗盘状的法器对着天空看了看,转目道:“楚掌门,白河已停止涨潮,眼下可以渡河了。”
楚玉洲颔首,道:“既如此,诸位同道,咱们这便动身吧。”
有名修士道:“白河虽已停潮,
只是方才白河忽然涨潮,便出现了那么多的尸傀儡,其中竟然还有生前境界在小乘以上的,如今洞神宫得了消息,只怕打得便是将咱们阻隔在白河对面的心思,这趟渡河恐怕还有危险,大家都要小心才是。()”
叶昭似笑非笑道:“如今满修界都知道,我等玄门正道要北上讨伐洞神宫,咱们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人家若不傻,自然知道要以白河天险阻隔,不过我听说楚掌门那件灵舟法器很是厉害,想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⒀()_[()]⒀『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楚玉洲道:“诸派同行,即便我们不说,此事定也瞒不过魔修在拨云城中的耳目眼线,白河涨潮从来时间不定,长青两宗、伽蓝寺的照见禅师、还有其他多派同道,都已顺利渡河,大家不必太过担心。”
楚玉洲双指一掐,那淡青色结界消失。
众修士朝前走了约莫百十步,便见一条大河横亘在两边怪石嶙峋的山崖之下,崖下波翻浪沉、惊涛拍岸,白河虽已落潮,眼下看起来却仍然十分汹涌。
白河水从雁断山巅落下,据说雁断山巅有一块巨大的云水石髓,那石髓被河水冲刷,夹带了巨量的石髓碎屑,数千年来,这些石髓碎屑沉落在白河河床中,所以修士但凡靠近此河百丈之内,无论境界高低,都会感觉到灵气阻塞,通身真元难以调转。
自然也不是没人打过这河床中云水石髓的注意,毕竟此物只要一小点,拿到黑市便是天价,只可惜但凡动了这心思的,大都没命活着从河底回来。
楚玉洲从乾坤袋中取出那条灵舟,灵舟迎风便涨,落在河边,又是当日那副模样。
沈忆寒已经驾轻就熟,与云燃一同登舟,扭头找严柳和小石头时,发觉他两个正在和童沐尘说话,童沐尘脸上掌印未消,脸色黯沉,一人一妖瞧着倒像是在安慰他。
那数名沉秋峰弟子碍于师尊威严,倒都无一个敢上前同童沐尘说半句话。
沈忆寒看见童沐尘的模样,心下叹了口气,与云燃轻声道:“你说你师兄也真是,有什么火回去关起门来发不好么,何必当着这么多人面打孩子……”
语及此处,却又想到的确也是童沐尘先在众修士面前揭他师尊的短,如此看来,这小子挨打似乎倒也不冤。
沉秋剑主正在灵舟前方,不知与楚玉洲、碧霞剑主商量什么,自然是听不到后头沈忆寒这话。
叶昭在两人不远处,倒是生了副顺风耳,转目笑道:“沈宗主,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似二宗这样的名门大派,规矩大得很,与我们这些小家小族、小门小派的可不一样,何况那位乔剑主,一看就是个说一不二的,哪里容得弟子顶嘴说半个不字?”
又啧啧道:“这童公子也真是,心中记恨他师尊不肯将传承交给他,就在旁人面前胡说八道的,岂不知这天下从无公平二字可言?他师尊的剑道传承,那自然是爱给谁就给谁,人家既不喜欢他,他怎样都是无用的,人的命啊……天注定,可别不信邪,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瞧瞧,先前他数落叶某时,那时何等神气活现,眼下到了他师尊面前,不也是灰头土脸的,啧啧,小模样还怪可怜,我看了都心疼。”
沈忆寒听他所言,顿了顿道:“怎么……听叶公子所言,倒好像对二宗这样的名门大派颇有意见?”
叶昭笑吟吟道:“岂敢岂敢?叶昭何等身份,也配指摘二宗?不过是从前机缘巧合之下,稍有领会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