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山中无日月,洞里无晨昏。
后来连沈忆寒自己都不知道,他已被云燃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多久,龙族那方面的精力实非人族所能比拟,更何况云燃身具魔血。
他不是不曾示弱,想要换得片刻喘息余裕,然而全没料想到的是——求饶不仅没起作用,反倒好像激发了云燃心中的欲|念,他不开口还好,一旦开口示弱,等着的不是停歇,反倒是更猛烈更密集频繁的侵|犯。
醒着时不被放过也便罢了,连陷入昏睡,竟也不能消停。
沈忆寒半昏半梦中隐约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两|腿之间轻蹭,终于忍无可忍,睁开眼来,道:“不许再碰我。”
这次的语气很有些生硬冷肃。
换在从前,他是决不忍心用这样的语气同阿燃说话的,但这几日来的经历已经叫他明白,如今同这入了魔的阿燃说话,实在不能再用从前和那个七情封闭、欲念几乎等同于无的云真人交流的方式——
眼前这个半妖半魔的阿燃,行事全凭本能,他但凡和软三分,对方便要得寸进尺一丈,半点起不到作用。
只能黑脸。
龙尾动作果然一顿,大约是感觉到了他声音中的情绪,竟缓缓的从沈忆寒两腿之间收回去了。
一个简简单单缩回尾巴的动作,却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竟叫沈忆寒一时有些不忍心。
……但他也的确抵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不等阿燃的发情期渡过,恐怕自己就得先交代在这,就算修行之人体质比寻常人好些,也禁不住这么耗,更何况如今他还运转不了真元灵力。
一人一龙此刻已经从幽潭之中挪到了岸上,也不知是因这洞中灵气充沛、潭水更有聚灵的奇效,还是只要交|欢,桃源心经便能自行替他恢复伤势,他先前醒来时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个大半,身周各处受损的经脉也已修复,再不疼了。
……现在遭殃的成了别处。
他想坐起身来,身上却传来一种难以启齿的隐秘疼痛,动作立时顿住。
云燃见状,将他扶了起来,沈宗主现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甫一被他触碰,立刻本能的心中警钟大作,抽手便飞快缩了回来。
这么一缩,他才发觉阿燃只是想扶他起身,似乎并无别的意思,自己实在有点反应过度了。
说来也怪,云燃此刻分明仍是魔的心智,也不能完全听懂沈忆寒说话,但却偏偏好像对他的情绪十分敏感,他面上神色未动,只那么静静看着沈忆寒,沈忆寒却好似从他脸上看到了不解、失落、还有那么一点点受伤。
他喉结动了动,本能的便想说点什么话安慰他,念头一动,却又心想不能心软,否则一个不留神又得重蹈覆辙,这样的情形这几日可不是没发生过。
顿时一语不发,站起身来。
好在他先前将外头几件衣裳脱了,否则在潭水中时,搞不好便叫阿燃一并撕了
这会子连个换的衣裳都没有,只能赤|身|裸|体在这山林中游荡,万一被子徐或是陆师伯他们找来,看见自己这幅摸样,他以后可真是不必再做这个妙音宗掌门了。
——也是,不知道此刻师弟、子徐、陆师伯他们怎么样了,师弟可是已经回到南海去了,还是诸派讨伐洞神宫的风波仍然未定?
好在如今陆师伯、师弟、子徐他们即便联系不上自己,但他安然无恙,只要看到门中为他点燃的魂灯不熄,他们应当也知道自己并未身死。
沈忆寒寥寥将已经晒干的几件衣裳穿戴整齐,他衣上法阵虽毁,但干了后,当作凡衣穿戴,却也完全够用。
他穿戴时,只把云燃晾在一旁,好容易才逼着自己不去看他也不去理他,心中只想着虽是在山中,可总这么赤诚相见的,阿燃如今又全凭兽性本能行事,不发|情也发|情了。
穿好衣裳,总不能再不分地点的处处求|欢。
至于发|情,他感觉从上一次自己陷入昏睡后,云燃额上的龙角就明显渐渐长成了,且也并没有什么欲念得不到纾解就会失控的模样——
他看他倒是好的很,反倒是自己,再不克制,如今这调动不了真元的小身板才怕要支撑不住。
沈宗主穿好了衣裳,才转身去看云燃,这么一看却是微微一怔,云燃跟在他身后,下半身却不再是以龙身支撑,腰部以下竟不知何时变回了人身,两条修长的大腿很是招眼。
沈忆寒猝不及防之下看了满眼,赶忙转过眼去,面色微红道:“你……你怎么变回来了?就这样跟过来,也不……()”
话到嘴边,亦想起他的法衣恐怕也早在当日渡劫魔化之时毁了,哪里又有蔽体之物,赶忙脱了外衫,侧过目光去递给他道:“快穿上——?()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语气几乎有些被烫着了似的狼狈。
虽说两人早已经有肌肤之亲,这几日更是胡天胡地,白日宣那什么……但是这么冷不丁亲眼看到点不该看的……
沈宗主毕竟是个体面人,难免略觉赧然,而且也心里后怕。
云燃接过了他的外衫,握在手里并无动作,瞧这样子十有**是不知道该怎么穿的,沈忆寒见状心下无奈,只得暂时放下尴尬,上前教他——
说是教,但也无异于他亲自替阿燃穿了,毕竟此刻的云燃听不懂他说话,沈忆寒只能亲力亲为。
沈忆寒个头原不比云燃低多少,但肩臂却比云燃稍薄些,他的衣裳穿在云燃身上,虽不至于穿不下,也难免挤仄些,好在这件是外衫,比起贴身的要宽松一点,这才勉强替云燃套上了。
他动作时,云燃倒也很乖觉,虽不知沈忆寒把这东西套在自己身上干什么,还是乖乖的任他摆布,沈忆寒叫他抬手便抬手,叫他转身就转身。
一时沈宗主颇有些养孩子的错觉,忍不住道:“……子徐还小的时候,我都没这么伺候过他。”
他本来只是无心之言,岂料云燃听了后,目色乌沉,却忽然开口道:“不要。”
沈忆
()寒一愣,回过神来不免睁大了眼睛。
他又惊又喜,一把抓住了云燃问道:“你方才说什么?阿燃,你能说话了?”
云燃垂目看着他,却是答非所问,仍是一字一句重复道:“……不要。”
沈忆寒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要……什么不要?
他想了半天,也没太明白阿燃在说什么。
不过既然阿燃能开口说话了,就说明这些时日,他的想法并非盲目乐观,也不是错觉——
阿燃的心智不仅没有消失,更是在飞速的进化之中,学会说人族的语言,是妖族开智的一大特征,而魔族则从来被认为凶残、强大、拥有能轻易捏死人族修士的能力,可老天爷却不会给谁同时打开所有的窗——
魔族便不具备这种智力。
沈忆寒脑海里电光石火想了许多,似乎从一开始,阿燃的魔化便与古书旧籍上记载的遗魔血脉不同,不仅如此,他与任何从前已知、出现在旁人身上的情况都不同。
旁人入魔,遇到雷劫,十死无生,阿燃却安然无恙,虽然当时的确有自己相助,但沈忆寒醒来后还是一直没想明白,劫雷是一道强过一道的,他替阿燃挡下三十道劫雷后,自己尚且重伤,醒来后连灵力都无法调动,阿燃是独自承受了后来更强的劫雷的,看起来却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不仅没有受伤,还逆转了所有人都一直以为,遗魔血脉一经魔化,就再也无法恢复的情况。
旁人入魔六亲不认,可从当日在白河城中,他刚表现出入魔的迹象,沈忆寒就明显感觉到,阿燃似乎是仍能听懂他的话、理解他的意思的,他虽入魔,心智却未泯灭——
阿燃是特别的。
他从前好像一直无形之间在忽视这一点,但如今想来,登阳剑失传数千年,在阿燃拜入昆吾剑派之前,昆吾剑修不知寻找了这传承多久,都是一无所获,阿燃甫一拜入昆吾门下,登阳剑传承便忽然现世,那时有心争夺这传承的昆吾剑修不知凡几。
连外头并非昆吾弟子的,得知登阳剑剑道传承现世,都忍不住要乔装易容掩敛气息混进昆吾山脉碰碰运气,那么多修为远胜过他,却偏偏被阿燃阴差阳错间拔得头筹、成了初代登阳剑主选中的传人。
可若说他也与贺兰庭一般机缘过人……阿燃这千年来一路遇到的,却无一不是生死劫,从争夺传承、再到平平稳稳的将那有问题的登阳剑修行千年也没出什么事,须知登阳剑之所以失传,就是因为在阿燃之前,那些传人没有一个不是走火入魔身死道消的,再到千年后他一场大梦醒来,谢小风、贺兰庭、云烨……这些人好像全是冲着阿燃而来。
沈忆寒想到这里,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触及了什么,可再往下想,却又没了头绪,只能先心下想到:“罢了,如今当务之急一是搞明白这是哪里,然后离开此谷,一是恢复灵力。”
两人顺着先前离开洞中幽潭的路线向外走去,等到光线渐渐强烈,终于重见天日,一切景物和谷底密林都清晰
的出现在面前时,沈忆寒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道:“阿燃,这里既然是你找到的,那你可记得方位?咱们还在白河以北吗?”
瞧着此山谷之中冠高林密,草木繁茂,倒不似白河城附近一片荒凉、寸草不生的样子。
云燃方才说了那两个字后,便不再说话,此刻沈忆寒开口问他,他仍是半字不答,沈忆寒正纳闷阿燃这会到底是听得懂自己说话还是听不懂,却忽听他道:“……在动。”
沈忆寒一愣,道:“什么在动?”
云燃脚步顿了顿,走到一处灌木前,那处灌木顿时抖动起来,然而还未等底下的东西逃之夭夭,便已经被他面色淡淡的一手一个拎了出来——
赫然是两只圆溜溜毛绒绒的肥硕灰鼠,其中一只尤其圆润些,沈忆寒看得略觉眼熟,恍然大悟道:“……是你?”
那只灰鼠抖了抖腿,却是忽然直挺挺的不动了,他旁边云燃另一手提着的那只皮毛逊色些、显不如他油光水滑的灰鼠道:“二位大……大大大大王,你们把狗蛋吓晕过去了。”
沈忆寒听他开口,赫然是个老大爷的声音,纳闷道:“你是什么人……呃,什么鼠?”
老灰鼠道:“我……我我我是他二大爷。”
沈忆寒见他被云燃倒提着一条腿,分明已经害怕到打颤,语气却仍强作镇定,倒也颇为好笑——
没想到那日这灰鼠回去,竟然真的请来了家中长辈。
沈忆寒道:“既然如此,你侄子会说话应该也是你教的了?他不认得人族、你可认得?”
二大爷道:“自……自自自然是认得,我已经七百九十一岁了,虽然没……没在山里见过人族,可也听长辈说过的。”
沈忆寒道:“哦——既然如此,你可知此谷在人族之中,叫什么名字?”
这话显然问住了一大爷,他在云燃手下晃晃悠悠,半天却都吞吞吐吐答不出个所以然,沈忆寒心下略有些失望,正自想到:“起码也不算毫无收获,知道这山谷已经七百多年没有人修踏足,如此灵气充沛的洞天福地,必然不可能没有名号,待一一排查过近千年来少有修士踏足的各灵山灵脉,想必会有头绪。”
正如此想着,那一大爷却忽然道:“似……似乎从前听我爷爷提过,叫姑……姑什么山的。”
沈忆寒闻言一愣,道:“姑什么山……姑妄山?”
一大爷倒悬着,捧爪恍然大悟道:“对对对——就是姑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