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村的村外,鬼魅越聚越多。
村长开始吃很多稳固灵识的丹药,但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最终,在隐字符的最后一幕,老者唇沾殷红的血迹,站在墙前,犹如困兽,浑浑噩噩地重复道。
“杀了我……杀了我……”
“杀了村长,杀了、村长!”
……
温霜白讲述完后,场间沉默良久。
五百年前那场鬼魅带来的玄天大浩劫,是玄天大陆这千万年来,最为惨痛绝望的一段岁月。
若不是七圣和无数前辈以命相护,若不是玄天圣塔出世,人族早已倾覆。
玉小狸轻声道:“我听谷主讲过,说当时鬼魅现世,前辈们一开始都不太了解。后来,经过好多悲痛之事,才逐步发觉,鬼魅不仅以魂为食,而会影响修士灵识,让修士也成为它们的同类。”
田家村外有那么多鬼魅聚集,阴邪的鬼魅之气,长年累月侵染了阵法,身为阴阳诡戏阵的阵主,村长的灵识就那么一点点被鬼魅渐渐污染。
当年的田家村,就像一艘势必会沉海的船。
村长没有任何选择,他只能使用阴阳诡戏阵,能撑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不然在一开始,百姓们就逃脱不了被鬼魅吃掉的命运。
村长已经,坚持得够久了。
这不是一个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故事。
神衍寺胖和尚拨动佛珠:“阿弥陀佛,村长大义。”
帝麒问道:“温姑娘,隐字符没有说如何破阵?”
温霜白摇头:“没有。”
帝麒轻轻蹙眉,看着温霜白的眼里眸光微闪,并不太相信。
至此,田家村这轮比试解法已经很清晰。
破掉阴阳诡戏阵,杀掉村长,就能结束掉圣塔的第一轮比试。
而破阵和杀村长,都是能得到圣石的关键步骤。
阴阳诡戏阵身为魔阵,早已失传,无人知道如何破阵,他们原以为,青灵山从村长家里拿到了破阵之法。
“温姑娘,七日时限很快就到了。”帝麒的态度显得非常温和,“你再仔细想想,可有遗漏?我们好一起破阵,杀掉村长,平安离开这里才是。”
温霜白语气变得不耐烦:“没有。”
她顶多就隐瞒了灵山纱符纸的事,其他确实都说了。
帝麒脾气好得很,也不恼,笑着看向谢子殷:“谢兄和温姑娘一起进去的,谢兄可有要补充的?”
谢子殷:“无。”
闻言,天罗巫的人冷哼一声,黑斗篷一甩,率先起身离去。
夜色已深,等所有门派的弟子都走后,温霜白看向沈鹤风:“卦象怎么说?”
沈鹤风捣鼓着龟甲,瘪瘪嘴:“算不出。”
此事超过他的卦算能力了。
好吧。
温霜白又问:“你觉得这阵源会设在哪里?”
沈鹤风莫名其妙的:“这不该问你?”
温霜白都惊了:“我是器修啊,设阵破阵不该是你们问天阁的强项?”
她学符阵,也只是为了在法器上画阵啊。
“我是卦修。”沈鹤风,“说了我和符阵八字不合!”
温霜白:“你在阁主那闭关三个月,许阁主没教你?”
沈鹤风:“你不知道许阁主也和符阵八字不合?”
温霜白:“?”
大通铺熄灯后的休息时间,玄天镜上是不播的。
房间里,在看话本子的许静书忽而打了个喷嚏。
嗯?
谁在背后说她坏话?乾元派那个老登西?
大通铺里,温霜白下意识看了眼谢子殷。
谢子殷挑眉:“我是医修。”
李灼华也跟着表明立场:“我,剑修。”
银玄柔声:“我也是剑修呢。”
温霜白:“……”
唯独陆嘉垚在那认认真真想了半天,说:“找出阵源,毁掉阵源不就破了吗?”
众人:“……”
沈鹤风阴阳怪气的:“是啊,问题是阵源在哪呢,陆三土道友,你可知道?”
陆嘉垚摇头,想起沈鹤风那个会带路的幡:“哎,沈兄,你不是可以用你的噬灵幡吗?”
沈鹤风:“噬灵幡只能指出大概范围,这阵源一定在村子里,村子范围太小,噬灵幡没法再精准了。”
六人暂时都没什么头绪。
银玄建议道:“先睡一觉吧,睡醒说不定就想通了。”
-
夜色愈发深沉。
温霜白和谢子殷背对背躺着,各自朝向李灼华和银玄。
温霜白从不内耗,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倒头就能睡。
但今夜,她躺在柔软的金缕蚕毡上,久违地失眠了。
找到隐字符,圣塔就奖励了三百圣石,若能破了阵,奖励的圣石数目只会多不会少。
一笔在三十万以上的奖金……
她真的很难不为它失眠!
阴阳诡戏阵的阵源会藏在哪里呢?
温霜白今日才听说阴阳诡戏阵,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解题思路。
她就开始用起了前世的考试经验。
当年各种月考期末考中考高考,她自然也会遇到不会的题目。
这种时候,温霜白会选择猜出题老师的目的,从目的去倒推答案。
比如说,三长一短选一长,三短一长选一短,遇事不决就选C……
首先,圣塔让他们到田家村的目的,应该就是破掉阵源,杀掉村长,让当年灵山派的前辈得以安息。
其次,当年灵山派的前辈设阵法,定然也有一番动作。
温霜白仔细回想隐字符里看到的画面。
特别是村长刚回来的那一幕。
村长赶回来,和村民们安葬了老村长,
然后阵法就在了?()
襛沄?內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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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
难不成是在……
地底之下?!
可,哪一片地呢?
哪一片是老村长死后新建的?
村里的百姓都各自有自己的房子小院,唯独,后来被村长接进村庇佑的其他地方百姓们。
而他们,都以短工的名义,住在这间……大通铺里。
圣塔也将这,作为安全屋……
温霜白:“!”
温霜白一个翻身,就想叫醒谢子殷。
结果不曾想,一直在想破阵之法也刚好有头绪的谢子殷也朝她这边翻过身来。
刹那之间,两人近在咫尺。
离得太近了,谢子殷那挺翘的鼻梁微微戳进了温霜白的脸颊,戳出一个窝穴。
男人呼吸莫名加重,属于男子的气息在鼻尖萦绕,如冰,清冽而具有无法忽视的侵略性。
几乎不约而同,两人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刷地远离。
然后,砰得一声,睡在床边的李灼华被温霜白推下了床,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李灼华:“是谁害我!”
温霜白:“…………”
睡得好好的银玄也醒来了,他倒吸了口凉气,幽幽说:“谢师弟,你压到我头发了。”
谢子殷:“…………”
陆嘉垚被接二连三的异响吵醒,连滚带爬爬起来:“怎么了怎么了?有人来偷袭吗?!”
沈鹤风的视线在一动不动、宛若石化的年轻男女身上扫过,顿时了悟,说:“比试期间,你们两个未婚夫妻就不能忍一忍啊?出去再颠鸾倒凤呗。”
李灼华从地上站起来,意味深长地嗯了声:“确实,正事重要。”
“……”温霜白骂道,“沈鹤风,你再乱说我就把你脑袋按猪粪里!”
沈鹤风坏笑着,压根不怕:“你们敢做还怕被说?”
陆嘉垚八卦的眼瞥来瞟去,也悟了,害羞地用手捂着眼睛:“嘶,你们两个,玩得好开,我们这么多人在呢,你们也……咦~”
谢子殷:“……”
一向嘴毒的男人难得沉默,下意识用手抹了抹鼻尖。
温霜白被他们气死,声嘶力竭:“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你们脑子里就那么点事了是吧!我只是想叫醒你们,我大概知道阵源在哪了!”
有隔绝阵在,几人倒也不怕吵醒其他门派。
李灼华瞬间目光灼热:“在哪里?”
谢子殷看向大地。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温霜白说:“下面。”
“嗯?”沈鹤风当即掏出龟甲,快速卜了一卦,眼睛一亮,“确实是!”
陆嘉垚蹲在地上,问:“可我们怎么下去啊?”
温霜白微微一笑:“挖。”
这不他们老本行吗?
几人说干就干,斗志满满。
唯独银玄坐在床上,喃喃:“又挖?”
太华山秘境的石头,挖得他都有些心理阴影了。
大通铺门后本就有常用的农具,谢子殷出去一趟,管它适不适合挖地,把农具全顺回来了。反正温霜白会改成能挖的。
所有门派都在屋里,也不知道能瞒到什么时候。
但能瞒多久是多久,其他几人把床散开,听温霜白吩咐,将金缕蚕毡当装修用的彩虹布,挂起来阻挡他人观看。
万事俱备,六人争分夺秒如火如荼地开始挖地了。
天渐渐亮起。
不少玄天修士第一时间打开青灵山的玄天镜面,便见原本这六人用来睡觉的地方已经无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坑。
坑里五人吭哧吭哧挖着地,把泥土石块往洞外甩。
陆嘉垚站在坑前,一边将泥土石块收进储物戒,一边照顾炼丹炉里的小鸡小猪。
【???】
【我走错地方了?】
【怎么一觉醒来,变天了?】
【不是,谁能来告诉我,他们为何挖地?地下有什么啊?!】
【不得不说,他们这地挖得好娴熟啊,好像挖了十年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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