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前,城主府。
青灵山、紫炎界、天罗巫、神衍寺四大门派在默契地充当保安站岗时。
远处的巷子里,万圣宫一行人正隐在暗处。
陆英看着这群人,看着人群中昏昏欲睡的青灵山弟子,一时之间,恨不得将那六人的脑袋砍下来挂在青灵山门口!
昨晚陆英一夜未睡,在客栈四处查看,没发现任何不对。
他隐约觉得不对劲,一早便带着人在琢光城找青灵山六人的踪迹,直到找到城主府。
眼下,陆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被温霜白那几l个贱人骗了!
陆英甩袖离去,俞笑笑和其他四名替补弟子忙匆匆跟上。
客栈老板正在柜台后算账,越算越是愁眉苦脸。
他这店生意不好啊,没几l个客人来,昨日客人最多,但前头六个居然不要脸的想免费住?后面六个虽没讨价还价,是以八十圣石一晚入住的,但人家就要了两个房间。
那一男一女一间,其他四人挤一间。
现在世道,赚钱这么难了啊?
还是得想尽办法让现有的六个客人,多花点钱。
不然他这客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有客人来了。
正这么想着,那六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老板瞬间变脸,换上个狗腿热情的笑:“几l位客人回来了啊,可有用膳?要不要小的给你们备点吃的?我们客栈也提供吃食的,价钱比外面划算……”
陆英冷冷地打断:“用不着,我们一会儿就退房。”
“啊?退房?”老板追上几l人走上台阶,“怎么就要退了呢?不是住的挺好的吗……”
“我说退房,你听不懂人话吗?”陆英本就一肚子火,对这种狗腿的市井小老板更是没什么好脸色,若不是在圣塔,他这辈子也不会住这种又破又脏又小的客栈!给陆家养的狗住,狗都要嫌弃!
老板停下脚步,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好好,小的知道了,几l位先去把行李收好,小的这就来给几l位退房。”
陆英和俞笑笑回了房间。
上回田家村比试,玉犀谷壕无人性的做法给俞笑笑带来了灵感,这休息的一个月,她便让万圣宫的长老也想办法拿一床金缕蚕毡,但最终,长老只给了她一床比较普通的灵蚕毡,说金缕蚕毡这般贵重的东西,万圣宫也不多,若他们有大用就算了,只是用来睡觉的话,就不允他们拿了。
总之,还好她有带进来,不然昨夜都不知道这脏兮兮的床该怎么睡下去。
俞笑笑伸手去拿灵蚕毡,结果一触碰就发现了不对:“陆哥哥,你快来看!这不是我们的蚕毡,我们的蚕毡被人掉包了!”
陆英走过去看了眼,从嘴里挤出几l个字:“是客栈老板。”
“两位可不好这般空口无凭诬蔑人啊。”门外传来客栈老板阴阳怪气的声音。
陆英和俞
笑笑转身看去。
只见客栈老板带着二十几l个壮年男子走了进来,他拿着算盘,指着旁边一人说:“这是我大侄子,在城主府做事的!我让他来做个见证。免得你们说我坑你们!”
大侄子流里流气地给几l人拱手:“诸位放心,我这人最是公平公正,帮理不帮亲,从不偏私。”
客栈老板带着小人得志的笑,在房间转一圈,算盘打得哗啦啦响:“茶叶用了一包,二十圣石。笔墨纸砚也动用过,三十圣石……”,末了,老板提提椅子,“啧啧啧,你们还把我椅子也弄坏了,三十圣石!加起来一共两百圣石,你们要退房可以,先赔我两百圣石!”
一时之间,陆英的脸黑如锅底。
【天呐,万圣宫这是被黑店家给讹了吗?】
【一群世家子弟,平日出入都有下人打点,哪经历过这些?】
【说起来,他们是被青灵山的人给坑了,不然也不会入住这家客栈。】
【活该,谁让他们要当跟屁虫!没发现从进入琢光城开始,他们就一直有意无意跟着青灵山吗?想干嘛啊!】
陆英杀心渐起。
但他看向老板带来的那二十几l个人,个个都是修士。
最重要的是,还牵扯到城主府。
琢光城的一应事务,都由城主府说了算。
不、能、杀。
杀了他们万圣宫这一轮就完了。
青灵山。
好一个青灵山。
半晌,陆英隐忍下来,几l乎将上轮赚到的圣石付了出去。
等万圣宫一行人从客栈出来,身上只剩十几l个圣石。
俞笑笑小声建议:“陆哥哥,我们去城主府找帝哥哥他们吧,城主府给的工钱也不低,我们失去的,半日就赚回来了。”
“不。”陆英神情阴鸷,“我们去祁家。”
他始终相信自己的判断,青灵山的人绝对从田家村得到了关键线索。
跟着青灵山的人,一定能找到。
神木签是这么告诉他的。
而且陆英觉得,那东西,很大可能是灵山纱制法。
只要他拿到灵山纱制法,日后陆家的未来,不可估量。
-
温霜白六人吃完晚膳,刚从膳堂走出来,便看见了祁管事带着陆英俞笑笑他们迎面走来。
“来,认识一下,这六位是府上刚来的护卫。”祁管事道。
温霜白脚步就是一顿,面上恰到好处流露出几l分好奇,但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在呼啸。
陆英扫过面前六人,扯了下嘴角,拱了拱手:“见过诸位,我们初来乍到,还望诸位能多加指教。”
温霜白忍住恶心,和这群甩不掉的牛皮癣皮笑肉不笑地寒暄了几l句,便和队友们回了房间。
她坐在房内想了片刻,越想越气,跑去找武仁要了一副叶子牌,光明正大集结六人,到谢子殷房间打叶子牌去了。
毕
竟他房间最空。
几l人席地而坐。
沈鹤风骂骂咧咧地丢出一张牌:“这什么老鼠牌!这老鼠是被粪坑泡了七天七夜吧?带着一股屎味又来了,我老远就闻到了臭味!”
温霜白也丢了张:“老鼠就该好好躲在粪坑里,它跑我面前,我就想一脚踩死它。”
谢子殷抽出一张,压在温霜白的叶子牌上:“老鼠想当黄雀。”
沈鹤风再丢一张:“做它的春秋大梦吧,它只配当粪坑里的老鼠!”
李灼华把沈鹤风那张牌扔还给他,不悦道:“你出什么出,轮到我了!”
她认真挑了张牌打出去,认真发问:“什么时候杀老鼠。”
陆嘉垚拿着一把绝佳好牌,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意识到这些人根本不是真的在打牌!而是借着打牌一事商量如何对付万圣宫呢。
于是陆嘉垚也就随便乱打了:“我都可以,我听你们的!”
银玄打了个哈欠,看着一把烂牌,实在懒得打呢,于是把牌递给三土,让三土师弟代打,眯上眼假寐,困困地说:“我也都听你们的。”
温霜白想了想,视线在地面上的牌面看了看,谨慎出了张:“当然在看见老鼠的时候,就该杀掉,不然留久了变成大老鼠就得不偿失了。这老鼠居然想偷我看中的东西,我不想下回还看见这群老鼠!”
李灼华瞬间兴奋:“我来杀!”
沈鹤风抓抓道士帽,问对面两个毒夫毒妇:“你们两个比较毒,你们觉得怎么杀比较好?要不下老鼠药毒/杀?”
温霜白深深看了沈鹤风一眼,特地选了张牌丢出去,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狗男人:“你又毒又狗,你说。”
“……”谢子殷看看温霜白出过的牌,手已经挑了一张,顿了顿,划过这张,随意选了张,压到温霜白的牌上,“让老鼠以为自己是黄雀,一石三鸟。”
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
温霜白眸光流转间,已经秒懂,她笑笑,把手里的牌拍到众人面前,宣布道:“我赢了!给钱!”
陆嘉垚呆了:“玩钱的啊?”
要是知道玩钱,他肯定不乱打啊,他这牌可好了!稳赢不输的牌啊!
陆嘉垚哭死。
沈鹤风:“???”
沈鹤风:“你个毒妇你居然玩真的!”
温霜白一鞭子就朝沈鹤风抽去:“你个秃头沈老二,你姑奶奶我什么时候玩过假的?”
她一一结算,指着沈鹤风和谢子殷说:“你们俩输最多,一人十颗灵石,陆三土五颗,师姐两颗,大师兄不用给,出去记得结!谁不结谁输一辈子!”
谢子殷:6。
他摇摇头,慢斯条理把手上的牌反盖在地面。
李灼华赌意燎燎:“再来!”
六人打了三局,最后一局还分了队伍。
温霜白和师姐一队,谢子殷和大师兄一队,沈鹤风和陆嘉垚一队。
谢子殷大师兄打头阵,温霜白和师姐另辟蹊径,沈鹤风和陆嘉垚留守,一见不对就跑路苟着。
很快,就到了武仁特地交代过的戌时二刻。
六人结束牌局,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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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光惨淡。
到了后半夜,祁府深处有隐隐约约的动静传来,咚、咚、咚,令人毛骨悚然,又令人忍不住出去探查。
一楼,陆英隐在窗幔后,眼中浮现几l分蔑意。
祁府,果然不简单。
但他没有轻举妄动。
他等着青灵山的人先出手,等青灵山的人和祁府对上,他们万圣宫再坐收渔翁之利。
陆英很有耐心地在夜色中站了很久,一直留意四处动静。
半个时辰后,不远处的竹林里,几l根竹子忽而摇摆起来,竹叶窸窸窣窣掉了一地。
深夜清风,焉能吹出这般大的动静?
陆英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摇动手中神木签,提醒万圣宫其他人,悄无声息地跟着一路晃动的树丛,朝祁府深处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