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府主院三楼。
祁管事跪在厚重的珠帘前,目视地面,低声向家主请示了此事。
半晌,珠帘之后,传来中年男人沙哑如磨石的声线:“你看如何?”
祁管事恭声道:“禀家主,那六人入府后,与奴才交谈,句句不离钱财。依奴之见,是一群见钱眼开的亡命之徒,到祁家谋财蹭吃蹭喝来了。”
闻言,祁家主说:“如今世道混乱,魔族肆虐,也就琢光城周遭还算太平,可以理解。”
祁管事小心猜测着:“家主之意是……”
祁家主从座位上起身:“让他们留下,你多观察几日。若真只是贪财,那便再好不过。不然……”祁家主没再说下去,点到为止,意味不明地笑笑,朝室内走去。
祁管事匍匐于地,恭送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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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霜白六人在偏厅等候。
祁管事没多久就回来了,并带来了他们祁家家主的意思:“诸位,日结,每日每人七百圣石这一条没有问题。”
温霜白瞬间喜笑颜开,霍然起身,利落朝管事作了个揖,语气之真诚热烈,所有镜内镜外人士都感受到了:“劳烦管事了,我们定尽忠职守,一切听祁家主,听您吩咐!祁家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但系可以往楠北!】
【……这道友谁啊,字都写错了。】
【估计用了转音石,这口音,哪州人士啊?】
青灵山弟子幽幽道:【猴子州人士。】
众人:【???】
青灵山弟子开始科普。
【近日,我青灵山中,出现数起恶性抢劫案,大多赃物为包子糕点鸡腿鸭舌,其中,有两起性质最为恶劣——两名弟子的玄天镜和转音石惨遭被抢!】
【如今,犯人猴某某已被执事堂钱长老缉拿归案,关了禁闭。】
【但,猴某某虽失去了人身自由,但玄天镜自由还在,可怕得很呐!】
众人:【???】
被关小黑屋的猴王虽会说话,但不识字,它也不知道这些人说的都啥玩意,于是揉揉金灿灿的眼睛,继续看比试。
画面中,祁管事明显被异常激动的温霜白吓了一跳。
不过一天七百,不至于如此,不至于如此啊。
“你们好好干的话,日例也还能涨。”祁管事刚说了一句,一旁的陆嘉垚就飞扑过来,把管事抱了个满怀。
陆嘉垚哄起长辈来那是连温霜白也自愧不如的:“管事您真好!这么多钱了还能给我们涨!我好爱你,好爱祁府!以后祁府就是我的家了!”
祁管事卸下防备,仰头望了望天,心情复杂:“……”
他把陆嘉垚推开,望着面前十二只迸发耀眼光芒的眼睛,忙抬手,示意他们冷静:“小友们,听我说,听我说,我还没说完!”
“不好意思,您继续,您继续。”温霜白捂着砰砰砰跳动的心,做
了个闭嘴的手势,非常听话地退到一边,等着领导讲话。
一天七百圣石,那就是一天七十万灵石!
日薪七十万,他们真的很难不激动!
祁管事理了理服饰,看向六人中稍显平静的那个医修:“不过药材无法提供,小友,抱歉了。但你们想要什么丹药,都尽可来找我,合理的话,祁府都可以给。辟谷丹,也是每天都会发的。”
谢子殷稍觉可惜,但看在七百圣石的份上,还是态度良好地颔颔首:“也行,多谢。”
祁管事将六人托付给一名修士:“这是武侍卫,你们接下来就听他的吧。”
交代完后,祁管事便离开了。
武侍卫叫武仁,是个五大三粗的刀修,在温霜白陆嘉垚沈鹤风一句句‘武哥’中,渐渐迷失。
然后在陆嘉垚自我介绍是陆家村人后,就引已为知己。
在陆嘉垚的问话中,把自己身世全部交代了。
他说他是个散修,武家村人士,在外头得罪了人,一路逃至琢光城,被祁府收留。
如今,他在祁府已经干了两年,目前算是个小领导,负责一小队外卫这样子。
温霜白竖起大拇指:“武哥你好厉害!我们要向你学习!”
“没有没有,俺也就一般,一般哈。”武仁乐呵呵地将六人带到房间,又带他们去用膳。
“我们也就每晚能好好吃顿饭,白日要值守,是没时间吃饭,只能吃辟谷丹的。”武仁给每人发了一瓶辟谷丹,“你们吃完了,就来找哥要,随便吃,祁府从来不克扣吃的!”
银玄优雅地往肚子里塞各种色香味俱全的灵膳,闻言,眉眼一弯,露出个满足的笑:“嗯嗯。”
温霜白吞下一大口饭,眸光落在坐她对面的谢子殷身上。
谢子殷单手打开辟谷丹瓶口,轻轻闻了闻,眉眼舒展开,唇角含笑,说:“这辟谷丹甚好,我都炼制不出来,真不错。”
温霜白闻言,眉就是一挑。
他都炼制不出来?那就是加了料的辟谷丹啊。
方才来祁府的路上,几人向路人打听过。
祁家在琢光城是做炼器生意的,生意做的蛮大,在琢光城风评也好,路人都夸这祁家人心善,每年都会施灵粥布善。
现在看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真有意思。
温霜白灵活转着辟谷丹丹瓶,和谢子殷短暂对视一眼,把辟谷丹放进储物戒,认真道:“那可不能浪费了,今晚多吃灵膳,明日值守在吃!”
武仁:“对,我们就是这么干的。”
“白日要值守的话,那晚上呢?”温霜白想着刚刚武仁说的话,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问道。
一般府中守卫,都是轮值的,白班夜班混着来。
可听武仁话中意思,居然每晚都休息,只值守白天吗?
“晚上休息。”说到这,武仁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他凑近六人,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知
道俺为何能在祁府干满两年吗?”
吃饭也很快的李灼华第一个放下筷子,闻言嘴一抹,蹦出一句:“打架厉害?”
“不是不是。”武仁摆手,“俺真一般,比俺厉害的多得是,不过,不都……那个了吗。”
陆嘉垚当即就被勾起了兴趣,饭都顾不上吃了,分外好奇地问:“那个是哪个?”
沈鹤风:“死翘翘了?”
“嘘嘘嘘,那可不兴这么说啊!”武仁瞪了眼那说话百无禁忌的小道士,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也不知道死了没死,反正人就不见了。”
温霜白想起有关琢光城的事,最大一件便是在里面失踪的散修很多。
她扒着饭,含糊不清地问:“失踪了?”
“嗯。”武仁重重点头,满脸严肃,“别怪武哥没提醒你们,想在祁府干得长久,就得听话。祁管事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问不要说,懂吧?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晚上就好好睡觉,不管听见外头什么动静,都不要出门!”
六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放心吧,武哥!我们就想好好赚点钱,其他都不管的。”
武仁露出欣赏的表情:“不错,你们也会和我一样有钱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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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用完晚膳,在天黑后就回了房。
也不知是单纯太有钱,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祁府侍卫是一人一间房。
而且有意无意间,六人的房间被安排在不同的楼层,彼此隔得挺远。
门口,六人一一道别。
温霜白把玩着腰间的草编小鹅,和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说:“明天见。”
“明天见!”
“明天见。”
“……”
六人各自回到房间。
不远处的一栋小楼,一双眼睛躲在暗处观察。
……
温霜白走入房中,先点了灯,然后就开始在房间里溜达,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祁府是真有钱啊,一个侍卫的房间,比她们在帝州的青灵院的房间都要好。
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样样高级,甚至一旁还配了沓灵山纱符纸!
武仁说了,房间里的东西他们都可以随意取用,祁府很大方。
温霜白二话不说,统统收入储物戒。
她甚至连房间里装饰用的几个花瓶都揣进储物戒里了。
毕竟那花瓶所用的材料,也很不赖!拿来制花瓶简直浪费!
祁管事:“……”
祁管事再看其他房间。
几乎都差不多,那道士、女剑修、名字有三个土的进去就搜刮最值钱的笔墨纸砚。
最夸张的是……那个医修。
那医修拿走笔墨纸砚和花瓶后,安静立在房中半晌,不知想到什么,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将所有能搬动的家具,都搬进了储物戒。
花瓶也就算了,花瓶的材料确实不错,但茶杯、桌椅这些家具,他拿走是要做什么?
这小友看着人模人样的,相貌极为出挑,难道家里竟穷到连桌椅都没有?
更离谱的是,这人搬空房间后,就在空地上做起了各种诸如撑地等动作。
有点像体修。
医体双修?
祁管事不解,但内心大为震撼,看向最后一个房间。
最后一个房间安安静静的。
只有一名在好好睡觉的银发男剑修。
祁管事看到桌上依旧健在的笔墨纸砚,居然都有些感动了。
盯了半天,这几人先后熄灯睡觉,祁管事再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异动后,放心地让其他人继续看着,自己也回去休息了。
窗外夜色渐深。
谢子殷躺在床上,能听见一些外头传来的动静。
隐隐约约,听不太清晰,似乎是从府中比较远的地方传来的。
忽而,有东西戳了他一下。
谢子殷瞬间睁眼,看见是一只草编小鹅。
小鹅屁股漏了个小小的洞,看着没东西,那其实有一截极其锋利的笔尖。刚刚戳他的就是这隐身的笔尖。
草编小鹅立在床边,见谢子殷醒来,用丑丑的草鹅头亲昵地蹭着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