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瑾秀引著容琦的目光向一旁望去,只見有幾個宮女正端茶向禦書房走去,瑾秀露出一抹曖昧的笑容,“公主想進去看聖上,倒是可以從偏門進去。”她顯然是理解錯了容琦的想法。
容琦不禁抬起頭,從偏門進去,這倒是一個好主意,雖然知道這樣與禮不合,但是她却難以控制心中的想法,容琦沖瑾秀點點頭,瑾秀便陪著她悄悄地向偏門走過去。
宮女見到容琦一個個面露驚訝,好在她們都是久在皇宮裏的人,懂得察言觀色,容琦輕輕一搖頭,她們便都不再作聲。
容琦立于禦書房偏屋的小室內,離臨奕只有幾步之遙,只要她再往前走幾步,她和臨奕就看見彼此,她遲疑一下停住脚步,她只是想聽清臨奕說話的聲音。
臨奕的聲音清亮好聽,帶著淡淡的威嚴,“這是最新的戰報,你們不妨都看一看。”
伴隨著傳閱的聲音,容琦屏住呼吸靜等下文。
“安賊兵馬和藩國大軍交戰……聖上,這,就算是一切都是照著戰報上所說,但是萬一這是安賊與那藩國國王聯手玩的把戲,只是做幾次假戲故弄玄虛,以迷惑我們的視綫,他日兩軍相匯,那將是禍害無窮。”
臨奕道:“藩國身處大漠國之前,其便已經是一個難治的惡疾,當時四國曾聯手深入大漠攻打,却因其所處環境複雜,無功而返,金國建立之後,我聖祖皇帝下令加固邊防守衛,對其幾多遏制,到了完夏國,對邊防疏于防範。讓其養精蓄銳迅速成長,如今已經今非昔比。”
臨奕話音剛落,只聽得重重地下跪聲響,“聖上,微臣願以一萬精兵,先平安賊後直擊藩國大軍。”
臨奕頓了頓,“朕今日已經收到兩封藩王的信函,其言語狂妄自大,號稱兩萬大軍便可平掃天下。甚至說我東臨家世祖曾差點葬身于他的大漠之上。這樣的人絕難與他人同盟,吞掉安定兩萬大軍倒是他的真實想法。”
臨奕慢慢站起身走下去,“崔世,朕命你帶一萬兵馬緊隨安定大軍向西,”他頓了頓,吩咐道:“將沙盤拿來。”
宮人取來沙盤。臨奕便在沙盤上講述該如何布控。一字一句讓身旁地武將如獲珍寶。容琦雖然對兵法戰勢都不明白。但是臨奕地用意她還是聽地清清楚楚。她只感覺一顆心臟漸漸沉下去。就像被陰影慢慢吞噬掉地光芒。走出禦書房地時候。兩條腿就像灌了鉛。
側門處那些宮女仍然等在原地。容琦看著她們。“一會兒聖上問起。你們只需直說。說這句話。這些宮女恐怕也會被詢問。與其這樣。倒不如將一切都說明白。不做那些無謂地遮掩。
容琦回到寢宮。坐在軟塌上看向窗外。天空晦暗。雲朵成片成片連在一起。仿佛轉眼就會有大雨傾盆而下。
瑾秀爲她倒了一杯茶。然後被人叫了出去。回來地時候手裏多了一個花瓶。花瓶中是一枝嬌美地蘭花。
容琦看著這花瓶不禁驚愕。這花瓶是她見過安定將軍後。從那廢弃宮殿中拿出來地。她以爲這花瓶早已經和長生殿一起化爲塵埃了。未曾想過還能見到。“是誰送來地?”
瑾秀道:“是瑞將軍。他說是長生殿被燒那晚。有人放在他房間裏地。上次他來見公主地時候忘記說起這件事。現在想起來。連忙送過來讓公主看看。”
這花瓶是二少留給她地。
容琦本來就懷疑是二少救了楚亦。現在有了這花瓶,她就不用再有其他的懷疑。
瑾秀將花瓶放在桌上,“瑞將軍說他本來沒將這花瓶放在心上,只是發現這瓶中的花經常被人換上新鮮的,他詢問下人却沒人知曉這件事,他後來才想到似乎在長生殿見過這個花瓶。”
容琦看著那蘭花的細緻的美麗,她咬緊了嘴唇,就像那她呼吸都帶了幾分的沉重和痛苦,“告訴瑞梓,這花瓶是我的。”那白潔的瓷瓶之上似乎蒙了一層氤氳地顔色,刺的她眼睛發痛。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變化的緣故,容琦竟然又覺得額頭發燙似有發燒的迹象。她看著那瓷瓶良久,終于覺得困乏躺在了床上。
風雨如約而至,容琦在床上輾轉反側,猛然想起那開著的窗子,半夢半醒之間急出了一身冷汗,猛然睜開眼睛,急忙呼喚,“瑾秀,去將窗子關
瑾秀急忙跑進屋來,“公主放心,窗子我早就關好
容琦看著桌子上的花瓶,以前竟然沒有發覺,這花瓶立在那裏仿佛稍有風雨就會碎掉一般。
瑾秀看出了容琦心中所想,“公主,我將花瓶放在側橱上這樣穩妥一些。”
容琦點點頭,“瑾秀,去給我拿本書來看。”
瑾秀躊躇了一下,“公主,御醫說讓您不要太費神。我看您今天累了,還是休息一會兒吧!”
容琦笑笑,“不過看書放鬆一下,算不上費神。”
瑾秀執拗不過,只能依著容琦的意思拿來了兩本書。
晚飯十分,禦厨張羅了不少飯菜,容琦看著都沒什麽胃口,只是喝了一點白米粥就又繼續翻看手裏的書籍,覺得困一會兒,反復幾次再睜開眼睛,發現臨奕正走進內室。
看到臨奕,容琦立即撑著身體坐起來。
他一定已經知道她偷聽他們議事的事,他也一定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可是他偏偏和往常一樣從容,似是什麽都沒發生,
人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從他那天衣無縫地布局到現在他嘴角那無波無瀾的笑容,無處不透著一股帝王的雍容,這份雍容背後却也是絕情。
容琦盯著臨奕,“你也覺得他對你的江山虎視眈眈?”說到這裏,她胸口涌上一股的悲凉,“我以前從未相信過他,可是到了現在我都已經相信,你不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到。”
二少那悵然的笑容似乎又浮現在她眼前。
“你已經坐擁江山,爲什麽不留給他一條好走的路。你讓人步步緊逼,萬一他敵不過藩國大軍,連條退路都沒有。他前有藩國大軍,後有你的逼迫,你真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臨奕的身形停住,只是靜靜地看著容琦,從容的眼眸中似有波濤汹涌。
容琦顧不得穿鞋,光著脚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來擋住了臨奕地嘴鼻,嘴角浮起一絲諷刺的笑容,“我不信你沒看出來,你們的眉眼是如此地相似,你們血管裏流著同樣的血。”她頓了頓,“我沒想地帝業,做出這種絕情的事。”容琦地手垂下來,好像全身的力氣都已經用完了。
臨奕細長地眼睛眯起,有淺淺的寒光,“你這樣看我。你真的覺得我是一個絕情之人?”他淡淡的話語當中不以“朕”相稱,他給她的不是帝王的威嚴,“雖然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他的身份,但我也不是一個瞎子。我也想他能過他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即便是我讓他回來,他也不會回來,他要滅掉藩國除掉一大後患,而我是護住我的疆土,若是他此行失利,讓我二者取其一,我必然先以國家爲重。”
容琦悵然地笑一聲,胸中的血液翻騰不止,幾欲站立不住,“爲什麽偏偏要這樣,明明可以等待時機再作打算。”
臨奕似是發現了容琦身體的异樣,上前幾步將她抱起來,安置在床上,“兵不厭詐,他對沙漠的地形瞭解,此時的身份也最爲合適,若是換作我也是要如此。”
容琦抬起頭來看臨奕,她咬咬牙開口,“你派出去的大軍幾日出發?”
臨奕微微一笑,眉心有一股晦澀,已經看透她心中所想,“你不能去。”
容琦情急之下手指一拂,將床邊的書撥落在地,“我爲什麽不能?”
臨奕慢慢將那本書撿起,乎平靜地沒有半點波瀾,待他抬起頭的時候目光璀璨如琉璃,帶著幾分威嚴和堅定,“因爲你將是我的正宮皇后。”
容琦不禁睜大了眼睛,在她心裏臨奕絕不是那種强迫別人的人,可近來他似乎變得有些不同,她明明昨晚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却下了這樣的結論,“原來做了皇帝之後果然就變得不同了。你讓他爲你的江山盡忠,還不准我去看他嗎?這樣還不算是絕情?”
容琦攥緊手想再加辯駁,忽然覺得渾身如針扎般的疼痛,皮膚有一種說不清的燒灼感,就連呼吸也變得無比沉重。
她只覺得天旋地轉,臨奕彎身將她抱住,然後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