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琦回到院子裏,看到駙馬的房門是關著的,她想了想轉身走向自己的屋子。
在這深深的公主府內,至少目前誰也無法做到彼此毫無隱瞞,她不想看到她不想看的東西,更不想讓這剛剛培養出來的初步信任付諸東流。
她也正好有事要去安排。
她將袖子裏的那份名單拿給文靜初,她要讓文靜初再確認一下上面的人名,以及講述一下他對這幾個人的瞭解。
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完全相信一個人,幷不是個明智的選擇。她要選擇幾個人分別去確認,才能得到最後的結果。
而且她總不能做一個救蛇的農夫,她要對她要救的人有一個瞭解。
好在文靜初幷不像他外表那樣普通,對她提出的問題沒有一個不能對答如流。而名單上的這幾個人誰也沒有讓她失望,的確都是些耿直人士。
文靜初接著說:“新朝建立不久,國家能有這麽多人才已經非常難得,先皇十分懂得如何用人,是當今聖上遠不能及的。”
文靜初邊說邊在宣紙上寫出那些人名。
這個時空似乎大家都練就了一手好字。
就算是躺在軟榻上看書的文靜初,看起來平平常常,可是一抬手就是一把讓她驚羨的小楷。
文靜初磨好墨汁,提起筆,這一套動作如果從遠處看來,一定會認爲是出自一個絕色男子,絕對不會想像到他長著這樣一張平凡的臉。
文靜初寫好了名單,見容琦半天沒有下文,不禁相問,“公主今日要讓我代筆嗎?”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純熟無比,想來長公主容琦之前也是這種作風,多虧容琦只是一個吃喝玩樂的公主,讓她省了多少事啊。
似乎是看出來她心中所想。
“公主想要寫出這樣的字也不難。”
“公主爲我治傷腿,我教公主寫小楷如何?”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交換,“如果本宮不喜歡小楷呢?”
“中楷,大楷,行楷,顔、柳體公主喜歡哪一樣。”
容琦抿嘴一笑,“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樣的才情。”
文靜初道:“家有嚴父,除了我母親之外恐怕難以找出不懼怕他的人。我雖然和其他兄弟姐妹不同,養就了一身的懶骨頭,但是有些方面還是不能隨意糊弄的。”
簡單地幾句話,容琦的心情忽然輕鬆了許多,她一邊說一邊看著那秀麗的字躍然而紙上,意思和她口述的一樣,只不過措辭更爲準確。
長公主府贊畫幾百位,以她看來真正的贊畫幕僚就只有文靜初一人。
吹幹墨迹,容琦拿起那一式兩份的紙箋,叫來瑾秀,“你將這兩封信送到分別送到兩位少卿府上去,就說本宮交代,要他們務必將此事辦妥,否則永遠不必再來見本宮。”
“依公子看,此事把握有多少?”
文靜初道:“駙馬能將這份名單給公主,那就不會有錯了。”
能得到一個敵人的首肯是多麽的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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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下來,屋子裏的銅燈已經被點燃了,那燈設計的幾位精巧,照出的光芒十分的柔和,却又不像燭光那麽暗淡,古人的這般工藝,現代早已經失傳了。
容琦本來正在爲文靜初的住處發愁,出去轉了一圈立即有了主意。
這長公主府設計的跟皇帝的寢宮沒啥兩樣,主房旁有次房,就是駙馬如今的房間,院子裏還有幾間側房,應該是長公主爲那些服侍她的美男準備的。
由于公主大婚,這些美男暫且都搬去了旁邊的別院。
文靜初提到別院這個詞彙,神情難免曖昧,容琦立即就猜到,別院就是長公主收羅的那些贊畫公子們的住處。
容琦考慮了一下,便讓人將文靜初的東西搬來側屋,這樣一來她不管是召見還是密談都比較方便。
命令一下去,顯然大家都誤解了她的意思,以爲她的色心又蠢蠢欲動,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立即變得複雜起來。
瑾秀辦完她交代的事,就馬上著手安排這些,然後出于文公子和駙馬的身體狀况考慮,建議容琦讓側屋再住一個公子進去。容琦淡淡地說:“不用了。”
她就用那雙鹿眼眨巴眨巴,露出同情且不忍的神色,“文公子第一次服侍公主,恐怕會……”話沒說完,被容琦一眼看過去,她連忙縮起了脖子。
文靜初這傢伙分明是連妓院都去過的人,居然有人來替他擔憂這些事。
容琦走回屋中,瑾秀自然就跟了進來。
“那兩位少卿大人怎麽說?”
“兩位大人看過信後非常詫异。就問奴婢公主還交待了什麽?奴婢就將公主所說的重複了一遍。”
“那兩位大人果真問奴婢,現在公主是否只寵幸駙馬一個人?奴婢就按照公主吩咐的說,公主正在寵幸文靜初文公子。”
容琦點點頭,坐在梳妝檯前,瑾秀連忙幫她卸掉頭上的裝束。
頭上頂的那些個華麗的首飾拿下來之後,容琦立即暢快地吸了一口氣。古代皇帝不是還有常服嗎?她可是從上朝回來就沒換過衣服。
“瑾秀,將我的衣櫃打開。”
瑾秀連忙應一聲將那兩扇衣櫃的門打開。
全都是鮮艶的織錦緞,上面的綉花栩栩如生,長長的拖尾華麗异常。
容琦一看不禁皺起了眉毛,她平時瀏覽網頁,看到這種衣服,盼望自己能穿上一回,現在看到滿衣櫃都是這些衣服,忍不住心裏發苦。
這些衣衫好看是好看,就是穿在身上特別的沉,估計一件怎麽也得好幾斤重,走一走就累的不行。
偶爾穿一次尚可,如果天天穿……簡直就是每天跑負重兩公里啊。
“瑾秀,明日叫人爲本宮量身,本宮要再做一些衣衫。”
瑾秀抿嘴一笑,“公主是該多添置些衣物,上一次聖上賜給公主做衣袍的錦緞還沒用過呢。”
如果她說要做一些輕便的衣服,這丫頭指不定又會想到哪里去。
這件事,還是明天丟給裁縫來頭疼吧!
反正她不是一個名聲好的貴族,別人穿西服她在家穿T恤也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