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琦怒氣衝衝地回到屋子裏,胸口悶悶地隱約地夾雜著一股的委屈。
本來嘛他們就是一對假夫妻,人前顯得親密做做樣子也就罷了,她偏偏將他對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挂在心上。
想到這個心頭像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以前不想也就罷了,現在越想心裏越是難受,而偏偏臨奕那裏似乎就是一堵軟墻,無論你怎麽撞過去,都勢必會彈回來。
容琦將聖旨隨手一扔,大概是聽到了聖旨落在桌子上的聲音,瑾秀小心翼翼地推門走進來,將桌子上的聖旨收好,然後給容琦沏了一杯茶。
容琦喝了幾口水,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
瑾秀瞄了容琦幾眼道:“公主莫氣,這事也怪我,府上本來就沒有這規矩,也是我擅作主張聽那禦丞的請來了駙馬。”
原來長公主府的人全都以爲她喜歡獨斷專行,容不下駙馬這個人,駙馬平日裏淡定親和,而她在他們心中終究不過是一個張牙舞爪的母老虎。
名義上的夫妻,很多人都看在眼裏,就連瑾秀都這樣認爲。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張口再解釋,“那禦丞在院子裏是怎麽說的?”
瑾秀道:“只是悄悄地問奴婢公主是否醒來了。奴婢說沒有,他便說聖上御賜的賞物,請駙馬來接也是一樣。所以奴婢便去叫了駙馬。”
太陽從雲裏出來馬上又藏進另外一朵裏,容琦看著地上那道移動地陽光綫,原來她真的是半夢半醒。將現實和夢境中的混合了起來。
她這是明顯地思慮太重而做起白日夢來。容琦自嘲地笑笑,那禦丞沒說過,聖上吩咐此旨不必讓本宮過目?
瑾秀楞了一下,臉上一片茫然,“沒說過。”
容琦抬起頭看看瑾秀,“好了,本宮沒事,去將衣服給我拿來。”她僅僅穿著睡衣披著長袍慌慌張張地跑出去狼狽的樣子本來就已經很丟人了。現在再這樣衣冠不整地坐在屋子裏,就真的像一個怨婦了。
瑾秀將衣衫一件件地給容琦穿好,屋外的空氣清爽,溫度適中,是一個好天氣。趁著這個時間,容琦又將那禦丞的話想了一遍。
安定大將軍竟然進了宮,這個人怎麽就有那麽多的精力。那禦丞來找駙馬也多半受了他的慫恿。
安定大將軍一兩句簡單的話便引起一個波瀾,這確實是安定大將軍地風格,她已經領教了一次又一次。
這個人真是一天都不讓她舒坦。
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夫妻恩愛的模樣,被他稍稍一點便攻的潰不成軍。安定大將軍這是在提醒她。不論她怎麽說怎麽做,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她和駙馬之前連基本的信任都不存在。
她用不著他來提醒。
容琦穿戴整齊,再一次走出房間,仰頭看了看天,她便有意無意地將目光飄向駙馬的房間,駙馬的屋子敞開著門,似乎是等待她隨時進入。
瑾秀也看出了什麽,“公主,午膳已經準備好。公主準備在哪里用膳。”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已經提醒地非常露骨,借著吃飯的由頭的確是緩和關係最好的方式。
容琦想起臨奕那似是不相干的表情,臉漸漸沉下來。一步都挪不動。
依靠吃飯聯絡感情地事她也沒少幹,可是努力到了現在,他們甚至連飯友都算不上。
這一次她偏偏就不去了。
容琦還沒有說話,便看到一個小厮匆匆忙忙走過來,瑾秀立即迎了上去,那小厮低聲說了幾句話,瑾秀向府門方向看了一眼,便點了點頭。
瑾秀回來道:“公主。趙小姐進府來了。”
容琦微微一笑。今天這事有些奇怪,她明明沒有傳那趙小姐。她竟然就自己進來了。趙大美人把長公主府當什麽地方了?她的家?
瑾秀的手往前一遞,便是一塊青色的玉牌,“她拿著公主給的玉牌進來的。長公主什麽時候派給趙大美人一塊玉牌,趙大美人今日一來,是不是就在告訴她,她們同盟之約是早就定下來的,她是自己人。
這人到會自作聰明,是不是她才女的名號太響亮了,便習慣地以爲誰都看不出她的小算計,容琦不喜歡這種自以爲是的人,其實大家地智商都差不多,她用的手段也許便是別人已經玩剩下的。
容琦伸手將那玉牌接過來,放進袖子裏,憑玉牌進門僅這一次,她要看看這位趙大美人想要做些什麽。
趙瑜雖然用了長公主的玉牌却發現幷不像她想地那樣,一路暢通無阻,長公主府的侍衛只讓她進了大門,然後便將她攔在前庭,等了半天才有人回來帶路將她引入公主府。
趙瑜一邊走路一邊向那引路的小厮打聽消息,可發現無論她怎麽問,那小厮都不肯多說半句閑話,趙瑜不得不驚訝,誰也不會想到長公主府裏的規矩這般嚴格,可是這些顯然都不能提起她的興趣,她這次來的目的不在于此。
趙瑜進了長公主的臥房,盈盈地拜下去,但是幷沒有聽到請她起來地回音,她不禁抬起頭望去。
長長地紗簾之後,長公主正依靠在軟塌之上,手拿著一本書垂目細讀。她身上那柔軟的粉紅色儒裙將她襯托出幾分地張揚,似乎半天才發現她這麽個人存在,緩緩抬起頭,微微一笑,“趙小姐來了,快請起。”
趙瑜穿著一身男子的長衫,長長的頭髮高高梳起用一個小巧的白玉發箍束住,將她那小巧的瓜子臉襯得十分清秀,“公主,我剛從安定大將軍府過來。”
容琦挑起眉毛,不知道這位大才女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趙瑜已經接著說:“安定大將軍府內在擺宴席,朝中許多青年才俊都爲座上客,我換了一身男裝和幾個詩友一起混了進去。”
他竟然趁著她休息的時候先一步在府裏擺上了宴席。她本來想韜光養晦細細思考之後再下手,却沒想到他會如此的不加以遮掩,張揚地如此作爲。
容琦不禁握緊了手裏的書,爲什麽哪里都有他的影子,只要她有所動作,他必然已經等在那裏,或是進攻或是防禦,總之他在那裏等著她。
之前還在皇宮,轉眼之間變辦起宴席。
這個人竟然有如此旺盛的精力。
大概趙大美人女扮男裝混進他府中,他也是看在眼裏,他就是要借著趙大美人的口,來告訴她這些。
這只狐狸。
趙大美人不可能只是充當一個信使,容琦只等了一會兒,便聽她嬌滴滴地說道:“公主之前曾邀請民女到殿下府裏來,”她頓了頓,“不知道民女今日是不是有些唐突,明日便是花蘭節,聖上說此節十年一遇極爲難得,于是命民女來殿下府裏聽命。”她抬起頭,“不知道殿下要如何布置內府。”
容琦看著紗簾外的美人笑。原來花蘭節幷不是尋常的七夕或者情人節,竟然是十年一度,這樣盛大的節日竟然被她趕上了。
這趙大美人一定是在楚亦那裏吹了不少風,才巴巴地來到她府裏。這位美人到底想在她府裏得到些什麽?趙瑜那貌似智慧的眼神在大大的鹿眼中半遮半掩,看得容琦渾身不舒服,趙瑜這是看出她事實上不能統管長公主府,所以才想要越俎代庖。
容琦微微一笑,她就讓這大美人看看,她是否能從她的公主府裏帶走什麽,“本宮近日身體不適,府裏的諸多事宜都放下未管,既然如今皇兄讓趙小姐來本宮府裏,那便要趙小姐多多勞累了。”
趙瑜笑著答應。
容琦摸摸自己臉上的疹子,在看看面如桃花的趙瑜。花蘭節偏偏在她面目如此醜陋之時拉開帷幕,人人都準備上演一場好戲。
看戲之餘,她似乎也在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