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松搖搖頭,道:“誰知道是怎麽回事呢,或許是糟了暗算,又或許是怎麽……反正咱們以後,怕是少不得要跟這個赤金幫打交道了。”
陳牧聞言,不由得一陣思忖。
說實話對於幫派鬥爭,他其實並不感興趣,但如果赤金幫會吞並黑蛇幫,那他所住的那一片地方都會被新來的赤金幫管著,的確是無法視而不見的。
黑蛇幫對他這個差役還算好說話,從來不在他門前找事,也不跟他收什麽安身錢,但要換成赤金幫就不知道會是什麽態度了,但如今他也有了一些實力在身,再加上有差人的身份,倒也並不是太過懼怕,只不過是不願意扯上麻煩。
“世道變化,便是如此了。”
陳牧搖頭說道。
倘若他不是差人,又沒有實力,這種幫派交替便會直接影響到他的生存。
“劉老哥可知這赤金幫什麽底細?”
李鐵壓低聲音,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悄聲問道。
劉松搖頭:“我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赤金幫現在人數不多,但幫裡很多好手,據說光是練出‘勢’的副幫主就有兩三位,更多的就不適合打聽了。”
李鐵也知道分寸,了解的太多也會有麻煩,稍微知曉一些就行,起碼目前來看,這個赤金幫明面上的實力都不比他們城衛司差了。
當然。
城衛司上面還有總司,而赤金幫只不過是九條裡的一個幫派,縱然實力勝過了城衛司,也最多就是和城衛司井水不犯河水,互相給個面子。
幾人又閑聊了一陣,吃光了茴香豆,便再次出了酒樓,又巡視一圈,最後回到城衛司,將各自的事牌拿去交接翻面。
這時。
城衛司裡也是三三兩兩的有差役回來換班接班。
但正當陳牧與劉松等人打過招呼,就要離開之際,卻見一個身披藍色差服的男人走了過來,與他們這些底層差役所穿的‘灰衣’不同,這件藍衣明顯更精致許多,不僅面料檔次更高,上面繡的圖案花紋也有區別。
這是城衛司差頭所穿的差服,整個九條裡城衛司,目前也就僅有五位差頭。
來的這位名叫秦北。
他是陳牧這一班差人的直屬上司,分管著陳牧這一班人馬。
“秦大人。”
隨著秦北一路走來,在場的眾多差人都紛紛恭敬行禮。
秦北目光嚴肅,邁著四方步,沉穩的往裡走了走,隨後轉過身看向一眾差役,道:“我說個事,人不在的,等互相告知一下。”
他一發話,頓時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等待下文。
“第一,赤金幫和黑蛇幫的爭鬥,所有人一律不干涉,不插手,無論出不出人命,都不關你們的事,第二,如果發現赤金幫有其他異常行動,可以向我或差司大人匯報。”
秦北沉聲開口。
此言一出,在場的眾多差人們,有的目露異色,也有的面色不變,似乎早已知道。
比如陳牧和劉松等人,因為提前就知道了些事,此時並不驚訝,不過由秦北這麽宣布一番,那說明赤金幫接下來是真的要慢慢接替黑蛇幫的地位了。
第一條不插手不干涉,就等於默認兩幫吞並,第二條則是對新交替的幫派一種態度,目的也不是真要他們去監視,而是透過他們傳出去,告訴赤金幫雖然城衛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他們行事也不要太過亂來,否則城衛司也還是會插手的。
“是。”
劉松等人各自應聲。
秦北見眾人都恭敬回應,這才點點頭,然後收起了嚴峻的神色,轉而看向不遠處剛剛回來的任岩,笑呵呵的招了招手:“任岩?來來,我有些事情與你說。”
任岩頓時受寵若驚般走了過去,跟著秦北進了裡面的班房,但其掃過外面眾多差役的眼神中,卻掩飾不住那一絲自得。
雖然都還是差役,但差頭秦北對他的態度,可明顯和對其他人不一樣了。
其他眾多差役們見此,一時間也都羨慕不已,但卻也只能羨慕,畢竟誰讓任岩家裡結識了內城貴人,能去內城武館學武呢,縱然是天賦悟性一般,學個幾年那也絕對是一把好手了,地位將大大不同,說不定未來就是新的差頭,秦北對其態度不一樣也就很正常了。
一些之前和任岩走得近的年輕差役,更是希冀著任岩練成了功夫,青雲直上後,能對他們多多照顧一二,讓他們也能有機會改變命運。
……
離了城衛司。
陳牧卻還在思忖赤金幫的事。
看秦北的態度,可能上面的差頭們都已經和赤金幫打過交道了,總之不管後續有什麽變化,目前還是個小小差人的他,盡量還是各走各路,不摻和也不結交。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昏暗,陳牧也加快了些腳步往家走去。
但行至一條平時常走的巷道時,陳牧卻忽然皺了皺鼻子,聞到了一股微弱的血腥味。
聯想到今天赤金幫和黑蛇幫的爭鬥,便想到可能是兩幫人馬混戰弄出來的,便不太過深究,又加快了些步伐,要迅速穿行過去。
可就在陳牧即將要穿過巷道的時候,忽然視線的余光中有一點寒光閃過。
幾乎是本能般的。
陳牧一刹那間就抽出了自己的差刀,一記狂風斜撩,就向著右側橫斬過去。
他通過經驗加點而提升上去的技藝,可並不是無根浮萍,乃是真正經歷了苦修苦練而來,甚至憑空多出來的技藝中,還有許多與人對敵的經驗,使得他如今的目力、聽覺都遠比之前更敏銳一些,對於刀劍這種利器更敏感的多。
“啊!”
從右側襲來的,是一把沾著血的砍刀,似乎也有著刀法技藝,但沒想到陳牧出手如此凶悍果斷,更沒想到陳牧的刀法如此嫻熟精深。
僅僅只是寒光一閃,短暫的刀兵相接,對方的胸腹之間就中了一刀。
陳牧這時候也看見了對方的模樣,乃是一個穿著粗布長衫的壯漢,他居然還認得對方,似乎是黑蛇幫的一個香主,不過此時樣貌十分慘烈,不僅肩膀、胳膊上有數處傷口,甚至左邊的眼睛都在流血,似乎已經被戳瞎。
“誤……誤會……”
黑蛇幫那香主強忍著劇痛,艱難的廝聲道。
他剩余的一隻獨眼中,更露出一絲驚駭,根本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灰衣差役’,居然一下子展露出那種刀法,感覺就是他沒受傷的全盛時期,都未必能贏得過。
本來他被赤金幫追殺,受了重傷,瞎了眼睛,已經瀕臨絕境,這會兒是惡向膽邊生,臨死也要拉人墊背,根本不管是誰,來了個差役更好,說不定還能髒赤金幫一把,將城衛司拉下水,給赤金幫造成點麻煩,結果卻踢上了鐵板。
“誤會?”
陳牧眼神冰冷無比。
剛才那一下,要不是他刀法技藝大成,更兼反應的快,恐怕稍有閃失就已經被抹了脖子,甚至身首異處,對方完全是奔著要他命來的。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距離死亡的危機最近的一次,要不是覺醒了系統,這會兒早就是屍體一具,哪怕平時再怎麽冷靜沉著,此時心中也是一片寒意,更眯起眼睛盯著對方。
“咳……我以為你是……赤金幫的……”
黑蛇幫的香主咳出一口血,有些艱難的開口解釋著,但話到一半,卻陡然間揮起手中刀,惡狠狠的又是一刀砍向陳牧。
他本來就受了重傷,剛才更吃了陳牧反擊的一刀,幾乎已經沒有活路,再過片刻就算不被赤金幫找到,光是流血也流死了,此刻更見到陳牧如此年輕,刀法卻堪比他苦練那麽多年,心中更是嫉妒與惡意大起,當下便要出其不意,也拉上陳牧墊背。
“哼。”
然而陳牧冷哼一聲,早就對其戒備著,隻一側身就避開了這偷襲的一刀,隨即反手一刀斜撩,以狂風第二勢‘逆鍪起’還擊。
黑蛇幫香主本就身受重傷,已是強弩之末,揮出一刀已是用盡最後的力氣,這下再也回避不開,脖頸處立刻多了一條血線。
“嗬……”
黑蛇幫香主不甘的看著陳牧,眼神中似還有一絲怨毒,但隨後還是倒了下去,抽搐著蹬了蹬腿,很快便不動了。
看著倒在前方的屍體,陳牧捏著差刀的手輕微抖了一下。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數年裡,他光處理的屍體就不下數百具,多麽慘烈的都有,可以說是見的多了,但自己親手殺死的人,這還是第一個,並且之前算是和他無冤無仇。
但陳牧很快就釋懷了。
這世道就是如此,無冤無仇也有奪財殺人的,甚至看不順眼就要弄死伱的……沒有實力,他現在就是一具屍體,想殺他卻死於他的刀下,那也沒有什麽道理好講。
迅速平複了心緒之後,陳牧反倒是比以往更加冷靜,畢竟他處理屍體可以說是習以為常,這時候不但不再失措,反倒是俯下身,迅速搜刮起了對方的屍體。
很快。
陳牧就在其懷中翻出了五錠銀子,以及兩片金葉子,銀子差不多是五十兩,兩片金葉子估計也值二三十兩,加起來已經有七八十兩上下,是他從未經手過的巨款。
“不愧是‘一手’的屍體,這幾年來還是頭一遭。”
畢竟是一位黑蛇幫的香主,算是有些地位的存在,這麽多年搜刮積累,估計是所有的錢都藏在身上打算跑路,結果卻被赤金幫的人一路追殺,這下算是便宜了他。
摸完了屍,陳牧環顧四周,見沒有人,便迅速消失在街巷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