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玄宗劉通!”
“休想!”
伴隨著劉通的動作,在場的其他諸多宗師,也俱都已做出反應。
他們盡管之前都慢了一拍,不及攔截海乾元以及空寂等人,但輪到劉通出手之際,諸多宗師基本都已有所動作,此時一下子就有數道攻擊從各個方向襲向劉通。
其中不乏凝練的掌印、指印乃至刀劍之光。
盡管這些招數,都遠不及薑長生等人,達不到頂尖宗師的層次,但在場的宗師也都非等閑之輩,一兩道攻擊劉通能硬抗乃至無視,但數量一多,哪怕是他也無法置之不理。
面對這劈頭蓋臉襲來的各種招數,劉通頓時也是臉色一沉,他只顧忌薑長生等人,但在場的全都非易於之輩,哪怕找到機會,也沒人會做事他輕易得逞。
“乾罡無量!”
劉通沉聲低喝,整個人周身的乾天之力立刻化作一輪乾天元罡,猶如環狀護住自身,一個碰撞之後,生生震破了數道指印和掌力,然後繼續往前衝去。
可緊隨而至的,卻又是更多劈頭蓋臉的攻擊從四面八方襲來,縱然劉通動作極快,短短時間內就已衝到臨近那三件奇物的不遠處,此時面對不下十余道宗師的攻擊,也終於是不敢硬抗,被迫一個招架之後,回身退避,落到石脈崩塌之後下方的坑洞之內。
“走。”
欒秋梅此時見狀,目光一亮,立刻出手。
薑長生海乾元等人互相牽製,劉通又被眾人圍攻擊落,此時自是極佳的時機,她與夏玉娥都是緊抓住這機會,一並縱躍而出,衝向三件奇物。
但與她們一樣等待機會的,卻也並不止她們兩人,在劉通被擊落,時機乍現之際,至少也有七八道人影齊刷刷的衝出,一齊衝向場中那三件奇物。
“滾開!”
有人一生冷喝,一邊前衝,一邊隔空劈出一刀,斬向欒秋梅。
“妄想。”
又有人陰森森的開口,忽的一揮羽扇,掀起一陣漆黑色的詭異狂風,伴隨著一種難言的陰毒功力,襲擊向欒秋梅身旁的夏玉娥。
欒秋梅和夏玉娥皆是目光微沉,此時面對攻擊皆受到了阻礙,但兩人實力也非等閑之輩,倒也並不畏懼,各自出手,與襲來的招數碰撞在一起。
轟!轟!轟!!!
一時間場中連續爆發出轟鳴之聲,時而刀光劍影交錯,時而拳腳掌印碰撞撕扯,來自各方勢力數十位宗師彼此之間連連出手,誰搶先一步,往往便迎來其他人的凌厲手段。
場面一時間陷入了巨大的混亂。
但就是在這一片混亂之中,一道若有若無的幽影,幾乎無痕般的融化在虛空之中,悄無聲息的越過了混戰中的諸多宗師,接近了石脈洞天崩毀後誕生的那三件奇物。
他整個人仿佛隱藏在一副神秘的無形紗衣之下,看不真切,甚至也感知不到什麽氣息,但若是撕開這層遮掩,便能看到其身著一襲黑袍,戴著血色的面具。
血隱樓,天隱!
作為隱匿刺殺一道的高手,血隱樓的宗師向來都是身份不明,都不被列入各種宗師排行之中,但血隱樓亦有自己的招牌,凡宗師殺手,皆位列‘天’字,而這其中又以四位存在,最令人聞風喪膽,傳聞隕落在他們手中的宗師皆不止一位。
天煞、天隱、天血、天殘!
其中排在第二位的天隱,雖論及實力不及天煞,但在宗師之中也屬強者,最關鍵的是他極擅隱匿,便是頂尖宗師都難以察覺他的隱匿氣機的手段。
在這混亂的戰場之中,他悄然前行,赫然已摸近了那三件奇物所在。
“得手了!”
天隱眼眸中閃過一抹光芒。
作為血隱樓宗師,他自然也知曉這三件奇物的珍貴,一旦能得到手,自不用說,而且與其他人不同,只要這三件奇物落入他的手底,哪怕有薑長生、拓跋璽等人物在附近,他也有把握退走,畢竟他擅長的便是隱匿遁行之道!
可就在天隱抵達中心,幾乎就要接近三件奇物,正要出手收取之際,他卻忽然面容微變,目光更是陡然一凝。
因為。
就是在同一時間,一道人影竟後發先至一般,出現在三件奇物之側。
其人神態從容且平淡,不知是繞過了混亂的戰場還是如何,更仿佛是很早就已抵達了三件奇物之側,對於後方那一片亂戰更是毫不在意。
他隻略微瞥過一眼那三件奇物,便衣袖一揮,先將距離最近的‘補天石’收入了袖口之中,緊接著又將手探向那枚虛空玉晶。
唰、唰、
幾乎就是在同一時間,在場的諸多宗師也都已反應過來,一時間無數視線紛紛向著中央那道人影投了過去,各自露出異色。
“是他?”
“他怎麽過去的。”
但見那洞天崩毀的空曠中央,不知什麽時候越過了所有人,出現在三件奇物之側,將補天石率先收入袖中的身影,赫然正是陳牧!
一時間各個方向的混戰幾乎都是戛然而止,眾人的爭鬥本就為的是爭奪奇物,此時已有人得手,自不會再彼此無意義的互相爭鬥,而是一雙雙眼神俱都落向陳牧,神色不善。
“不愧是修煉乾坤一道,隱匿身法亦非同尋常……”
夏玉娥遙遙望向陳牧的方向,眼眸中泛起一抹微光,她全程也在緊盯三件奇物的方向,但也沒察覺到陳牧是如何接近的,但陳牧畢竟修煉的是乾坤一脈,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下尋找到機會,她倒也不意外。
只是在看到陳牧收取補天石之後,絲毫沒有退走之意,而是繼續將手伸向虛空玉晶,夏玉娥就頓時眉頭微蹙,倒不是看著奇物被陳牧收取而感到不滿,而是陳牧太貪心了!
趁著所有人不備,抵達中央,收取一件奇物,這絕對是抓住了機會。
但凡陳牧不多貪心,取了一件立刻就走,那恐怕全身而退的可能性會非常大,畢竟其他人也會遲疑是去追殺陳牧,還是繼續爭奪剩余的兩件。
可陳牧還想再取走第二件,那未免有些太過於貪心,在這種眾目睽睽,大敵環伺的局面下,每多一個動作,就多危險一分,想多取一件,很可能就再也走不掉了!
“陳牧……”
劉通此時離得不遠,眼見場中情況,也是目光變化。
他也一樣沒注意到陳牧是如何越過眾人抵達,先一步接近三件奇物的,但三件奇物之中最為珍貴的,毫無疑問是虛空玉晶。
能有這麽寶貴的機會先一步接近,應當是第一時間取走虛空玉晶,然後立刻毫不停留的遠遁千裡,或者將其他兩件奇物打飛出去,任由人爭搶,將局勢搞得更混亂以求脫身。
可陳牧似並不知曉這三件奇物的珍貴程度,更還想連取兩件……不過距離陳牧最近的薑長生,也還相隔他有兩三裡,第一時間無法接近,或許還有機會!
劉通一時間精神緊繃。
但。
幾乎就在陳牧將手伸向虛空玉晶,幾乎將其觸碰到,拿在手中的那一刻,變故突生。
就見一道陰冷冷的灰色短刃,極其突兀的從陳牧的背後,那無形的虛空之中浮現出來,向著陳牧的背心穿刺過來。
整個過程中幾乎沒有任何前兆,而其刀刃乍現的那一刻,也是毫無任何生息,那灰暗的刀刃之上仿佛糾纏著無盡沉鬱的死氣,要將人送去黃泉路!
“無歸刃,是天隱!”
有人神色陡然變幻,瞳孔劇烈一縮。
悄無聲息繞過了眾人,接近三件奇物的人,赫然是不止陳牧一個,還有一尊血隱樓的宗師在側,血隱樓天字號的上四尊,天隱,在寒北也是令無數人忌憚萬分的名號!
顯然天隱很早就到了附近,只不過一直隱匿無人察覺,然後悄無聲息接近奇物,待陳牧收取之際,趁著陳牧的手觸碰到虛空玉晶,正是防備最松懈的那一刻,突起殺招!
這一幕,
幾乎令不少人都感到心驚。
因為若是換成他們,在陳牧所處的位置,在這一刹那間遭到這種無聲無痕的恐怖襲殺,恐怕是不死也要身受重創。
噗嗤。
天隱那柄無歸刃,就這麽一下子刺進陳牧膨起的衣袍中。
只是這一刀刺下去,天隱眼眸中卻並無半點得手之後的振奮神情,反而是閃過一抹震驚之色,就仿佛是遇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唰!
幾乎就在下一刻,天隱松手退後,連自己的無歸刃都舍棄了。
然而為時已晚,但見陳牧右手已將那枚虛空玉晶握入掌中,繼而目光漠然的轉頭,都沒有去仔細看天隱的面貌,左手便虛虛一掌迎頭落下。
砰!
天隱的動作也是極快,他松手舍棄無歸刃的同時,便雙手向上一舉一格,一股渾濁的元罡真勁匯聚天地之力,要架住陳牧這一掌,繼而逃出生天。
但陳牧那一掌看似樸素無比,毫無任何威勢可言,可落下之時卻猶如天崩壓頂,輕描淡寫的就壓進了天隱那灰暗的元罡真勁之中,砰的一掌砸在其天靈蓋上。
啪。
天隱的動作戛然而止。
他的神情和動作,都在這一刹那凝固在臉上,沒有人能看清那張面具下最後是什麽臉色,就只看到天隱整個人筆直向下墜落,猶如一根石釘,沒入下方的荒土之中。
陳牧和天隱的交手,幾乎就是一刹那間的事情,迅捷如同電光火石,甚至都沒人看清發生了什麽,就隻望見天隱整個人被陳牧一招擊落,自上而下墜進了荒土深坑內。
而那柄刺入陳牧背心衣袍中的無歸刃,此時則隨著陳牧的衣袍輕輕一抖,無聲的被彈開,落入到陳牧的指間,被他隨意的捏在指掌之中。
“這……”
不少人看著這一幕,都是目露震驚之色。
血隱樓天隱的一招襲殺,竟絲毫不曾湊效,甚至其人還被陳牧反手一擊,打的生死不知!
怎會如此?
在場眾多宗師,幾乎沒有人不識得陳牧,都知曉陳牧的身份,也知曉陳牧如今乃風雲榜第三位,比之許多宗師也毫不遜色,但說到底仍然只是六腑境罷了。
而血隱樓天隱那是何等人物!
一尊精通隱蔽襲殺一道的宗師,縱然是頂尖宗師面對,也要鄭重一二,倘若陳牧是一位頂尖宗師,反手化解其無歸一擊倒也能夠理解,什麽時候風雲榜存在也有這等手段了?
一時之間,離得較近,本打算向陳牧出手的數位宗師,動作都是齊齊的停頓下來,各自都有些驚疑不定,畢竟天隱的刺殺一擊毫無效果,他們可不覺得自己手段能勝過天隱。
而就在眾人一片錯愕之際。
陳牧卻依然神色平淡,仿若無事發生一般,又繼續將視線投向那一團‘混元氣’,觀察著其雜亂渾濁,似在思考該如何收取此物。
“有意思。”
薑長生遙遙望著陳牧,眼眸中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微光。
陳牧……
早在很多年前,他就見過陳牧一面,那時是在瑜郡,是聽聞他弟子古弘被人破了心劍,且是出身於偏僻之地的無名之輩,心中略有一絲好奇,便去遙遙看過一眼。
那時卻也並未察覺到陳牧身上有什麽離奇之處,不過是塵世凡俗中的雲泥眾生,略略有些機遇和悟性罷了,隻覺得古弘會輸給這樣一尋常人物,輸的劍心破碎,有些失望。
後續。
雲霓天峰一戰,陳牧展露乾坤意境,擊敗天劍傳人左千秋。
那時的他就在雲霓天峰之外的雲端之上,看過了全程,心底第一次泛起漣漪,但依然不是因為陳牧,而是因為秦夢君。
他曾與秦夢君多次爭鋒,在秦夢君遭到暗算之前,始終不曾勝過一次,而陳牧恰好拜入了七玄宗,成為了秦夢君的弟子,結果是他的弟子古弘在秦夢君的弟子陳牧面前,又一次潰敗,且是不堪一擊般的敗退,敗的毫無體面。
甚至左千秋也輸給了陳牧。
他心中歎氣。
後來陳牧的名號也時而傳入他耳中,但他不曾在意過,縱然是登上風雲榜,他也依舊並不多在意,因為陳牧是秦夢君的弟子,在他眼中便形同小輩,自是不會多在意。
直至陳牧在寒北格殺天妖門三大妖尊,躋身於風雲榜前三之際,他心中才掀起第二次漣漪,因為尋常的風雲榜人物,在他眼中也俱都不過是一劍掃滅的事,毫不在意。
可風雲榜前三不同。
這個層次,盡管仍然不及頂尖宗師,卻也是真正的有所接近了,面對尋常宗師皆可一戰,即使對上頂尖宗師,亦能嘗試退走,而不至於如螻蟻一般被翻掌滅殺。
才不過短短數年,陳牧便追到了這個境地,他心中難免起些許波瀾,但這些波瀾還是很快就平息下去了,因為他乃當世頂尖宗師,如今唯一的目標,就是跨過換血之關,抵達劍道的至境,讓他的‘長生劍道’也成為天劍門的根本劍道之一。
這一次。
是第三次心生漣漪。
因為陳牧那輕描淡寫的接下血隱樓天隱的襲殺一擊,反手一掌將其擊落,這等手段已絕非一般宗師能夠具備,唯有頂尖宗師,才能處理的這般從容不迫。
但。
陳牧怎麽會具備頂尖宗師的實力?
或者說,六腑境的話,怎麽可能練的出比擬頂尖宗師的手段?
六腑境中的那些佼佼者,那些天縱之才,的確有能力和尋常宗師一較高下,但頂尖宗師……誰不是那樣的天縱之才,誰不是那樣的絕代人物。
境界的差距,那就是絕對的差距,這是跨越境界不可能逾越的鴻溝。
並且。
陳牧之前使用的手段,不含任何煙火氣,絲毫不曾引動天地之力,施展的純粹是自身體魄和元罡之力,這也杜絕了‘乾坤領域’的可能性。
排除所有其他可能性,所剩下的顯然就只有唯一一種。
陳牧。
這個數年前還不過是五髒境的小輩,如今已跨過了當世最難的玄關,印證了乾坤武道,邁入洗髓之境,已是抵達了與他相同的高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