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沒走多遠,就圍著籃球場一圈一圈的逛,張清越將步子放得特別慢,突然哀歎出一口氣:“我知道你和琴勻的關系。”
我並不感到驚訝,但想著何木不像是大嘴巴的人,便疑惑的詢問:“何木告訴你的?”
張清越搖了搖頭:“是琴勻自己告訴我的,就是你們剛剛認識那會兒...我是土木專業出身,時常會聊及一些跟公司有關的事兒,雖然離開這裡之後沒再見過面,但我們經常發郵件打電話。你知道嗎,那天她在辦公室裡,整跟我聊著工程招投標的項目,突然,她轉了話鋒...”
我怔楞了片刻,無言的盯著張清越,她是一個不喜歡笑的人,帶著眼鏡的模樣很刻板,但聊起琴勻時,神色明顯多了幾分溫柔,她停頓了一下,笑著繼續說起:“她突然說,有趣,樓下有個女生,每天都在老地方喂野貓。我說這有什麽稀奇的。她說就是稀罕呢,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我知道她跟何木分手了,隔三差五的找我聊天,無非是需要有人陪陪。那天她在電話裡,笑得很開心很接地氣,再後來,她終於不用來煩我了。”
再當提及琴勻,我的心能在波濤洶湧之後的片刻就能歸於平靜:“我就是十五樓下面那個喂貓的女生。”
張清越審視著我,最後搭著我的肩頭繼續朝前走:“得知她生病過世,我不肯接受這個事實,所以沒有參加她的葬禮。辭掉工作以後,我回到學校,開始一個人的生活。歲月弄人,雖然遲了好些年,不過總算見面了,樓下喂貓的女生,你好。”
我盯著張清越的眼睛,歪著腦袋伸手示好:“張清越,你喜歡她,對麽?”
張清越瞪大了眼睛最後閉上嘴不語,每個人的心裡都藏了秘密,大概琴勻就是她的秘密。緊接著,她突然大笑起來,終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
尤非凡翻看了日歷,發現30號剛好是星期五,於是決定等放學時,把孩子們全部送回家,到時候再回來收拾行李離開回成都,我覺得這個想法不錯,所以提前一天趕集,特意把車子給加滿了油。孩子們並不知道我們馬上就要走了,頭一次坐上汽車,他們擠在一堆兒興奮咯咯咯的傻笑,開心的得不得了。
我們來來回回接了四五趟,住得最遠的孩子聽說以前都是步行好幾公裡才能走到學校。我們趕著回來接最後一波孩子時已經傍晚十七點過,冬季的天空伴著蒙蒙黑,張清越瞧了瞧天色叮囑了幾句:“感覺要下雨,你們開車開慢點。”
尤非凡將孩子們一個一個抱上車也跟著瞧了瞧天空:“大冬天的,哪兒那麽容易下雨啊。”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摸黑走上路很危險的,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
尤非凡跟我換了位置,說回來的時候再讓我開車,這樣會輕松一些,真是見縫插針的溫柔。於是,我們就跟大巴車司機一樣,一個一個地方停靠,然後和孩子們道別,直到最後一個孩子也被我們送到了家,尤非凡點了一根煙,靠在車門邊吞雲吐霧,突然一道轟然的雷鳴仿似要劃破天際。
緊接著便下起了大雨,我們倆逃竄一般的跑進車裡,尤非凡罵罵咧咧的:“張清越比天氣預報還準,可怕!”
我彈去身上的余地,瞧著車窗外的天:“趁著雨不是很大,趕緊回去吧。”
“這山路崎嶇,我來開吧。”
“我又不是第一次開車,怕什麽。”
雨勢忽然變大,連隔得不遠的金沙江某一段蜿蜒都看不清,能見度變得很低,我們所處的山路位置很尷尬,急彎很多,害怕有車經過,所以停靠不是,朝前走也不是,只能踩著二十碼的速度繼續開。
突然,尤非凡坐直了身子,她就著袖子擦拭著眼前的車窗,似乎盯著什麽東西看,我不解的側頭看了看她:“你在看什麽呢?”
“嘶...不是...你不覺得旁邊山上有什麽東西,老在往下掉嗎?”
我跟著也探了腦袋往前看,就在我們倆帶著疑惑繼續朝前開的時候,哐的一聲一塊比尤非凡腦袋還要大的石頭砸在了車前蓋上,好在車速不快,我連忙踩了急刹車,這一砸把我們倆都嚇清醒了。
接下來我們的所遭遇的景象,該是畢生難忘的,我們很不走運的闖入到山體滑坡的邊緣,雨水帶著泥土和石頭從天而降,眼前的車道完全被堵上了,尤非凡的臉上頓時失去了往日幼稚的歡樂,她努力抬頭想要看清山頭的情況,最後冷靜的說著:“倒車。”
我一邊倒車一邊看著後視鏡,前後隕落的石頭大大小小,我們這吉普根本就經不起砸,突然,陪著我們一路折騰的老北京吉普歇菜了,那一刻我們倆都抓毛,小老弟,不帶這樣掉鏈子的!尤非凡猜測應該是跟剛才那塊大石頭把車前蓋給砸穿了有關,作勢要下車看情況。
我一把扯著她的胳膊:“你瘋了!外面到處都在掉石頭,會砸死人的!”
“停在這裡不是辦法,雨這麽大,滑坡止不住的話,我們會被...啊....”
突然傳來帶著轟鳴的顛簸,我們眼睜睜的看著石頭伴著黃泥從眼前一瀉而下,車子被攪進亂石裡,尤非凡在慌亂裡吼著:“護著腦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