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媽看她傷心成那樣,便說道:“心蘭啊,我看你還是申請調去F市吧。我身子骨硬朗著呢,家裡請個保姆,又有志國和麗華他們照料著,沒啥大事。
小煜在部隊裡當兵,一個月也回來不了兩天,他也那麼大個人了,用不著你操心了。你去F市,跟文軍在一處,我也放心。”
姚心蘭搖了搖頭:“媽,我不去F市,我就在家守著你們。你年紀大了,身體本來就不好,我不在你跟前伺候著,到哪兒我都不踏實。我沒事兒,就是文軍剛走,有點不習慣罷了。過幾天就好了。”
穆大媽看媳婦兒強忍著不捨來安慰她,她心裡也不是個滋味:“都是我拖累你們了。”
“媽,你說啥呢?啥叫拖累?你是文軍的親媽,你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又幫我把燭煜照顧大,現在你老了,自然是輪到我們來照顧你。文軍只是去工作,又不是走了就不回來了,你可別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你呀,開開心心的,身子骨健健康康的,就是我們這些當兒女的最大的福分了。”
這話姚心蘭說得真心實意,穆大媽聽得心裡一陣快慰。
她這輩子最驕傲的事,就是獨自一人把兒子拉扯大,又娶了這麼個孝順懂事把她當親媽一樣疼的兒媳婦,還得了個那麼好的大孫子。
等穆煜跟林姝結了婚,她這輩子就再也沒啥遺憾了。
婆媳倆這麼一通互相安慰,心裡的不捨也就去了個七七八八。
送走穆文軍之後,林姝又一頭紮進了她的研究當中,等她把那些書都看完之後,便開始動手實際操作了。
可是,看書是一回事,動手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她還沒有稱手的工具!
冶煉需要啥?當然是火和各種鋼鐵材料了。
她需要做的是提純,所以不必用礦石來煉,只需要用煉好的鋼熔掉就行。
可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實驗室裡可不適合搞煉鋼爐,先不說會不會被別人發現,就那爐火的高溫,就能讓她舉雙手投降。
於是,林姝便把目標投到了外面的煉鋼廠。
反正她手裡有錢,乾脆找一家煉鋼廠,包個爐子慢慢折騰。
說幹就幹!
林姝揣著錢,便找到了X市郊的一家煉鋼廠,包下來一個車間,簽了協議。
她不可能天天都來這裡,畢竟她還是個學生,要每天去學校報導的。也就只有星期六和星期天有空。
所以這個車間,週一至週五是屬於工廠的,週末兩天是屬於她的。
這樣一來,倒也省下不少錢。
林姝覺得,她的功課做得挺足的了,雖然不敢說一舉就能取得成功,但至少也能在這家工廠原有的技術上有突破吧。
然而,夢想和現實的差距啊,為何總是那麼大。
林姝看著第一爐的純度報告,有種淡淡……不,是濃濃的憂傷。
提純度不到百分之一!
林姝氣得把報告撕了個粉碎。她做了那麼多的功課,費了那麼多的時間,結果就弄出來個這玩意兒?
這是鬧著玩兒嗎?
她之前計算的結果,明明是沒有問題的啊,怎麼就成了這了呢?
林姝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她不是那麼容易就認輸的人,起碼也得多折騰幾次才行!
於是林姝又一頭紮進了各種資料裡,週末就去車間,按她自己的想法,繼續折騰。
可惜啊,沒一次能讓她滿意的。
研究上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滑鐵盧還不算,更讓她絕望的是,由於她太過醉心於煉鋼,導致她的課業嚴重跟不上。
第一次月考的時候,林姝的成績從班裡前十,一路下滑到倒數第十。
一個班八十來個學生,從前十掉到倒數第十,在家長眼裡,這是個什麼概念?!天都快要塌了好嗎!
哪怕這個倒數第十的成績,也不算多難看。畢竟林姝所在的班級可是尖子班,班裡的學生成績都很厲害,哪怕最後一名,也不算多差。
可這在家長眼裡就非同小可了。
尤其是楊麗華對林姝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也不怎麼管過。所以當林姝班主任的電話打到她手機上的時候,她是懵的。
等老師掛掉電話之後,楊麗華就徹底坐不住了。
她閨女打從上初中之後,就沒再讓她操心過學習了。雖然她也不要求閨女一定要考到班級年級前幾名,但考得這麼差,還真是頭一回。
難道閨女遇上什麼問題了?讓她學習都受到這麼大的影響?
被班裡的同學欺負了?楊麗華自己都不相信這個理由。她閨女那身手,誰敢欺負?那不是自己找刺激嘛。
早戀的影響?這也不可能啊。她閨女跟穆煜處了兩年了,要影響也不可能現在才影響啊。
這兩個最可能會影響到孩子學習成績的可能性排除之後,楊麗華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可能性了。
左右也想不出來的所以然,楊麗華只能憋著一肚子的擔憂,等到下班之後,急匆匆地趕回家,等著林姝回來。
林姝一進家,就看到小星星在衝她擠眉弄眼:姐,你完球了,老媽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林姝眨了眨眼:怎麼了?出啥大事了?
楊麗華白了她一眼:“你當你外公是皇帝啊?想讓誰升就讓誰升?你外公的權利也就在部隊裡好使,這地方政務,他也插上了多少手。何況這官場裡的事情錯綜複雜,關係也是盤根錯節,不是有關係,就一定能平步青雲的。”
林姝聳了聳肩:“搞不懂你們這些彎彎繞繞的。既然文軍叔要去外地赴任,那蘭姨呢?她是留在X市還是跟著文軍叔去F市?”
“你蘭姨暫時留在X市,你奶奶年紀也大了,不適合跟著到處跑了。小煜也在X市當兵,你蘭姨哪能放得下他們?再說了,你文軍叔去F市,估計也待不了幾年,反正離得也不遠,以後節假日了,他可以回來,你蘭姨也可以過去,也挺方便。”
林姝點了點頭,便不再多問這件事了。
出了正月,穆文軍便收拾好行李,去F市走馬上任了。
走的那天,姚心蘭哭紅了眼。他們夫妻二十多年,這還是頭一回分開。這一分開,就得好幾年的時間,想想都讓人覺得心裡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