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河北漳水西南的平原上,有北漢和南漢兩路兵馬的精銳,盡皆囤積於此處。
雙方在此次會戰前,已經經過了七場往來的小規模試探,彼此之間可算是知根知底,這一次,袁紹是鼓足全力在此列陣,與劉琦進行一場大會戰。
不過有趣的是,這一次的會戰地址是和光武皇帝劉秀擊敗檀鄉軍余部的地址幾乎是在差不多的地點。
誰又能想到,175年後,天下再次大亂即將終結,而統一了南方的皇帝劉琦,在這裡再一次與威脅漢室皇權的強敵進行一場生死較量。
昔日袁紹的實力超過劉琦。但如今經過了幾次血戰,劉琦的實力愈發增強,但是河北的實力已經是愈發衰弱。
這一次的會戰,袁紹鼓足最後的余力,湊出了大概十四五萬的兵馬,而劉琦的人馬則在二十四五萬,整整超出袁紹10萬,且在裝備和器械上都更處於優勢。
在這種時刻,漢軍的士氣毫無疑問是極為高漲的,因為在他們看來,敵方已經是窮途末路。雖然實力依舊強大,但絕不是敵方的敵手。
故此,有些將軍已經開始飄飄然了,他們開始幻想在擊敗袁紹之後,自己都可以名垂千古,成為被後世傳頌的常勝將軍。
雖然一眾將軍們的心氣兒都非常高,傲氣增生。但身為領導他們的人,卻一點都沒有放松精神。
劉琦眼下沒有任何的驕狂之心。
不是因為劉琦比他們更冷靜,更睿智。
而是他是穿越人士,知道歷史上反敗為勝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很多眼看著即將到手的勝利都會從指尖溜走,而那些曾經掌握勝利的人則是再也沒有機會重新翻身。
現如今,他的對手袁紹和曹操。何曾不是在歷史上犯過這樣的錯誤呢?
官渡之戰中無法翻身的袁紹,赤壁之戰中失去了一統天下良機的曹操。
現在的劉琦,優勢也未必能夠完全超過官渡的袁紹和赤壁的曹操。誰知道他們兩個人會不會使出什麽奇計來一舉扳回優勢?
不到最後關頭,劉琦絕不會放松精神。
不只是他自己,他還要求他手下的人和他一樣,保持警惕的狀態。
隨後,劉琦召開了一次會議。
在會上,他義正言辭的警告手下的諸位將軍,不可以小瞧曹操和袁紹。也不許他們給對方任何一次翻盤的機會。
當然,為了能夠督促這些人不犯錯誤,劉琦下達了更加嚴格的軍令,對三軍將士們的行為都提出了更加細致的軍規約束。
只有嚴格的軍紀,才能保證他們不會被勝利衝昏頭腦。
當然,即使軍令下達了,但依照目下漢軍的優勢,軍中依舊會有很多人心中沒有逼數。
所以在最近時間內,對於因為驕縱,懈怠而違反軍紀的人,劉琦都是嚴懲不貸。下手絲毫不軟,該打的打,該抽鞭子抽鞭子,甚至有按軍紀處斬的。
面對如此嚴苛的責罰,漢軍將士們終於意識到他們的皇帝對於此次作戰的重視程度以及對他們的嚴格要求。
他們的陛下不允許這場作戰,有一丁點兒的失誤存在。
就這樣,在劉琦的糾正下,漢軍將士的驕縱之風終於被壓了下來,所有人的狀態都異常緊繃,對於軍事上的每一件事都格外重視,不允許自己有絲毫丁點的差錯。
漢軍的情況傳回到河北軍中,郭嘉知道了對方的情況之後,不由仰天長歎。
他本想抓住漢軍這最後的一點兒失誤來進行局勢的翻盤。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
劉琦對自己竟然嚴苛致此,現在的漢軍破綻甚至比他們在劣勢的時候還要少。但就算是這樣,他們此刻也不能不戰了。
會戰那一日,氣候已經進入了六月,盛夏來臨。
天氣異常的悶熱,陽光直射在戰河旁邊的平原上,耀眼奪目。
雙方的將士矗立在原地列陣,雖然都暫時沒動,但是有些士兵身上已經開始流淌下了汗珠。燥熱的天氣讓他們的情緒也變得異常燥熱。雖然還未交戰,但是他們的心中已經開始天人交戰。
氣候也是能夠改變一個人的情緒的。
在鼓聲和號角聲落下之後,雙方的將士各自拿弓箭向前一射,探出了安全距離。
隨後便見袁紹和曹操,一同出陣。
袁紹身上披著重甲。你就是那副英明神武,俊秀魁梧的模樣。
在所有的諸侯牧首之中,依舊還是袁紹,怎麽看怎麽像一位真正的君主。
即使他此刻疾病纏身,也遮擋不住他的氣質和英氣。
劉琦在戰車之中看著遠處氣質昂揚的袁紹,不由撇了撇嘴。
劉琦轉身問身後的蔡勳道:“袁紹長的是不是比朕更像皇帝?”
蔡勳聽了這話,吃了一驚。
他身子一歪,差點沒栽倒在地上。
隨後便見蔡勳急忙直起了身體,對著劉琦拱了拱手道:“陛下當真是高抬此賊了,就袁紹這德行,又如何能夠與陛下相提並論?陛下乃是真命天子,赤龍下凡,誰敢說比陛下長得更像皇帝?哦,不!陛下本來就是真皇帝。”
劉琦哈哈大笑了幾聲,隨即又扭頭看向了另一邊的許褚。
“仲康,你看袁紹是不是長得比朕更有皇帝相?”
許褚這個人比較憨直,沒有蔡勳那麽多的彎彎繞。
“不錯,袁紹長得甚是英武,比陛下更像一個皇帝。”
蔡勳驚訝的看向許褚,難道這傻大粗什麽話都敢往出說?他是真不怕死?
誰知道許褚下一句話卻顛覆了蔡勳的三觀。
“可惜,他長得最像皇帝,但卻也是命不久矣。”
劉琦好奇的挑了挑眉毛:“仲康為何如此說呢?”
許楚憨聲憨氣地道:“比真皇帝還像皇帝,豈能有不死之理?”
劉琦聞言不由哈哈大笑。
另一旁的蔡勳聞言亦是撇了撇嘴。
看不出來,這許褚表面憨直,實則內心真的比自己真是精明多了。
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對面的袁紹衝著劉琦喊道。
“劉伯瑜,快出來與袁某說話。”
袁紹的聲音當然是傳不到劉琦這邊的,他每說一句話,便有身後的傳令兵齊齊高聲呐喊,將袁紹的說話向著對面喊送過去。
劉琦微微一笑,命人將他的車碾駕駛出陣。
“逆賊袁紹,你死期已至,又有何話要說?”
劉琦本以為袁紹定會說出一些侮辱自己的話語來振奮士氣,但卻沒有想到袁紹接下來的話竟然頗為推心置腹。
“劉琦,你我雖為敵手。但袁某一直視你為下一代俊傑之中的翹楚,而在這個天下,能夠將袁某人正面擊敗的也唯有你一人,今日這場仗,袁某人自知,無論是在軍力還是士氣方面都遜色你幾分,且袁某大限將至,或命不久矣,但與你,我不能不戰!”
劉琦沒想到袁紹居然能如此硬氣,且還居然如此坦然自己已經病入膏肓的事實。
“身為敵人,本初的志氣令人佩服,但是身為皇帝,身為大漢天子,朕不能原諒本初的所作所為,你縱然再有豪情壯志,也終歸是叛逆,終歸是禍亂天下的根源,若想天下久安,則必需除你袁本初。”
袁紹哈哈大笑:“你如今當了皇帝,什麽話都由你說了算,你說袁某是禍亂天下的罪魁禍首,你以為你就不是禍亂天下的禍根了嗎?你以為你這個皇帝就是當的名正言順?”
劉琦道:“朕哪裡不名正言順?”
袁紹沒有在這個話題上與劉琦繼續糾纏。
“今日之戰,袁某敗多勝少,但袁某不懼!但袁某需要請求你一件事,這也是袁某這輩子唯一請求你的一件事。”
劉琦沒有想到,袁紹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心中詫異非常。
“哼哼,有意思,你想跟朕說什麽?”
“袁某今日與你一戰,死不足惜。但我若死,請你看在河北,將士皆是大漢子民的面上,莫要傷了他們的性命。”
劉琦聽到這兒,眉頭頓時一皺。
果然卻見曹操第一個從馬背上下來,對著袁紹拱手道:“我等願隨丞相死戰,絕不獨生!”
而後放顏良、文醜、張郃,於禁等人,皆是如此。
他們一個個的,高聲大叫道:“願從丞相死戰,絕不獨生!”
“絕不獨生!”
“絕不獨生!”
人都是有從眾心理的,將士們領頭高聲呼喝,下面的兵士也是一同高聲呼喊。
“絕不獨生!”
“絕不獨生!”
司馬懿縱馬來到了劉琦的身後。
“陛下,這是袁紹之計,鼓舞三軍士氣與我們做最後殊死一搏!”
劉琦並不著急,他只是微微一笑道:“袁本初畢竟還是袁本初,若是換成別人,這個時候,別說想辦法提升三軍戰意了,就是自己或許都已經堅持不下去了,袁紹這是在盡自己的最後努力做殊死一搏,那朕這就只有好好的一仗打敗他!”
說到這兒的時候,便劉琦揮了揮手。
漢軍的軍士帶著劉琦的戰車轉回了劉琦的陣地。
“擂鼓出戰!”
隨著雙方主將的一聲高呼。便聽雙方的戰鼓再次響起。
而隨之,南北兩面,袁軍和漢軍,兩隻黑壓壓的軍隊開始邁著步伐向前整齊的踏進。
這一仗,雙方暫時還沒有出動騎兵,因為各自陣營的隊伍實在太大,若是貿然將騎兵強行派出,很有可能就會深陷對方的弓弩陣與軍陣重圍中,再難脫身。
步兵陣營反倒是成了這次決戰的主要戰力。
雙方的步兵如同兩片黑壓壓的螞蟻,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對方衝去,他們一開始速度較緩,陣型整齊,但隨後,則是逐漸加快,陣型也開始出現了松動,最終雙方士兵開始變成了奔跑。
而雙方軍陣中的弓弩兵,都是在距離對方的百步之前就停了下來,兩軍極有默契的都將弓弩兵排布在了大陣的兩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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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步的距離,只夠射上一輪。但這一輪對於兩軍來說,也都能形成足夠的殺傷。
強弓兵將弓箭指向當空。
“射!”
隨著士兵們的呼喊,便見雙方各自將弓箭射入當空。如兩撥南北互飛的大雁彼此交叉而過,由上至下進行垂落,扎入到了對方的軍陣之中。
弓箭的自由落體威力驚人,將一個個士兵深深的扎入在了草地上,鮮血四濺,但這卻沒有擋住雙方其他士兵的進攻。
他們踩踏著死去同伴的屍體,繼續向前狂奔著。
40萬人如同鋼鐵洪流一樣,從兩個方向轟然碰撞。
只聽震天徹地的一聲巨響。漢軍和袁軍爭奪河北最終血戰在漳河之邊展開了序幕。
鐵器發出刺耳的交擊聲,將士們的喊殺聲震天徹地,鮮血鋪灑當空,平日裡寧靜的漳河平原, 此刻變成了修羅戰場。
雙方的將領也都身先士卒,毫不退縮的在敵人中互相搏殺著,對於袁軍來說,這事關他們的生死。對於漢軍來說,這事關他們的榮耀,誰也不有半分手軟。
即使是在混戰的軍陣中。弓箭、飛羽也到處流竄著。
每一個人都在殺人,但同時每一個人也都在下一秒可能會被殺。
這場大戰毫無取巧,就是雙方比硬實力。
“殺!”
顏良率領著自己精銳的親衛軍,在場間來回縱橫搏殺。
顏良是袁軍的頭號戰將,勇猛無比,剛勇過人。即使是在這麽大的戰爭隊伍中,他的表現也是異常亮眼。
這樣的人物,自然會被漢軍中渴望立下功勞的人盯上。
眼下就有兩名大將盯上了顏良的首級。
一個人,就是涼州的新秀馬超。
他在並州已經與顏良交過了手,直到顏良被袁紹召回冀州之前,馬超都一直在並州與顏良作戰,深知此人的勇猛。
而另外一個人則是劉備的二弟關羽。
馬超和關羽從兩個方向向顏良殺了過去。
但馬超的速度比關羽要快些。
關羽眼看著就要衝到顏良面前,突然間,卻見馬超從斜刺裡殺了出來,攔在了顏良面前。
顏良認識馬超,且對他極為憎恨,因為這個少年在並州擋住了自己,使自己援助呼廚泉的計劃功虧一簣。
顏良大吼一聲,縱馬上前,揮刀直劈馬超。
關羽勒馬站定。
他長歎口氣,搖搖頭,並不在驅馬向前。
與人爭鋒搶人頭這種事是關羽做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