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纏鬥石牛等人的三名黑衣人,也是心存退意,等黑衣老者施展輕功向張小花追去的時候,他們皆虛晃一招,退出圈子,向馬群躍去,若這時石牛等人想留下這三人,也並非難事,可縹緲派的三名主力又豈是戀戰之輩,他們的任務是保護歐燕,見對手撤退,也不追趕,立刻施展輕功向黑衣老者飛奔過去,在他三人心中,這黑衣老人起先並沒有立即出手,而是消耗他們的戰鬥力,其目的就是想生擒歐燕罷了,如今雖說他們離歐燕尚遠,肯定是來不及相救,可三人若是一起圍攻黑衣老者,也未必就不能再把歐燕奪過來的,更況且,那援兵馬上就到,也許是派中的長老呢。
這是秦大娘等人打的如意算盤,可是,就在他們還在中途的時候,就聽到秋桐一聲高呼,這才注意到黑衣老者淡金的手掌,三人心中皆是大驚,這老者哪裡是要生擒歐燕,這分明就是要她的命嗎!
於是三人的腳步又加快幾分,可是,如此遠的距離有豈能一瞬間掠過?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悲劇的發生。
然而,他們猜到了故事的開始,卻沒有猜到結尾。
直到那黑衣老者癱倒在地上,張小花被震飛在半空,歐燕被掌力震的暈了過去,這些都是電光火石般發生的,他們還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知道,歐燕得救了!
等三人趕到現場,一切都已經結束,秦大娘趕上前去跟秋桐一並觀看歐燕的傷勢,石牛小心翼翼走到黑衣老者的前面,遠遠的看著他的屍體,確認他是否真的死去,而何天舒則覓著張小花震飛的方向,去尋找張小花。
這時,那群尚存性命的黑衣人,已經都回到了馬群,皆翻身上馬,浣溪山莊的眾人並沒有追趕,只是都手拿武器,站在營地的前面。
那雨依舊不間歇的落下,雨聲也不能掩蓋那愈來愈近的馬蹄聲,那個偽裝成劫道強人的三個當家的,都看到了黑衣老者的死亡,雖說都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可人已經死了,這是事實,單靠他們這些人再要去歐燕的性命,那是很不現實的事情,更不要說馬上就要來的縹緲派援兵,於是,那“大當家”的略微一思索,一擺手,做了個手勢,當先當先打馬向另外的方向飛奔而去,余下眾黑衣人,也不理會營地中的屍體,也都打馬尾隨而去。
持刀持劍站在營地外的眾人,見黑衣人離去,不由歡呼起來,甚至有不少的人,一松勁兒就癱倒在地上,刀劍都扔在了一邊。
而同時,那遠方的馬蹄聲終於到了近前,馬上之人見到營地的帳篷,
趕緊大聲呼喊:“可是縹緲派的兄弟?” 不正是前幾日見到的藍東的聲音?
有認識藍東的弟子,也趕緊回應道:“藍兄弟,你總算是來了,正是我們。”
藍東聽到回應,心中的大石落下一半,甩鐙下馬,看到眾人的狼狽樣,心頭又是一緊,急忙問:“歐莊主何在?”
眾人指了歐燕的所在,藍東立刻奔了過去,全不顧地上的泥濘。
等藍東趕到,秦大娘已經給歐燕把了脈象,藍東見到歐燕閉著眼睛,臉色蒼白,急聲問道:“莊主傷勢如何?”
秦大娘皺眉道:“性命應當無恙,只是莊主身體本就弱,如今被那老賊掌力傷了,受了不輕的內傷,需要將養不短的時間才能痊愈呀。”
藍東聽了,那忐忑的心,這才放回到自己的肚裡。
這時,石牛也走了過來,秦大娘半信半疑地問道:“那老賊可是死了?”
石牛嘴角一翹,說道:“正是死了,半點不假,一劍穿喉,死得不能再死了,嗯,而且死不瞑目。”
隨後又問:“莊主如何?”
秦大娘笑道:“多虧張小花替莊主擋了這掌,最後一掌也是拍向張小花的,莊主只是站在旁邊受了牽連,不妨事的,大概明天就能醒過來吧。”
石牛詫異道:“明天才能醒?這還不嚴重?”
秦大娘道:“這不比咱們預料的強多了?”
石牛也點頭,道:“沒錯,多虧了張小花。”
“張小花?”藍東一陣的納悶,自己怎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聽這個樣子,武功一定厲害,可是,師叔中好像沒有這個名字呀,難道是派中的長老?難道長老已經趕到自己的前面?不可能呀,自己從鎮上可是馬不停蹄的趕過來的,那長老是用飛的嗎?
正在藍東詫異的時候,何天舒從黑暗中拖住沉重的步伐,飛奔過來,邊跑邊喊:“張小花不見了,估計是掉到河裡,趕緊找懂水性的兄弟到河裡找找。”
“什麽?!張小花掉進河裡了?”秦大娘、石牛和秋桐都是一陣驚呼。
歐燕被黑衣老者的掌力掃中,都已經是如此嚴重的傷勢,那張小花可是實打實的被淡金掌擊中胸部的,那又是怎樣的重傷呀。
而這樣的傷勢,又掉進湍急的河流,張小花,他還能……
想到這裡,眾人皆不敢往下想了,秦大娘趕緊說:“石牛,你找山莊懂水性的兄弟,趕緊在周圍尋找。藍東,你派一部分隨行的弟兄,騎馬沿著河流向小找找,看沿途或河裡有沒有。”
石牛和藍東都領命起身,不過,藍東走了兩步,又回轉過來,問道:“秦堂主,不知這張小花是什麽樣子的?”
秦大娘這才想起來,藍東怎麽會知道張小花呢?連忙歉意的說:“就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受了重傷,一見到就會知道的。”
“十二三歲的孩子?”藍東一陣的腦暈,有些懷疑秦大娘是否說錯。
秦大姐見藍東愣住那裡,皺眉道:“就是個十幾歲的孩子,還不快去找。”
“哦,好的,我們上派人去。”藍東如夢初醒,趕緊起身去分派人手。
秦大娘和秋桐這才小心翼翼的把昏迷中的歐燕抬回帳篷。
大雨如注,夜色如墨,天地間無盡的黑暗。
已經過了子時,可浣溪山莊的營地依舊人聲嘈雜,剛剛經過敵襲,誰也不能保證敵人不會再次回返,而藍東帶來的弟子也僅僅十數個而已,也都是普通弟子,武功平常,黑衣人剛才匆匆撤走,一方面是因為藍東的到來打破了他們實力的優勢,他們不知道縹緲派後援到底有多少人,更總要的一方面則是,主持大局的黑衣老者,也是最有可能擒拿歐燕的人,被一個不起眼的少年殺死,這讓他們籌劃多日的計劃被打亂,不得已,才撤退的。
若是,他們摸清了縹緲派如今的實力,馬上返回也是未必的,所以,除了受傷的弟子回到帳篷休息外,其他弟子也還是心弦蹦的緊緊,警戒在四周。
雖說,浣溪山莊的這個營地靠著河邊,已經是很不安全,可,這黑暗的夜間,敵人也許還在窺探,諸多的因素都決定了暫時還不能貿然的挪動,只有等天色大亮了,再做打算。
基於同樣的緣由,前去尋找張小花的弟子,也並沒有多少。
其實,現在營地中的眾弟子,都已經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他們也知道,張小花救的不僅僅是歐燕一人,他救的也是整個營地的所有人。那黑衣老者的武功如何,大家有目共睹,就算是藍東他們援救及時,可他們十數個人也遠遠不是黑衣老者的對手,眾人的下場不免跟歐燕一般,都是被斃在掌下的。
他們知道張小花被黑衣老者的淡金掌擊中在胸膛,心裡早已知道他十有**就當場被擊斃的,就算是還有一口氣,這重傷的身體被卷入河中,只有一分的生機也是泯滅了。
他們也願意都去河邊,順了河水尋找,只是,河水湍急,張小花早不知被衝到哪裡,而且,天地漆黑,還是瓢潑的大雨,火把都被澆滅,哪裡來的燈火去找?何天舒帶的幾個人,還有騎馬下遊去的人,心裡雖說焦慮,可也知道,這是盡人事,聽天命的。
剛開始,何天舒還很是大嗓門的喊了幾聲,幾個弟子也是跟著喊,可突然,何天舒意識到什麽似地,緊閉嘴巴不再叫喊,同時也阻止了別人的喊聲,那些弟子剛開始很是不解,還想問問緣由,可看著何天舒緊繃著的臉色,也就不敢多問,再細細一想,不由的暗自佩服何天舒,真不愧是做隊長的,我們這麽一喊,不就是讓黑衣人知道了行蹤?何隊長還真是心思縝密呀。
何天舒哪裡知道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地位一下子拔高不少,只是一味的想,唉,已經過了子時呀。
隨流而下尋找張小花的弟子,黑暗中並不能看多遠,而且營地的安全更是重要,於是,不多時,他們就回轉了,何天舒見他們回來,也不再尋找,招呼河裡的、周近找尋的人,一同回了營地,滿心的黯然。
等何天舒回到營地中央的帳篷中,秦大娘和秋桐趕緊迎了上來,滿臉的殷切,問道:“可曾尋到?”
何天舒默然搖搖頭。
秋桐的眼淚“嘩”的就流了下來,牙齒把嘴唇咬的緊緊。
秦大娘也喃喃道:“可憐的孩子。”
眾人也是沉默。
過了半晌,何天舒問道:“莊主還好?”
秦大娘點點頭,道:“還好,沒什麽變化,具體情況要等天亮,找大夫看了才知道的。”
何天舒道:“莊主無恙,也是張小花的心願,我先去外邊警戒了,萬一這黑衣人再回來,可就麻煩了。”
說完,何天舒就要走出去,正在這時,石牛從外面進來,看到何天舒在,也是問道:“還沒找到?”
何天舒道:“沒。”
石牛也是歎口氣,轉頭對秦大娘說:“那個老賊,我已經檢查過了。”
秦大娘和何天舒眼睛一亮,齊聲問:“是誰?”
石牛搖搖頭說:“這人臉上有舊傷,面容早已毀掉,看不出來是誰。這淡金掌和鐵布衫也不是極高級的武功,江湖中練這武功到他這個水平的,沒兩百也有一百,不太好找的。”
秦大娘點頭道:“其他屍體呢?找到什麽線索沒?”
石牛還是搖頭,道:“這些人都經過嚴密的訓練,穿著都是普通的夜行衣,身上沒有帶任何的東西,兵器也都是江湖中常見的,難以發現什麽的。”
秦大娘想了下,說:“無妨,把這些屍體和兵器都保存好,帶回縹緲山莊,咱們分辨不出,派中自然有專家來鑒別,這些事情就交給他們吧。”
石牛應了聲,就要出去。
這時,秦大娘又叫著了他,問道:“那老賊是怎麽死的?”
聽到這問題,何天舒也是急切的望著石牛,想知道答案。
石牛的臉色有些古怪,說:“那老賊身上有兩個傷口,一個是左掌,好像被一個東西穿透的,一個是喉嚨,好像是被劍刺入,一劍封喉。不知道張小花是怎麽辦到的,那時候天色黑,我是沒看清楚的,你們呢?”
秦大娘搖搖頭,笑話,天黑成那樣,還下著雨,雖說內功深厚的時候,能暗中見物,可自己不是還沒到那個水平嗎?
石牛聽了,苦笑道:“那就只能成謎了,這張小花恐怕是凶多吉少呀。”
唉,這廝倒是心直口快的,說得大家均是黯然。
這時,何天舒突然接口問道:“石師兄,那老賊手上的傷口是不是也跟長劍一般,只不過是比普通的長劍窄?”
石牛一愣,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點頭道:“是啊。”
何天舒眼睛一亮,又問道:“那,咽喉上的傷口是不是也比普通的長劍刺的傷口要小?”
石牛似乎明白了點,說:“是啊,何師弟,你說的很對,那這些到底是用什麽兵器殺的老賊?”
何天舒苦笑著,把自己買長劍時,人家送了個玩具小劍給張小花的事情說了一遍,這個事情不說便罷,說了之後,眾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那個玩具小劍無鋒無尖的,如何能刺入老者的咽喉,如何能穿透老者的手掌?可別忘記了,人家可練的是淡金掌和鐵布衫呀,就連長歌這等女弟子的長劍都是無法刺入老者的身體分毫的,這張小花是如何做到的?
這,還真的是謎了。
天終於亮了,可雨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在縹緲派弟子的戒備下,黑衣人再沒有回返,眾人不覺都送了口氣,那難熬的、人很多弟子都難以忘懷的一夜, 終於過去。
歐燕依舊在昏迷,不過從脈象上看,還是很平穩的,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莊主昏迷,自然是秦大娘指揮一切的,這營地是萬萬不能再呆,而歐燕這個樣子,估計南下也是不行,而且還有不明身份的黑衣人隱在一側,就算是歐燕身體無恙,遠在平陽城的歐鵬也一定不會同意歐燕再去的。於是,等天色微亮,秦大娘就下令收拾營地的東西,火速返回。
回程自然不能再走老路的,秦大娘按藍東的指引,就近上了官道,重新擬定回平陽城的行車路線,寧願繞遠,也絕不走小道,寧願慢點走,也要在城鎮投宿,而且,藍東也趕緊把車隊遇到的劫殺報給上頭,請求趕緊加派人手過來接應。
歐燕醒來,已經是下午時分,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張小花的情況,等她聽完秦大娘的解釋,心裡也是黯然,眾人的決斷是沒什麽錯誤的,而現在要分出人手找他,也不太現實,等會合了縹緲派來人再說吧。
而對於秦大娘自作主張返回平陽城,歐燕也沒有太大的異議,自己此次出來,歐鵬本是不答應的,自己軟磨硬泡才爭取來,想著自己就一個莊主而已,也沒有什麽江湖恩怨,能有什麽危險?
可殘酷的現實告訴她,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任何在江湖中生存的人,在任何時刻都不能忘記這個殘酷的鬥爭鐵律。
可是,就算是歐燕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得罪了那方的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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