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淳奘幾口將桃子吃了,小心將桃核埋在雪裡,揮手道。
“師父,您老再吃幾個吧!”貞涵追了上去,說道,“這麽多的桃子,您老不吃豈不是浪費了?”
“你們幾個吃,或者留到下一頓!”淳奘頭也不回,再次拄著錫杖,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
貞涵微微一笑,點頭道:“是,師父!”
說完,他一揮手,那桃樹立時落到了龍馬貞風的背上,將油布砸了一下,似乎那油布之下根本就不是經書!
可是,龍馬貞風不幹了,他跳著想要把桃樹甩下,口中還罵道:“奶奶的,我怎麽說也是東海十太子,你怎麽就能將桃樹扔在我的背上?你自己明明有乾坤袋,放裡面不就好了?”
“你懂什麽?”見到淳奘將事情說破了,貞涵也就不再掩飾,呵斥道,“這是和尚下一頓的口糧,你不馱著誰馱著?放在你的背上是你的功德,放進我的乾坤袋內就是狗屎了!”
“都閉嘴!”貞空很是不耐,喝罵一聲道,“還不趕緊趕路?信不信我一棒將你們打殺了?”
“奶奶的,你打殺了試試?這話連和尚都不敢說!”龍馬貞風立馬停止了跟桃樹的較真兒,轉向貞空。貞空哪裡會理會他?依舊將魔棒扛在肩上,雙手在魔棒上一搭,懶洋洋的跟在了淳奘的身後。
“該死的火猿……”龍馬貞風罵了一句。看看貞涵也是去了,又是追加一句,“該死的儒修……”
可惜罵了也就是罵了,罵完之後,龍馬貞風依舊是抬起蹄子。跟在了三人的身後!
大雪山看著很近,可走到跟前兒足足走了十數日的,這十數日間都是大雪紛飛,根本沒有一絲停下來的樣子,貞涵抬眼看看大雪山,回頭又是看看雪地之上的一串腳印兒。越是遠的所在越是不清晰,他的心裡沒來由生出一種感慨!十數日啊,就走這麽一段路,值得麽?往日間只要一催動身形,這大雪山早就到了自己的腳下。而今自己居然生生用腳走過來了。
但是,當得貞涵又是轉頭,眼看前面居然沒有了平坦的路,只有一條隱隱約約的小徑通往大雪山,貞涵心裡不覺是發苦了,他哪裡不知道這又是一重考驗?那心裡早就開始暗罵了:“奶奶的,這是佛宗哪個不要臉的禿頭給出的考驗?這大雪山……莫非要讓老子一步步的爬上去?”
貞涵當然只能在心裡暗罵的,他也不可能不上去。因為極樂求經之路並非單純的求取大乘佛經,仙宮也安排貞涵在極樂世界散播儒學經義的任務。每到一處,淳奘會講授佛法。跟當地的佛子談經論法,而貞涵則會將早就準備好的儒學書卷拿出來,給當地的鄉民。特別是那些稚子蒙童,貞涵還會給他們講一些儒學的故事。至於這些書卷和講授儒學的效果如何,貞涵自己也不知道,特別是在極樂世界的很多地方。皆是對佛宗很是推崇,很少有人對貞涵的儒學書卷感興趣。不過貞涵還得硬著頭皮做這樣看似無用的事情。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貞涵特別佩服數百年前在長生鎮等各處宣講佛法的佛子了。
“奶奶的……”果不其然。根本不用貞涵多說一個字,那龍馬貞風已經暴跳如雷了,“和尚,你莫不是想讓我拖著這些狗屁的東西上大雪山?”
淳奘抬頭,眯著眼睛看看幾乎是高不可及的大雪山,又是看看左近沒有任何出路的雪原,他的腦海中根本沒有任何畏懼的念頭,二百年間,就是整個極樂世界都被他踩在了腳下,他還會在乎這小小的大雪山嗎?他根本對於貞風的咆哮充耳不聞,抬腳就是朝著那幾不可聞的小路堅定的踏去……
“我說和尚,你……你真要上去?”龍馬貞風傻了,他雖然嘴上抱怨,可以他的實力怎麽可能上不去?他不過是怕累怕懶罷了!而淳奘可不一樣的,他很是清楚淳奘真的是沒有一絲的念力,不懂一絲的佛門神通,他想要爬上大雪山,那可是比自己危險一萬倍呀!
“為師自然是要上去的!”淳奘頭也不回,理所當然的回答道,“你如是不想上,那就不必上了!”
“該死!”龍脈貞風還想說些什麽,可看看貞風隨著淳奘去了,貞涵也從自己身邊匆匆走過,還給自己留下神秘的一笑,龍馬貞風還能說什麽?只能嘀咕了一聲,“我就不信這大雪山摔不死你這個和尚……”然後,頗是艱難的馱著佛經踏上小徑。
“轟……”就在師徒四人同時踏上小徑的瞬間,一聲霹靂從西方的天空響起,震得四人皆是抬起頭來。但見那天空的高處,細小的雷絲如同數以億計的虯龍在天空中遊弋,這雷絲的中央又是有一個扭曲異常的漩渦或是拉長,或是延展,甚至還凝聚成一個詭異的黑洞。不過是數息的工夫,那雷絲又是擴大,朝著大雪山方向衝了過來,好似鋪滿蒼穹的雷霆風暴!同樣,隨著那雷霆風暴的咆哮,扭曲的漩渦突然好似水泡般的泛濫起來,數個、數十個、數百個,最後竟然形成數以萬計的漩渦,在雷霆風暴中急速的旋轉,這些漩渦大小不一,深淺也不一,就是扭曲也是不同。
“徒兒,這是怎麽回事兒?”淳奘驚訝,很是自然的轉頭問貞空道。
“我哪裡知道!”貞空的眼中閃過一絲的驚訝,心裡突然泛起一陣激動,這激動即便是在雷音寺叩見大日如來世尊的時候都不曾生出,不過他依舊冷冷的回答,“即便是妖族大聖來了,你也得一步步的走上大雪山。”
“嗯!”淳奘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失望,舉步就要上山。可正此時,“嗚嗚嗚嗚……”大雪山的頂峰之處,同樣有嗚咽之聲傳出,然後又是片刻大雪山的高空之處,一重重詭異的綠光泛起,好似傘狀般的衝入虛空,緊接著,那泛起的雷霆好似嗅到了血腥的蛟龍,越過了空間,撲向綠光。待得雷霆落入綠光,漫天的雷霆驟然消失,一重重的金光好似夕陽照在水面之上,粼粼的生出,隨著金光逐漸的增大,又是如同龍鱗遍布天際。
“大家快看……龍神大人降世了?”龍馬貞風走在最後,忍不住大聲讚歎,唯恐貞涵聽不到。
只不過,還不等他的話音落地,“南無彌勒尊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燃燈古佛……”萬佛吟唱之上又是生出,那龍鱗化作了璀璨的佛光,不僅將天際照耀,更是將大雪山和雪原照亮,佛光的盡頭,無數的瓔珞生出,那瓔珞之內,天女、天花、天龍和各種佛果異象節次般的顯露出來,一種莫名的佛國氣息將整個大雪山慢慢的覆蓋起來……
“南無阿彌陀佛……”目睹如此異狀,淳奘眼中的異色更濃,口中誦念一聲佛號,雙膝跪倒,朝著西方叩首起來!
“奶奶的……”貞涵眯著眼睛,跟他平素欣賞風景一樣的看著這異狀,心裡卻是生出鄙夷,“這雷音寺是什麽打算?還不曾到得長生鎮呢,怎麽就來如此之大的陣勢?難不成這個大雪山……還有什麽我儒修不知道的秘密?”
“和尚,這是怎麽回事兒?”龍馬貞風極度的失望,大聲叫道,“我家龍神大人怎麽變成了佛國?”
莫說是師徒四人莫名驚訝了,就是大雪山的半山腰間,一座破舊的小廟之內,一個盤膝坐在六牙白象之上的菩薩也是臉上露出了驚訝。這菩薩頭戴五佛金冠,身披袈裟,左手執如意,神態莊重,不正是南無大行普賢菩薩?
不過,也就是在天空中的龍鱗化作了佛光,南無大行普賢菩薩的臉上生出了狂喜,他幾乎是難以抑製的自語道:“南無彌勒尊佛,真是想不到,弟子的猜測居然成真!佛主果然是降臨到這個界面!!當日弟子見到佛主肉身的時候,還猶自猶豫呢,佛主不僅修行的功法有變,就是對於前世的一切都沒有印象。連大日如來世尊都沒辦法看出佛主的來處,無法確定佛主的身份。若非弟子蒙佛主慈悲,曾一睹佛主肉身相貌,怎麽可能辨認的出佛主今生之肉身?如今看來,佛主必是在轉世之間遇到了極大的難題,這才不得已將自己輪回的印記抹去。還好,弟子得佛主安排,降臨到這個界面,並在雷音寺查到此處有數萬年前建造的密宗小玲瓏寺,弟子知道這是佛主喚醒自己的一個關鍵,這才先一步來到此處。佛主今生之肉身還不曾踏入小玲瓏寺,就能引動佛國異象,這小玲瓏寺必定就是佛主肉身蘇醒的所在。南無彌勒尊佛,弟子歷盡千辛萬苦,在此迎來了未來佛主轉世肉身的蘇醒,弟子的宏願終於可以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