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得宜說:“我沒看過呀。”
曲三爺又問:“那你幹嘛不看呢?”
余得宜奇道:“我看拳譜乾嗎?不是有習武館的師父教授嘛,我自己看拳譜萬一錯了,那在比鬥時可是生死攸關的問題呀。哎呀,我明白了,曲伯伯,還是‘薑是老的辣’呀,平白的一個無用的拳譜送了給張小虎做人情。”
曲三爺笑道:“是啊,得宜啊,凡事要多考慮,不能老從表面看文章的,我把張小虎從趟子手帶到習武館,自然是存了拉攏的心,用這個給他弟弟做人情,他必然是要記恩於我的。更況且,像他這種沒有根基的人進習武館,怎麽能學到高深的內功心法呢?還不是要跟著我才行?”
余得宜也笑著說:“我明白了,曲伯伯,若是他能聽您的話,您就教授他高深的內功心法,否則,隨便找人教他普通的心法就是,反正任何的內功心法對他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東西。”
曲三爺得意的笑了,誇讚他說:“孺子可教也,不過,你還遺漏了兩條,一呢,無論是深奧的內功心法也好,普通的內功心法也好,這張小虎都是不可能大成的,他永遠都在我們鏢局的控制之下。二呢,他弟弟的手已經廢了,就算把習武館的內功心法給他看,他也不可能練成的,更何況是區區的拳譜,還是極為普通的拳譜。”
余得宜一臉的懊悔,說:“曲伯伯,這些小侄可都沒想到,您實在是大才呀。”
曲三爺撚著胡子,嘿嘿直樂,似乎他的名字才是“得意”。
張小虎哪裡知曉這些?他只顧著討弟弟的高興,讓他能有事情做,不會閑下來想自己的傷勢而已。
習武館的收藏倒是很豐富的,什麽刀譜啦劍譜啦,還是很多的,當然最多的還是拳譜,竟然放了滿滿的一架子,張小虎眼睛一掃,最少也得上百本,不由的又驚又喜,驚得這拳法也忒多了,光鏢局的收藏就這些,那江湖中流傳的呢?自己以前還真是坐井觀天了,雖說技有專精的好,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自己有時間也要看看的。喜的是有這麽多的拳譜,估計夠自己的弟弟這段時間看的,甚至等他養好了傷,也足夠看一段的。不過,旋即他又有些傷心,傷好了,弟弟知道不能再練武,還會看這些拳譜嗎?
看著這麽多的拳譜,張小虎有些不知道怎麽挑選了,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拿了最上面的第一本,其實無所謂的,反正打算就是給小花消遣,哪本都行,實在不行,一本接著一本的給他看,呵呵,不過,看看架子上滿當當的書,張小虎自己都頭疼,不由自主的搖頭,怎麽可能?
拿了拳譜出來,管事的人隨手翻了翻,在一個冊子上登記,並沒有多問,就讓張小虎帶走了。
懷裡揣著拳譜的張小虎,哼著鄉間的小曲,邁著輕松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一推門,就聽得李錦風在跟張小花說話:“小花,不是我誇你,你真是太太太的聰明了,我勸你還是棄武從文吧,這習武有什麽好的,天天打打殺殺,沒個平安的日子,再看著習文,看看書,做做詩,風吹不到,雨淋不著,多好呀。”
張小虎聽的是莫名其妙,說:“李公子,這是怎麽回事?”
李錦風一見張小虎進屋,高興的過來拉了他的手,
說:“張小虎,你幫我勸勸你的弟弟,還是個小孩子,幹嘛吃那麽大的苦去學武呢?憑他的腦袋瓜,認真地讀兩年書,考個什麽功名很容易的,到時候走個仕途,不是很好嘛?” 張小虎依舊的一頭霧水,說:“小花很聰明嗎?我怎麽不知道呀,他從小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沒聽說他是個神童呀。要是他聰明的話,我爹爹早就把他送到學堂去了,還能帶著他在學堂打個轉?”
李錦風聽了,皺眉說:“小花小時候怎麽著,我是不知道的,不過這會兒長大了,許是開竅了吧。”
張小虎哭笑不得,說:“你倒是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嘛,我不知道怎麽回事,如何勸說?”
李錦風笑著說:“是我魯莽了,有些心急,呵呵,這些天你不經常在屋,我不是教小花認字嘛,剛開始的時候,他學得倒也正常,跟一般人差不多,可後來他是越學越快,這段時間已經能把這本拳譜讀下來了,而且,你看他寫的字,雖然是坐在炕上,用左手寫的,居然中規中矩,進步神速呀。這資質真比我強上百倍呀,不去學堂讀書,實在是可惜了。”
張小虎心裡一動,拿起張小花寫的字,果然,自己記得以前在家看他寫過字的,大小不一,像是螃蟹在爬,這紙上的字卻是大小整齊,看上去很是規整,於是對坐在炕上的張小花說:“小花呀,看你在讀書方面還是有很大的天賦,以前可能小,沒發現,現在好在你也不大,我看你不如去學文吧,以後考個狀元之類的,也能給家裡爭光,爹爹和娘親也會很高興的。”
張小花則一本正經的說:“才不呢,二哥,劉先生和劉凱的學識是不錯吧,可當大嫂被人欺負的時候,他們能插得上手嗎?我既然走上習武的路,斷沒有半途而廢的道路,你說是不是,李大哥,若是朝三暮四,怎麽能成大器?”
張小虎見他決心已定,也沒多勸,而李錦風則聽得眼睛放光,心中暗道:“這擺明就是難得一遇的人物嘛,連拒絕都說的這麽振振有詞,我怎麽能放過?大夫不是說張小花以後不能習武了嘛,我也不多勸,只是細細的說教,等他知道自己習武無門,那還不是過來跟我一道習文?”
想著,眼珠一轉,說道:“嗯,小花說的有理,不過這習武應是強身健體,江湖上打打殺殺有失和諧,你如是有機會從文,可一定要通知你李大哥呀。”
張小花笑道:“好的,到時候,我一定跟著李大哥學習。不過,我想李大哥一定會失望的喲。”
李錦風笑著說:“失望就失望,期望愈大失望就愈大嘛,也是沒關系的。如今你的字已經認識很多,拳譜也是能讀了,我明日就給你那些我們讀的典籍給你看,即使不習文,讀了這些對你習武也是很有好處的。”
“真的嗎?那多謝李大哥了,明日早些拿來讓我看,這幾日就看這個拳譜了,看得沒什麽滋味。”張小花聽了,很是高興。
李錦風則好像看到上鉤的魚一樣說:“既然知道拳譜看了沒滋味,明日我拿的典籍一定讓你看的津津有味,不舍得放手。哈哈”
然後,看看天色,收拾了東西,這才告辭。
等李錦風走了,張小虎憐愛的看看張小花說:“小花,沒想到你識文斷字還有這麽好的資質,我看你應該考慮一下李公子的建議,能平平安安的過一生也是不錯的選擇呀。”
張小花一皺眉,說:“二哥,今天怎麽這麽囉嗦,我從小就不怎麽聰明,教書的先生都是說過的,現在誰知道怎麽回事兒,也許是李大哥說著玩吧,我可從沒想過要去讀書的。是不是二哥有什麽事情?”
“咳咳,”張小虎一陣的咳嗽,趕緊轉移話題,說:“倒真的有件事情告訴你。”
張小花一愣,說:“什麽事情,二哥,還學會拿關子了?”
張小虎神秘的從懷中把拳譜拿出來,說:“你看,這是什麽?”
張小花接過,仔細一看,說:“這不是二郎拳的拳譜嗎?二哥,你哪裡又弄來的拳譜?”
“二郎拳?”張小虎一愣,趕緊接過拳譜,仔細看去,可不,那封面大大的“二”就放在那裡,自己光顧著拿拳譜了,竟沒仔細去看,其余的兩字不認得倒也罷了,這個“二”字居然沒看到,可真是丟人,這沒文化真是可怕呀。
那書館的管事也是,竟然不念一下,張小虎有些臉紅了。
看著張小花好奇的眼光,張小虎囔囔的把下午的事情說了一遍,張小花一聽二哥居然給他找了這麽好的機會,那個眼睛放光喲,好像能放出來無數的星星,大聲說:“二哥,我真是崇拜你喲,你是我一輩子的偶像,謝謝你呀。”
看到張小花如期望般的興奮,張小虎發自內心的高興,不過,還是說:“這第一本就算了吧,我馬上去給你換一本。”
張小花趕緊阻止道:“先別換了,二哥,剛剛借出來就去換,別讓人說什麽,再不讓咱們去借,可就不好了,先放這裡吧,明天再去換吧。”
張小虎隻好說:“好吧,明天一早我就去。”
隨後,張小花又興致勃勃的問了書館的情況,張小虎也都一一細說,聽得張小花異常的高興,說:“太好了,二哥,我一定要把裡面的拳譜通通的看一遍。”
張小虎想想那一架子的書,也不忍心打斷弟弟的興致,說:“好的,我支持你,小花。”
突然,張小花又問:“二哥,你看沒看到有內功的書?”
張小虎撓撓頭,道:“我也不怎麽認字的,怎麽知道哪個是內功的書?這拳譜也還是人家帶我去找的。不過,我想,內功的心法應該不會能讓我看到,或者讓我借出來的,他們一定保存的很隱秘。”
張小花聽的也是點頭,若能簡單的借出來,那又能有什麽可珍貴的?
張小虎隨手就把這本二郎拳的拳譜扔在了炕上。
晚飯後,張小虎依舊在油燈下,慢慢的打著自己的**拳,張小花無聊的看著,他真的很奇怪,這個不就是套**拳嘛,翻來覆去的就那麽多的招式,有什麽可打的?自己二哥還當個寶貝一樣,一遍一遍,又一遍一遍的打,有時快,有時慢,真得有效果?他很懷疑。
無聊之極呀,隨手拿起炕邊的那本拳譜,就著微弱的燈光,翻看起來,正翻著,突然,他“咦”了一聲,手停在拳譜的一頁上,打拳的張小虎聽到聲響,連忙問:“怎麽了,小花?”
“哦,二哥,我看到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張小花解釋道:“你把油燈拿過來。”
張小虎依言把油燈拿到近前,張小花仔細的看看眼前的書頁,然後又拿起另外的那本李錦風拿過來的拳譜,也翻到同樣的那頁,仔細的對比,然後點點頭,肯定的對張小虎說:“二哥,你來看,這個地方,這是你從書館借的書,這一頁就是我練會的那招,這個拳譜上對比李大哥拿來的拳譜,這個身子側的厲害一點,這個拳頭擊打出去的位置靠下一點,跟我犯得錯誤是一樣的,只不過,我記住的比你拿來的這本還要再厲害一點。”
張小虎摸摸下巴,皺著眉頭說:“這說明什麽呢?拳譜會抄錄錯誤,師父教的時候也會出現錯誤,那這江湖中流傳的二郎拳,豈不是都有可能不一樣?”
張小花點點頭,說:“二哥,你說的有道理,而且,這拳法從以前流傳到現在,估計跟以前也不太一樣了。”
張小虎道:“嗯,是的,雖說大的東西不會改變,這細枝末節的東西,肯定是改變很多的。”
“哈哈哈。”張小花仰天長嘯起來。
張小虎一愣,說:“你抽風啊。幹嘛笑的這麽淫蕩。”(忽略啊,惡搞)
張小花笑著說:“二哥,何隊長說我的拳法練錯,老是糾正我這兒糾正我那兒,可我就是改不過來,現在看來,只要招式是正確的,細節方面就不要考慮那麽多了,其實再深究,說不定何隊長學的都不是最正確的,你說呢?”
張小虎點點頭,說:“你說的沒錯,那,你準備……”
張小花說:“我想以後練拳,就靠我的記憶了,記住哪些就是哪些,記住的是什麽招式就是什麽招式,我也不準備去多糾正的。”
張小虎拍拍他的腦袋,嘲笑他說:“是啊,你想改都改不過來,不這麽弄,怎麽弄。你只是給自己找個借口罷了。”
張小花咧嘴一笑,說:“也許吧。”
張小花的心結是打開了,慢慢的翻著那本拳譜,試著想把更多的招法記入腦海,其實他早在李錦風把拳譜拿過來的時候,就做過這樣的嘗試,可惜,當時他倒是記憶深刻,等第二日再回想的時候,除了那兩招,其它的竟然蹤影全無,一如他在浣溪山莊練拳一般,所以當李錦風誇獎他聰明時,他才不敢應聲,這種記憶力萬中無一的,不說是庸才就好,哪敢頂上聰明的帽子,萬一哪天被人拆穿,可是很沒有臉面的呀。
不過,提起李錦風教授的識文斷字,張小花也未免洋洋得意,還真如李錦風所言,他倒是記的真切,左手用的也愈發的順了,不過,也如張小虎所說,自己十幾歲的人了,學幼童啟蒙的東西,也不必翹了尾巴的。
正想間,突然聽到“撲通”一聲響,張小花抬眼一看,居然是張小虎倒在地上,不由大急,喊道:“二哥,怎麽回事?”
這在打拳的時候倒地,可不是一件好事,難不成是走火入魔?
哪知張小虎一個鯉魚打挺就跳了起來,身姿依舊瀟灑,拍拍身上的灰塵,說:“沒事,小花。”
張小花這才松口氣。
張小虎解釋道:“剛才打到一個地方,拳頭的前方還有空隙,突然想到你剛才說的,這拳法也許就是錯的,於是就把拳頭向前伸了伸,接過身形就前探,而腳下的步伐還是準備轉換到下個招式的,腰沒有扭過來,就失去了平衡,呵呵,摔倒了。”
張小花聽了,舉起大拇指說:“二哥,你真是天才,自古到今,能在打拳的時候,自己把自己撂倒,你可是頭一個,雖不能說是後無來者,這前無古人可是當得的。”
張小虎“呸”了一口說:“讓你油嘴滑舌。”
隨後,張小花收了笑容,嚴肅的說:“二哥,剛才我說的話,只是一個推測,當不得真,你可千萬不要記在心裡,這**拳或者是二郎拳流傳這麽多年,很多人練習,必是有它的好處,冒然改招式,如果在比試的時候,說不定就是找死的事情。而且,每人習武走的路都是不同的,剛開始,我看你隻修煉一套**拳,都這麽厲害,我都想跟你學的,而且,估計鏢局別的人也都有人跟你學吧,可是,你看我連羅漢拳都記不完整,怎麽能隻學一套拳法呢?”
張小虎聽了,微微點頭。
張小花接著說:“所以,你的路不是我的路,我的路,也不是你的路,我改招式,那是因為我記不住,你大可不必吧,這**拳你都練這麽長時間了,怎麽改?再說你也不知道怎麽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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