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花,到底是死?是活?
且說,那日,那夜,那刻,張小花被黑衣老者一掌打在胸前,當即就昏死過去,身體被震的飛出,斜斜得落向河邊,張小花背著歐燕本就是奔著河流去的,他們交手的地方已經離河流不遠,張小花身形幼小,黑衣老者掌力渾厚,這一掌雖說不能直接將張小花打入河流,卻也只剩下半個胸脯留在河岸上,那時的河水是如何的湍急呀,不消一刻,那河水衝了張小花的雙腿,就把他拖入河流,等何天舒尋覓過去的時候,張小花早不知被衝了多遠。
說來也是張小花運氣,這黑衣老者的掌力如是再加半分,張小花就直接“撲通”掉進河流,那十有**就是直接沉了,然後再衝走的,而張小花這雙腿先是入水,上半身後被拖入水中,這頭部卻是露在了水面之上的,否則,就算是不被黑衣老者打死,這河水也要把他淹死的。
失去知覺的張小花,身體是極其的放松,於是很容易的就浮在河水之上。而此時,子時已到,昏迷中的張小花又是一個閃爍的美夢,只是,不知他是否能看得到。
黑暗中,張小花就漂浮在水中,順流而下,飛流直下三千尺呀。不過,這張小花的漂流又是與別人不同,大凡是有人落水,先是漂上一段時間,要麽沉入水中,要麽就靠了岸邊,擱淺在那裡,這也是秦大娘她們所想象的,是故讓弟子沿河查找。可這張小花倒好,也不知道是個子還小,或者是身體輕浮,也或者是正在做閃爍的夢,他那小身板好像沒有重量般,就在河流中中浮在,而他牢牢攥著左手中的小劍,似乎也沒有了往日的重量,張小花的身體就像一塊輕飄飄的木板,河水有多湍急,他就有多迅速。
所以,當第二次何天舒找人尋找時,張小花早就被衝到了他們想象不到的遠方,而後來藍東指派的人手,也不過根據經驗,找了他們認為夠“遠”的距離,而這個“遠”,卻是張小花早早就超越了的。
天亮時,那雨還是未停的,河水愈發的急,張小花就這樣在河流之上,不知道漂流了多遠。
快到傍晚時,張小花終於漂到到一個迂回的河灣間,這裡也不知道離張小花落水的地方有多遠。
河灣旁是個簡陋的草房,周圍有幾個籬笆將之圍住,從草房的空地間有個搭好的木頭架子伸入河中,此時,正有一個年紀大約十歲左右的女孩子,坐在那裡,手拿一個釣竿,一隻手托了腮幫子,眼睛無神的望著前方,那女孩穿著鵝黃色的衣服,很是整潔,烏黑的頭髮長長,從頭頂用手帕束了,隨意的飄散在腦後,女孩的臉是鴨蛋狀,眼睛大大,有細微的眼袋,皮膚白皙,嘴角有顆殷紅的美人痣,這女孩長的不是極其美麗,不過,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上揚的柳眉,卻將她逼人的氣質表現無疑。
小女孩這等年紀,還未到思春的季節,卻又為何愁上眉梢?
這時,小女孩手中的釣竿似乎釣上大魚般,
往外滑去,那女孩似乎並未知覺,突然,一個慈愛的聲音自草房中,傳來:“傻孩子,再走神,不僅魚釣不上了,你的魚竿也要被魚偷走了。” 那小女孩這才如夢初醒,趕緊握住正要脫手的釣竿,等她抬眼向河中看時,不由一聲驚呼:“師太,是個死人。”
“咦?”屋裡之人驚異一聲,從裡面走了出來,正是一個慈眉善目的五旬老婦人,穿著極乾淨的月白色衣衫,腰間居然懸了一柄長劍。
那老人快步走到架子前段,仔細看時,那釣竿的盡頭,魚鉤上面,不正是暈迷中的張小花?
那小女孩看著張小花的“屍體”,難過的說:“可憐的孩子,估計跟我差不多,就這樣落水去了,家裡人找不到他,一定很傷心的。”
說著,似乎觸動了心裡的什麽,臉上的愁容愈發明顯。
師太看著水中的“屍體”,道:“那咱們還是把他打撈起來吧,雖說不知他從哪裡落的水,不過,昨夜雨水很大,這河水也漲了不少,卻是不好找他的來處,不若咱們把他就地掩埋吧,也省得泡在水裡,成了魚鱉的食物。”
那女孩淒楚的神色並沒有減輕,只是點點頭,用力往回拉那個釣竿,等順著水流把張小花拉到岸邊,師太走到近前,也不避諱什麽,伸手就去拉張小花的手臂,好在那水上的架子不是很高,今日這水也是漲了不少,師太稍微探身就抓住了。
師太抓了張小花的手臂,正要運勁往岸上拽,突然神色一喜,叫道:“他還活著。”
那女孩聽了,也是高興不少,趕緊過來幫忙,不過,她個子小,力氣也小,能幫上什麽忙?而且張小花身體也不重,那師太一隻手就把他從河中拎了出來,只不過比剛才更加小心罷了。
師太見小女孩想幫忙,就笑著說:“你去燒水,熬點薑湯吧。這孩子也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久,必是有寒氣,喝點薑湯驅寒。”
小女孩一聽,蹦蹦跳跳的跑開了,眉梢間的憂愁似乎也少了點。
等師太把張小花抱到草屋,換掉濕衣服,用厚厚的棉被包了,再仔細的把脈,運內力在他體內探視一番,神情就更加嚴肅了。
這時,她看到張小花左手死死攥著的小劍,試探著用手拔了拔,居然沒有拔動,就把張小花的左手,連同手中的小劍都放進棉被中。
等那小女孩端著碗走進草屋的時候,師太的沒有還皺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麽,那女孩小心的問:“師太,他怎麽了?還能救嗎?”
師太見女孩擔心,展顏道:“他不是平白落水的,而是受了很嚴重的內傷,被人打下河流的。”
那女孩一聽,難過更甚,道:“他跟我差不多大小,又能得罪什麽人?必定是壞人害他如此的,師太不是武林高手嘛,一定要救醒他呀。”
聽了女孩這話,師太心中不由暗自慚愧,自己真是在江湖中時間長了,考慮的太複雜,剛才居然想這個少年是否是壞人,還沒有一個小女孩看的清楚,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能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人呢?
既然這樣,自己又怎能不救?
於是,師太吩咐小女孩出去拿個木盆放到炕前,然後把張小花扶了起來,擺了個五心朝天的打坐姿勢,然後端坐在張小花的背後,雙掌頂在他的後背,隨即運起自己師門獨特的療傷心法,幫助張小花治療淡金掌的傷勢。
不多時,張小花臉色逐漸紅潤,頭上有淡淡的熱氣蒸起,只見那師太右掌一抽,立刻張小花的後背,隨即又是一用力,“啪”地一聲拍在他的肩膀上,張小花的嘴應聲張開,從嘴裡噴出幾大口鮮血,正吐在木盆之中,鮮血中大部分都是黑色的已經凝固的血塊。
見張小花吐出血塊,師太才長出一口氣,收起雙掌,在小心的把張小花平放在炕上,這時的張小花臉色略見紅潤,鼻息也是稍稍的平穩,額頭見了也許的細汗,眼見著是有了一點活人的跡象。
小女孩趕緊把木盆端了出去,將汙血倒入河水中,回到屋中,小心的問:“師太,這就治好了嗎?”
師太笑道:“哪有那麽簡單?我只不過是把堵塞的汙血逼出罷了,他沒有練過內功,經脈是堵塞的,用內功療傷作用不大,如今只有藥石治療才最佳,那可是大夫的本領,我可做不來,可這荒山野外的,哪裡去找大夫?最近的集鎮也是一日的路程,那還是要施展輕功才行,他這個傷勢如何能受得了顛簸?怕是不到集鎮就要送了性命。”
小女孩皺眉道:“那該如何是好?”
師太又道:“這孩子也不知道被哪個賊人所傷,這出手甚是毒辣,這體內的器官皆是移位,心臟之地若是再重半分,也早死了,不過估計是被打入河流的,這段時間在水中漂流,倒是如睡在炕上,體內的各部分器官沒有再受到傷害,已經在稍稍的恢復的,我這裡還有幾顆療傷的好藥,一會兒就給他服用,看看效果,如今之計,只有靜養了,看看他的運道如何。”
小女孩似乎是聽懂,稍稍點頭,看著旁邊已經涼了的薑湯說:“這個還喂他喝嗎?”
師太笑道:“這個卻是不行的,剛才以為是失足落水,薑湯可以驅寒,而今卻是內傷,這薑湯是刺激的東西,讓他喝了豈不是要命的?你還是再換一些白水,等會兒喂他吃點丹藥吧。”
小女孩依言去取了白水,師太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瓷瓶子,小心打開,從裡面倒出一粒拇指肚大的黑色藥丸,然後撬開張小花的牙齒,將藥丸塞入嘴中,用白水衝了下去,看看張小花尚有吞咽的意識,師太的信心有多了一分。
張小花的到來並沒有給師太和小女孩的生活帶來太多的影響,師太依舊是每天早上出去,傍晚回來,只在晚間才看看張小花的情形,喂他吃一顆藥丸,小女孩則在草屋內,不是發呆就是毫無目的的東竄西竄,更多的時候,還是拿了釣竿坐在河邊,滿懷心事的釣魚。
唯有那河水每日都是湍急,也不知道哪裡下得雨水多了,不過,河裡再也沒有什麽東西出現,她的魚始終也沒有釣到。
如此又過了幾日,這天愈發的冷,快是要入冬了,小女孩耐不得冷,已經想要在草屋內生爐子了。師太原本平和的心情,開始煩躁,眉頭也不時的皺起來,想是遇到了極大的難題。
小女孩好似也注意到師太的情緒異常,極是想問問,卻不知如何開口。
這天晚間,等師太把最後一顆藥丸喂了張小花,那小女孩問道:“師太,您的藥丸沒了,明日還怎麽喂他藥?”
師太把了把張小花的脈,又輸了一股內力在他體內查看,說:“這藥丸就這麽多,若是能有效果,這些就足夠,若是沒效果,再多也是無用的。”
小女孩有些擔憂了,說:“那他現在如何?有效果嗎?可別讓咱們巴巴把他撈上來,在給埋了,多不值呀。”
師太笑了說:“救人是在過程,並不一定是有結果的,存了慈悲的心,就可以的。不過,你也別擔心,這孩子恢復的很快,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性命應該是無憂的,只是不知為何一直不見醒來?若這般下去,可不是辦法的,我還要趕在年前回到派中,你也要跟我一起前去,可不能再留你在深山的。可,若是他還不醒,難不成要咱們帶他一起走?”
小女孩笑道:“那就一起帶走吧。你收我一個是收,再收一個也是收嘛。”
師太拍拍她的小腦袋說:“你倒是說的輕巧,我師門中一向收女不收男的,即使是男弟子,也多屬外門,更況且,我也從未想過收個男弟子的。”
小女孩攤開雙手,道:“那只有把他一起帶了,送到最近的集鎮,任他自生自滅吧。”
師太說:“你也別想什麽激將之計,先別說送他到鎮上,自生自滅的話,他這個情況,也就是到了鎮上,就會自滅的。”
小女孩眨巴眼睛一下,說:“那,也許你辦完事之前,他也許就好了呢?”
師太笑道:“沒什麽也許的,我找那地方都……”說到這裡,突然醒悟,苦笑一聲,道:“你這丫頭,想問就直接說嘛,幹嘛還拐彎抹角的,不過,這件事情,卻是牽扯甚多,暫時不能讓你知道的。就算是別人問起,你也不能多說一點的,知道嗎?”
小女孩不以為然道:“知道了,師太,我給你保守秘密就是了。”
師太知道她並沒有上心,也不點明,接著說:“我的事情,這次看來是又辦不成了,不過,我早有心理準備的,以後接著辦就是了,我們再等幾日吧,看看這個時間,回山也來得及。”
小女孩撅撅嘴說:“我聽師太的,反正我也沒地方去。”
師太摸摸她的腦袋,慈愛的說:“沒關系,以後你就有地方去了。”
又過兩日,這天凌晨,當朝陽飛撒出無窮的光芒,草屋炕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張小花突然睜開了眼睛,黑色的眸子中,一團閃爍,一閃即逝。
初醒的張小花看著映入眼簾陌生的草堂,很是奇怪,不過略微回憶,就知道大概的情緒,他嘗試翻身坐起,可是隻稍稍的抬起胸脯,立刻覺得胸前疼痛難忍,不由呻吟一聲,又躺回炕上,於是他轉轉腦袋,打量了一下四周,張開口,想叫人,可剛想說話,胸口竟也疼痛,不能大聲叫喊,隻好輕輕的呼喚幾聲“有人嗎?”
那聲音極弱,如同貓叫,誰人又能聽得見?
好在張小花的胳膊尚能動彈,剛想活動,卻發現自己的左手還死死攥著那個小劍,張小花無限感慨的把小劍艱難的拿到眼前,看著熟悉的玩具, 他心裡再一次把疑問起來,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真的是玩具嗎?平日練劍招的時候,刺入大樹或者石頭,倒也能理解,可那黑衣老者的武功,可是連縹緲派的弟子都沒法用長劍刺入身體的,這把小劍居然能輕易的刺進去,真是匪夷所思的,更況且,這把小劍可是沒開鋒的呀。
張小花正想間,突然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你醒了?”
張小花轉頭一看,門口正站了一個身材跟他差不多的小女孩,鴨蛋般的臉龐,被凍得有些紅潤,大大的眼睛,正閃著一絲的驚喜,手裡則拿著一個釣竿,張小花一陣的納悶,這是漁家的孩子嗎?一大早就要去釣魚謀生?不過,看她長相不算太美,可眉宇間的氣質卻騙不得人,哪家漁民的孩子有這等逼人?
果然,那女孩趕緊把釣竿放下,叫聲:“你等著,我這就告訴師太去。”
說完,一個轉身,跑了出去,那烏黑的頭髮飄飛,留下一抹靚麗的風景。
不多時,師太疾步走了,欣喜的說:“老天保佑,你終於及時醒來,讓我先看看。”
說完,走到張小花的炕前,把了脈,又輸了一縷真氣到張小花的體內,然後,說道:“不錯,孩子,你恢復的很好,這十幾日間,竟能恢復小半的傷勢,你這身體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呀,生機充沛呀。唉,年輕真好。受傷都能恢復的如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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