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跑的很快,不過,張小花身下的四不像也不少太慢,所以,張小花坐在四不像上依舊看得很是清楚,那馬車上的窗簾掀起一個小角,從裡面探出一個圓圓的娃娃臉,正笑眯眯的看著,突然,從車窗另外的一角也掀了開來,露出一雙點漆般的眼睛,那眼睛看看張小花身下醜陋的四不像,也是充滿了詫異。
然後就聽得一個糯軟的柔語想起,可有偏偏如珍珠落玉盤似地好聽:“哎呀,還真得就是成年的四不像喲,雖然一雙角都被人割去,可也是難能可貴的。小桔子,這四不像上坐的少年可是個異人,你聲音小點,莫要打攪人家。”
“喲,真得麽?”說著,張小花就聽得聲音有些悶,細一想,可不就是用手掩著嘴說的麽,還真把自己當異人了。
又有低聲道:“小姐呀,我看這少年不過是跟咱家種菜的馬三兒一個樣子,只不過看上去很神氣罷了,你怎麽就說他是個異人?”
“小桔子呀,我不是常跟你說,人不可貌相麽,你別看這個少年衣著平常,可你注意到沒有,他衣襟的開口之處,裡面可是露出一種很不平凡的衣料,裡面穿的肯定就是很稀有的衣物;而且,你想啊,咱家的四不像雖然還沒有成年,性子也是溫和,可有沒有人能近身呀?咱家的四不像可是警覺之極,只要有個風吹草動,立刻就跑的遠遠,更別說是讓人騎在背上了。”
“是啊,小姐,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去年表少爺想喂四不像一點東西吃,那四不像死活都不吃的,惹表少爺生氣,生生餓了好幾天,居然都快餓死了,可偏偏就是不吃一口,最後還是老爺知道了,當著四不像的面狠狠責罰表少爺,那四不像才慢慢的走開,開始吃東西的。這四不像竟然能通人性似地呀,這個少年居然能降伏這個成年的四不像,還真是‘真人不露相’的,連我都騙了,哎呀,小姐,可惜了……”
“可惜了?”綿軟動聽的聲音響起,奇道:“有什麽可惜的?”
“當然可惜了,小姐,你看這少年年紀跟小姐挺般配的,而且看著皮膚也是很好,只是,長得實在是太過普通,不是玉樹臨風那種類型,而且手裡居然拿了個棍子,怎麽就不是折扇之類的呢?估計連什麽吟詩作畫都是不懂的,否則小姐倒可以邀他到馬上上一敘,說不定來個什麽‘千裡姻緣一線牽’的!”
“呸,你這丫頭,倒是膽大,竟然乾跟我說這話,是不是你春心動了?若是你喜歡,我這就停車,問問這少年的來歷,把你這丫頭嫁給他算了,憑咱們山莊的名頭,還有我給的豐厚嫁妝,這小子肯定樂得屁顛屁顛的!”
兩個姑娘邊說,邊往外面看,此時已經離張小花有段距離,車內的輕聲細語想必是聽不清楚的,可張小花現在的耳目有多清楚啊,幾乎就是在耳邊說的,聽得他那個鬱悶呀,真想找個河溝,先看看自己到底哪裡不帥,然後一頭淹死算了。
正想間,就看看兩個姑娘都看自己,卻是沒聽到她們說些什麽,張小花心裡一動,舉手衝兩位招招手,善意的一笑,竟露出潔白的牙齒。
那兩個姑娘大駭,趕緊放下窗簾,而且還有“砰”的一聲輕響,
和有人呼痛的聲音,想必是有人碰了腦袋。 “難道,這人……居然聽到我們說話?”車內綿軟的聲音,怯怯的說。
馬車後,官道旁,騎在四不像身上的張小花洋洋得意。
可他剛得意沒多久,看到漸漸遠去的馬車,突然一拍腦袋,叫道:“哎呀,忘記一件事情。”
說完,用手一拍歡歡的腦袋,那四不像立刻腳步加快,竟然追了過去。
歡歡的腳上沒有馬掌,跑得極輕,直到快追上了那馬車,幾個後面的保鏢才發現,見剛剛見過的少年追上了,保鏢皆露出警惕的神情。
張小花見狀,大聲叫道:“馬車上的小姐,小生這廂有禮了,小生有個問題想問一問,還請停下來說說。”
“呀,小姐,剛才的少年真得追上來了,他怎麽知道咱們車裡坐得是女子呀,唉喲,他真得聽到咱們說話了。”
“多怪你,多嘴,這可怎麽辦?難不成是來評理的?”那女子有焦急。
聽到這話,張小花哭笑不得,我,我至於麽?
他倒是極想放出神識,到車內看看,可裡面畢竟坐的是兩個女子,怎麽著也得有些避諱不是?人家“盜亦有道”,自己也是仙道的練氣士,哪就那麽沒原則?
車內的女子沒有出聲,幾個保鏢倒是慢慢放緩了馬匹,馬車自然也漸漸地停下。
為首一個眉毛極粗的漢子,撥馬過來,叫道:“尤那小子,有什麽事情麽?”
張小花抱拳道:“這位大哥,在下有個極其簡單的問題,想請教一下馬車上的姑娘,還請行個方便。”
那漢子立刻把手放在腰間的刀柄上,警惕問道:“你怎麽知道馬車之內坐的是女眷?”
張小花笑道:“剛才諸位從在下旁邊走過,車內之人掀開窗簾,在下不小心看到的。”
這時,車內那個綿軟動聽的生意道:“這位公子,剛才是小女子出言無狀,傷了公子,還請原諒,小女在這廂賠罪了。”
“出言無狀?!你怎麽說我了?難道罵我不成?”張小花一臉的無辜模樣。
“這個……”車內的女子無語了,是啊,自己一上來就給人家賠禮道歉,這算是哪門子的道路?
“嗯,我家小姐說錯了,是‘以後’,不是‘剛才’,你這打擾我們行路,說不定一會兒我們感覺不爽,就會罵你的,現在先給你賠罪,省得一會兒你噴嚏連天,不知道找誰去。”小桔子毫不客氣的說道。
張小花那個暈,怎麽還有這麽不講理的女孩子。
不過,他也懶得計較,接著說道:“若是姑娘能回答了小生的問題,今日就隨你罵了。”
張小花居然也一口小生小生的自稱,似乎真得是手拿折扇頭戴書生巾了。
“公子請講,看小女子是否能幫您解惑?”
“哦,很簡單的,我只是問問,這四不像平時都吃什麽呀?”
“草啊,四不像還能吃什麽?不過,四不像極喜歡吃早晨沾著露水的青草,若是有半點的枯黃,它都不吃的。”
“這樣啊,那多謝姑娘解惑,小生這廂謝過,請,請上路吧。”
張小花再次斯文的拱拱手。
幾個保鏢聽這兩人文縐縐的說了幾句,也是莫名其妙,見少年拱手道別,也是隨便拱手,一揮手,馬車繼續前行。
可,沒走幾步,車裡又傳來一聲驚叫:“唉喲,被這廝騙了,他既然沒聽到咱們說話,怎麽能曉得我們知道四不像吃什麽東西!!!”
說完,馬車的窗簾再度掀起,一雙點漆的雙眼,陪著一張瘦小的瓜子臉,恨恨得盯了遠處正趾高氣揚坐在四不像身上那個平凡的少年!
此時,官道上沒人,那歡歡又施施然,跑在了大路的正中央。
其實,問過姑娘之後,張小花就有些後悔,這不是白問麽,牛吃草,馬吃草, 驢吃草,鹿也吃草,難道這個四不像就能吃肉不成?自己倒是關心歡歡,想讓它早點回復,嗯,關鍵是早點變得漂亮一點兒,這才心急亂求醫的。
不過,張小花後悔的還有一點,自己怎麽就不放出神識看看呢?這說話如此好聽的女孩,長得是否也好看呢?
這君子有時當得也是不爽呀。
不爽歸不爽,誰讓自己當時不偷偷看看呢?現在總不能再追上去吧,張小花於是又閉上眼睛,手裡握著兩個元石,似睡非睡的接著修煉。
行到午後,張小花找個地方稍事休息,讓歡歡歇了歇,飲了點水這才重新上路,沿著大路剛剛走沒多久,就聽得後面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居然比上午馬車的生意還響亮,這次不用張小花示意,歡歡主動避讓到一邊,唉,這畜牲也知道欺軟怕硬。
果然,歡歡剛剛避讓過去,從大路上就塵土飛揚的趕過去大約二十個一樣打扮,一樣馬匹的勁裝大漢,張小花神識一掃,居然還有數人太陽穴高高鼓起,竟然是內家高手!
這對人馬匆匆而過,領頭幾人並不多看張小花一眼,隻當他是鄉間的少年,最後的數人,則狠狠的盯著他看了許久,似乎想找出一點破綻,不過,張小花閉著眼睛,一番昏睡的樣子,隻把神識放出,冷冷的看著。
那幾人,看看沒什麽異常,才收回目光,打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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