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蕭華倒吸一口涼氣,微皺眉頭,又是仔細看看,這才發覺,紅霞仙子的臉上很是平靜,眼中的神情也是淡然,只不過是那血紅之色映到那黑色的眸子之中,才有這種錯覺。
甚至,蕭華再看看子明,也是一般。
“除了後土大神的祭夜,這月泣還有什麽作用?”蕭華心裡微動,又是問道。
“這個……”子明略加猶豫,又是說道,“古老所傳,這月泣本就是後土大神的神目,血光之下遍查蒙山是非恩怨,一應的陰邪都被抹殺血洗。我後土寨極多的祭奉儀式都會選在這祭夜之時舉行!甚至,若是妾身的落魂燈要在此時點亮,必會容易得到後土大神的祝福,甚至不用巫老出手!”
“嗯,姐姐這麽一說,妾身也想到了我道宗的鬼節!”紅霞仙子插嘴道,“鬼節的當日,九幽之門打開,百鬼遊山,萬物避諱~”
子明聽了,有些不悅,可看看蕭華,也沒說什麽,過得片刻又是說道:“後土大神神目睜開的時候,也是後土大神懷抱大開的時候,此時若是能投入後土大神的懷抱,必定會獲得後土大神的憐憫,保留這些蒙山的子嗣靈識不滅,轉生之日依舊保留今生之記憶……”
“哦?”蕭華微楞,奇道,“這……這不是跟我道宗的……凝知寶有些類似?”
“什麽是凝知寶?”子明又是不解了。
待得蕭華解釋之後,子明笑道:“凝知寶所凝結乃是功法等物,我蒙山子民所留乃是一應的所有記憶。是故,有些年邁之魂士,感知到自己命精不多,就會整理自己的衣缽,靜候這後土大神的祭夜。好讓自己能安然、順利的回到後土大神的懷抱,以待保留一切記憶,轉生後世!”
“姐姐,這祭夜不是十年百年都不一定出現麽?那豈不是白做準備的?”紅霞仙子笑道。
“呵呵,是啊,哪裡有那麽湊齊的事情的?”子明也是笑道,“據巫典所載。能真正碰上的,萬中無一!當然,俗話說得好,有備無患嘛!萬一哪個得了後土大神的恩典,就……”
“哎喲~我明白了~”就在子明解釋的時候,蕭華猛然間醒悟。忍不住叫出聲來!
“蕭公子?”子明有些吃驚的看著蕭華。
就是紅霞仙子也是大楞。
蕭華這等失態的情況可是極少見的啊!
“軻沁大師……”蕭華皺著眉頭,有些失語道,“他老人家……可是,也還是不對啊!!”
“蕭公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子明一聽涉及軻沁大師,急忙問道,“軻沁大師怎麽了?”
“唉。軻沁大師在修補落魂燈的時候跟蕭某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讓蕭某很是費解,現在聽到子明說到後土大神的祭夜,蕭某覺得……”軻沁大師雖然沒說讓蕭華保密的事情,但蕭華還是含糊其辭的解釋道,“軻沁大師怕已經知道今夜乃是後土大神的祭夜,早就存了……死志,要在今夜回到後土大神的懷抱!”
“不可能!!”子明聽了立刻斬釘截鐵道。“後土大神的祭夜出現的並沒有任何規律,任何人都不可能提前得知祭夜的到了!而且,軻沁大師服用了回春丹,即便不能恢復青春,可……也絕對不會今夜就回到後土大神懷抱!”
“可是……”蕭華自然也覺得此事如此的解釋有些匪夷所思,可若是再想其它理由,他還真是想破了頭皮都想不出來的啊!
“罷了~”蕭華擺擺手。說道,“此時不提也罷!”
“不~”子明突然叫道,“李公子,你且停下飛舟。妾身感覺有些不妙!”
“怎麽了?”李宗寶一直都在駕馭飛舟,只是側耳聽著,畢竟魂修跟道宗的道統不同,對於這血月的解釋也是不同,他跟子明不算親近,還是不說為好的。
“先前妾身兩次求軻沁大師出手,他老人家兩次都沒有同意!”子明解釋道,“不過,每次都會留妾身在谷內盤桓幾日的,可今日有些異常,雖然他老人家有些疲倦,可也不至於立刻就送我等出來!特別的,既然他老人家疲倦了,為何還親自送我等上了迎賓台?”
蕭華本就是一肚子納罕,此時聽了更是點頭,先前若非因為擔心蕭茂,要趕著去找子明的婢女,他絕對不會輕易從谷內出來!
“而且,妾身先前覺得那些婢女不曾來尋妾身,是因為遇到了旱魃……”子明接著說道,“可現在仔細的想來,若是她們遇到旱魃,必會在第一時間給妾身發來傳訊,即便是她們全部被旱魃所害,妾身也肯定會有所知覺……”
“啊?”蕭華大驚,仔細的想想,果然如此啊。
“是故,妾身不能不返回谷內,跟軻沁大師仔細的盤算……”子明又是說道,“還需借助軻沁大師的魂器,找到妾身那些婢女的所在!”
“師兄,快……快回去!”蕭華點頭,他心裡也是生出了一種不妙的感覺,不知道是因為軻沁大師的異狀,還是這血色的月光,不過,既然軻沁大師對他如此,他必然會湧泉相報。
“好~”李宗寶依言,調轉了飛舟,在那血色的月華之下,飛向來處。
就在飛舟之前,數百裡的所在,一樣也是血色的一片,一個山洞之內,正是站著十數個身著怪異服飾的土人,這些土人的臉都是蒙著,僅僅露出兩個眼睛。
而在山洞的最裡面,又是筆直的站著九個身著黑衣之人,這些人全身都包裹黑衣,根本見不得任何的臉面,也看不出是魂士還是土人。
這山洞之內都被黑色的霧氣所籠罩,就在黑色霧氣之中,在那透入的血色月華之下,一個朦朧的好似水面的所在正是顯露著一個若隱若現的橘紅色斑點,這斑點緩緩的移動,然後驀然停下,隨即又是發淡起來……
“嘰咕嘰咕~”正是面對這霧氣的一個土人急忙揮動手裡的一個如同水瓶的魂器,然後嘴裡念動符咒,隨著一道綠光落下,那斑點又是清晰起來。
“哎喲,怎麽……怎麽回轉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很是驚愕的響起。
“稟……稟主上,屬下……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碰巧今次祭夜,屬下的魂術失效?”那土人急忙爭辯道,“亦或者她發覺不妙……”
“無妨~”不等那土人將話說完,那沙啞的聲音將手一擺,吩咐道,“今次無論她去了哪裡……都是死無葬身之地!她若是返回……會死得更快!走……”
隨著這同樣掩飾了身形的主上走出山洞,十數個土人連忙跟著出來,等土人離開之後,那九個黑衣人才動身,怪異的是,這九個人一同舉步,整齊劃一,雖然臉上蒙著黑布,可他們很是輕易就從山洞之中走出……
如血的夜……逐漸的去了,那如雪的月華緩緩的來了,若同姍姍來遲的醒悟,當得飛舟距離煉魂洞還有極遠的距離,蕭華忍不住將佛識放出,見到迎賓台上的情形,還有谷中的一切,他……終於明白了軻沁大師那席話的意思,也終於明白軻沁大師為何要邀請自己觀摩他修複落魂燈,同時也終於明白軻沁大師將自己的衣缽完全交給自己的苦心和無奈。
“軻沁大師……如何?”子明或許有魂識的,可她顯然知道自己修為比不過蕭華,時刻都在觀察蕭華的神情,眼見著蕭華眉頭一挑,立刻就是問道。
“子明……”蕭華不知道如何說明,隻歎口氣說道,“唉,還是你自己看吧!”
蕭華的那聲歎氣,已經將所有該說的都說了,子明心裡一涼,貝齒咬在嘴唇之上!那眼中閃出了一絲的冷色。
打老遠就能看到,已經斜落的月光之下,一個小小的身軀佝僂著、斜斜的躺倒在迎賓台上,這身軀的四周,同樣東倒西歪的到了數個屍骸,這些屍骸的左近並沒有什麽血跡,那些淡白的若同殘雪的月華經過迎賓台的反射,照在這些已經在祭夜回到後土大神懷抱的蒙山子民身上,那頭頂之處斑斑的血跡,還有頭蓋骨上犬牙交錯的裂痕,以及裂痕之間漆黑的大洞,著實的讓人看起來觸目驚心。
李宗寶將飛舟停在半空,還不等飛舟落下,子明就是從飛舟上飛出,腳下隱隱有些白霧纏繞,徑自飛到軻沁大師的身前。
“大師~”子明一聲悲呼,拜倒下來。
蕭華心裡也是唏噓,身形隨在子明的身後落下。
但見軻沁大師雙目圓睜,並不瞑目,可是,那雙眼之中不是不信亦或者驚愕,竟然是平靜的異常,讓人看起來似乎是一種洞察,一種了然之像。
“這……”看看子明的悲慟,蕭華又是遊目四顧,其他數個弟子遠不是軻沁大師的那種超然,或是面目猙獰,或是驚慌異常,或是不知所措,似乎對於自己的死根本沒有想到……
Ps:感謝“流水落花e”的打賞,今明兩天為他加更!按照慣例應該是今天十更的,不過因為春節期間探花一個字都沒寫,存稿不多,所以偷個巧,每天五更。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