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蘭有些怒了,**地道:“我爹就是有銀子,那也是我家的,和你有啥關系?你問來問去的是啥意思?”
雪梅被噎了一下,不禁翻了個白眼,笑道:“原來倒是如此,你家和我們沒關系?那不知劉大姑娘還來找我們做甚?”因芳蘭被逐出家門,雪梅便從以前的三姑娘變成了二姑娘。刑氏向外面介紹時,也隻說雪梅行二。
這卻是下意識的在眾人面前抹去芳蘭的痕跡。
刑氏重重地將茶盞放到了小幾上,臉上露出怒容。
芳蘭垂下頭,“我說的是銀子,沒說旁的事……”到底是心虛,聲音越來越低。
雪梅只能無語,有些不想理她,低下頭繼續吃茶。
余慶茶樓在洛陽城算不得頂級的茶樓,倒也在前二十。茶葉的水據說都是從旁邊九頂山那裡運來的山泉水,碗裡放著今年的才采摘的牡丹花。泡茶時,花瓣在水裡慢慢生長,就像牡丹花在慢慢開花,別有番滋味,吃上一口,齒頰生香。
雪梅呷了幾口,看到刑氏面前的茶盞空了,便提著水銚子為刑氏蓄滿。
“娘,沒想到這間茶樓居然能做出這麽漂亮的花茶來,怪不得生意極好呢。”
“你多吃些,女孩子吃牡丹養顏……”刑氏樂呵呵地道,瞟了一眼芳蘭,微微垂下雙目。
這個侄女行事越發沒譜起來,她還在這裡呢,就敢對雪梅上臉子,指不定私底下是怎麽對待雪梅的。現在大房被逐出家門,在家譜中也抹去。可是芳蘭依舊端著架子。一味歪纏,實在叫人不喜。
剛剛還有心詢問一下劉承業的下落,這會也只剩下面子上的情了。
遂輕飄飄地道:“既是人失蹤,那就報官吧!一應支出均有我二房承擔。一會我請外面的閑漢去請趙班頭來,看看到底要怎麽走章程。”
芳蘭初聽到報官面上露出喜色,可是後面卻聽到要請趙班頭,微帶薄怒。可是想到是來求人的,便強壓了一口氣。
“二嬸,既是咱家和明府大老爺有關系,為何還要找趙班頭?直接告訴大老爺請他尋人不可以嗎?”
“這卻是從哪裡說來?”刑氏笑了笑,“咱們家哪裡和大老爺有關系?只不過是董宜人高看我一眼,叫我過府說上幾句話罷了。怎就牽扯到大老爺了身上了?再說了,這人走失了。不報官卻要報於哪個?”
“二嬸,不看僧面看佛面,縱是大老爺不看你家的面子,那也得看看我叔祖父的面子呢。我叔祖父娶得可是鄭侍郎家的女兒,只要二嬸和大老爺說上一說。大老爺一定會幫咱家找人的。”芳蘭想了想,說道。
刑氏笑了笑,卻沒有說話,端起茶盞來吃了一口。
芳蘭等了半天不見刑氏說話,不由得急了,“二嬸,你倒是說話啊。現在我爹生死不知。你還有心情吃茶?”
“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有什麽主意?這事,定是要等到你二叔和趙班頭過來再說……”刑氏說著放下了茶盞,讓雪梅去吩咐雅室外面的婆子。
婆子領了命,不一會便領來了閑漢站到了雅室外面。刑氏吩咐了幾句,又給了那閑漢二十文錢。打發他出去尋人。
芳蘭見到刑氏派人去喊,松了一口氣,這才端起面前的茶盞吃茶。
雪梅見到她一副憂心父親的表情,微微動容,覺得剛剛冷落她是不是有些過份了?
她不過是個孩子。自己和孩子較什麽勁?
想到這裡,便替芳蘭蓄了一碗熱水。芳蘭看到雪梅幫她蓄水,微微頜首,露出讚許的表情。
雪梅的眼皮跳了跳,將水銚子放在炭盆上,坐下繼續吃茶。
雅室裡一共三個人,可是沒有人開口說話的,各自想著心思。
……
府衙後宅,書房中。
薑恆聽完子侍的話後,陷入了深思中。
宜人看樣子是惱了秋鴻,要不然不會不顧面子,隨便敷衍了刑氏幾句就送她們出來。
再看過後宜人處置劉家禮物的方式,又覺得一陣陣心冷。劉家到底是自己的嶽家,劉家人還未出門宜人就將禮物分給了下人們,這是不看重劉家,還是沒把自己看在眼中?
突然,腦子裡浮出薑太醫說過的話。
“孫兒,宜人不過是愛子心切些,所以現在待你面上冷。等到阿鴻成親之後,她自然就好了。葉哲光不僅是你養父,更是你的師長。你縱是有天大的委屈也要記得,當初是誰冒著危險收留你?又是誰把你養大?是誰教你讀書?你若是不記得養育教導之恩,休怪我不講情面……”
是啊!養恩大於生恩,若是自己對養父養母生出怨恨之心,豈不是豬狗不如?
這一刻,薑恆下定了決心,一定要金榜得中。既是為回報養父養母,也是為了回報祖父和長埋於地下的親生父母。
……
雅室裡,劉承志聽完刑氏的話後,也陷入了沉思。
大房被逐出家門後,就極少和家裡聯絡,平時也不來請安,兩下裡有什麽話都是托了王秀兒的仆役傳話。今天劉承業莫名其妙的失蹤,著實有些怪異,依劉承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氣,莫不是有了仇家?
可是看趙順問芳蘭的話,又不像是有仇家的樣子。
“我爹拿了十兩銀子,說是去王相公家裡走親戚,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芳蘭說道。
趙順也問了和雪梅同樣的話,“十兩銀子?這可不是小數,你爹這銀子是哪裡來的?可是因這銀子結了仇家?”
芳蘭抬頭看了看雪梅一家,又垂下頭,低聲道:“這銀子是我大嫂給的……”再問就不肯說了。
“即是沒有仇家,莫非是被饑民給打劫了?”趙順撫著下巴自言自語道。自從城外聚了一批饑民後,城裡的治安便亂了起來。已經有好幾個商家來報案。說自家的商隊被饑民們給圍住了。雖是沒造成什麽大的損失,可是到底是人心惶惶,令人不安了起來。
聽到饑民二字,雪梅也緊張了起來。她想起進城時那些饑民搶劫那個舍饅頭少女的手鐲。嚇得那少女直往車裡躲。若不是那少女帶的仆役眾多將饑民給驅散了,只怕不知會落得什麽下場。
哪怕饑民們什麽都沒有做,只需要將她拉扯到車下,她也會名節不保。
想起那個少女,雪梅的思想就溜到了薑恆身上,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對葉知府說過自己的懷疑。
這時卻聽到趙順驚慌的聲音,“你不要跪,不要跪,既是自家親戚,我斷沒有不管這件事的道理。只是你也知道。現在府裡亂糟糟地千頭萬緒,明府大老爺憂心不已,些許小事,他是不會理會的……”
雪梅定睛一瞧,原來不知何時芳蘭又跪到了趙順面前。求他往葉知府面前帶話。
趙順臉上帶著尷尬,伸出手不知是扶好還是不扶好,看著芳蘭不停的向自己磕頭,臉上通紅一片。
雪梅急忙搶步上前去扶芳蘭,“有話好好說,這樣跪來跪去的成何體統?你不要為難趙叔,他絕不會置之不理的。”
芳蘭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轉過頭不理她,單單隻面向趙順說話,“趙班頭,我有話要私下和你說,不知你方便不方便?”
趙順怔了怔,看向了劉承志。
劉承志被這個侄女攪得頭暈腦脹。便擺了擺手。
趙順無可奈何的叫了婆子過來,又另開了一間雅室,單獨和芳蘭說話。
等到倆人一前一後出去,劉承志歎了口氣,“這叫什麽事?”
“興許是有什麽不方便對外人講的事情要私下告訴趙叔呢。”雪梅想起了後世警察問話都是單獨問詢。沒有當著別人面問的,便替芳蘭開脫道。
“敢情,我們在她心裡倒成了外人了?”刑氏嗤地一笑。
劉承志本來還想說些什麽,可是看到妻子這樣,也隻得住嘴。隨手端起一盞茶就往嘴裡倒,卻將裡面的牡丹花連同茶水一起倒進嘴裡,嚼了幾嚼覺得不像茶味, 就愣了一愣。
雪梅急忙笑道:“這是牡丹花茶,女人們喝的。”
劉承志訕訕地笑,放下了手裡的茶盞,“可應了那句古話,叫牛嚼牡丹了。“
刑氏聽了這話撲哧一笑,露出笑容。
雪梅站在旁邊,看到父母感情和睦,不由得往敬民那裡看了一眼,卻見到他面容惆悵,顯然是有滿腹心事。
不由得歎了口氣。
少一時,趙順面露古怪之色,敲響了這間雅室的門。
敬民過去開了門,見到芳蘭沒有跟在趙順身後,便探出身子往外面瞧了瞧。
“劉大姑娘在另一間雅室裡吃茶呢。”趙順咳嗽了幾聲,看著劉承志的目光有些閃爍。
“趙叔,我芳蘭姐說了什麽?是不是有線索了?”雪梅見到趙順的表情不自在,便開口問道。
“雪梅啊……”趙順拉長了聲音,卻又突然住口,撓了撓鬢角,露出尷尬之色。
老實如劉承志也看出了趙順有話要說,連忙追問了一句。
“這個,這個……”趙順吭吭哧哧地說不出來話,看向雪梅露出心虛的表情,被追問的急了才把剛剛芳蘭說的話重複了一遍,最後說道。
“劉大姑娘說懷疑劉二姑娘殺人。”
“姥姥……”刑氏當即怒了,捋著袖子就往外走。
雪梅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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