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去了。”簾明這時才緩過來,說話還是略顯含糊不清,她拉著磷匯小跑著往房間裡趕,“我要回去把冰箱裡的冰淇淋吃了,不然我的舌頭可好不回來。”
磷匯跟著她跑,兩人走到寮舍外時,身前正好掠過一道身影,黑兜帽白頭髮,手裡抓著一隻倉鼠。簾明看清那人面龐,好險又咬到舌頭:“魔,魔族!青淥門裡怎麽會有魔族!”
挾槊只是路過,一時不能理解她的意思,見她牽著磷匯,笑道:“不至於這麽驚訝吧,你旁邊那位不也是魔族嗎?”
磷匯下意識地抽手,反被簾明握住。她眼裡的嫌惡顯而易見,當即掏出罐頭道:“胡說八道。像小華這樣和善有趣的人,怎麽可能像你一樣是陰險狡詐的魔族。”
該怎麽解釋呢?磷匯下意識地選擇解決眼前的問題,面前這位抓老鼠的阿婆很危險,給人的感覺就像蒙刹一樣。她小聲說:“別跟她糾纏了,我們喊人來把她趕走吧。”
“現在喊人,不怕傷著你自個兒嗎?”挾槊將嚕嚕捧到臉邊,手中倉鼠軟綿綿的身體讓她覺得心情極好,於是繼續跟面前這兩人閑聊道,“難道青淥門是什麽旅遊景點?能久居住在臨煞淵的魔族主動來到這裡。剛才也遇到一個。”
磷匯立刻反應過來:“你是說棲川大人?”
怒視挾槊的簾明轉頭看向她:“棲川大人?”
挾槊露出思考的神情,有些遲疑地交答卷:“大概是吧。那個人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我還以為蒙刹找人頂替我的位置,會找個稍微厲害點的人,不然穿幫是遲早的。”
“那三個人都不怎麽樣。”挾槊思量著,帶著愉悅的笑容說,“還有剛才接下我那掌的人,完全不是我的對手。”
三個人,那必定還有晚月和天音。簾明心中不安陡生,不知不覺便松開了磷匯的手。磷匯比她更清楚局勢,一下便猜出了挾槊的身份,厲聲問:“你把她們怎麽了?”
不過是兩個小孩而已,逗小孩有什麽好玩的?挾槊不想在她們身上浪費時間,身形一卷正準備走,一道火光堪堪擦過臉頰,點燃飄在夜風裡的一段垂散的頭髮。
到了挾槊這個年紀,要是被燒禿了再想長出頭髮就難了。挾槊抬手,兩指將那縷附在頭髮上的火焰掐滅。她捏著嚕嚕,面上沒有半點不高興,撚著頭髮的兩指突然對準磷匯一彈,一道疾光驀地從指尖竄出,衝著磷匯射去。
“小華——”簾明喊一聲,本能地拉住磷匯閃身避開。挾槊一擊不偏不倚,正好擊中磷匯掛在腰上的香囊,柔弱的布料難堪法力掣過,瞬間便撕裂成飄在空中的碎末。
散落的頭髮順著挾槊放手的動作垂下,她頗為揶揄地最後看一眼被簾明所救的磷匯,讚道:“香囊不錯。”
留下這句,便縱身一躍,融入夜空中。沒了懸在腰間的香囊,磷匯竟覺得不敢抬頭去看簾明的臉,簾明的手在她肩上挪動了下,然後才松開她:“原來你不是王小華。”
磷匯抬頭,簾明又看著她說:“你也不是人。”
磷匯飛快想理由,趁著晚月等人不在場趕緊推脫罪名:“是晚月前輩叫我隱藏身份的,她說不能讓青淥門裡起疑心。還有天音前輩,她是為了好玩才支持我瞞著你的。”
“算了,我早就知道王小華不存在。”簾明背過去,說完這句又猛然轉身,指著磷匯說,“但是你居然喬裝打扮就為了看我被你騙?我還和你同吃同住那麽多天?”
“我不是故意想騙你,”磷匯說到這裡便戛然而止,突然說,“你剛才還說我和善有趣,這幾天給我講那麽多故事,帶我去那麽多地方。知道我是魔族之後你就翻臉了。”
“是,我就是這樣。”也許是過於生氣,簾明不屑辯駁,只是盯著磷匯說,“我對魔族不友善,我不是好人。可你也不是什麽好人,專門偽裝成凡人的樣子跟我接觸。”
風把樹葉吹得吵耳朵,磷匯說:“那我這就走。”
簾明也不再多說,大步流星進了寮舍。磷匯立在原地看著她走,簾明把門關了才移開視線。書庫那邊燈火通明,肯定是有大事發生。留在這裡沒用,回旅館也沒用,晚月和棲川都在那邊,不如就去看看書庫發生了什麽。
地上遺留的香囊殘骸在風裡消散,今晚的風徐徐的,力道卻很大,像是要把人推著走。風正好也在往書庫的方向吹,磷匯像是一隻紙飛機,格外順暢地到了書庫門口。
她此時已經沒了香囊偽裝,卻沒有人攔她,只是議論。守在門外的是個看著年紀挺大的像是管事的老者,見著她就著急地迎上來,問:“您是臨煞淵負責接應的人嗎?”
同是青淥門的修士,老人的態度與簾明的態度截然不同。磷匯想到這裡就更煩躁,簡短地說:“我找棲川大人。”
“棲川……棲川就在裡面。”那老者顫巍巍地指了指半掩著的隔扇門,“晚月前輩和天音前輩,都在裡面。”
磷匯本想謝她,但在被挾槊物理攻擊又被簾明精神攻擊的當下,她實在擺不出什麽好臉色。她不說話,徑直穿過隔扇門進了屋裡,晚月正坐在茶幾邊,手臂擱在桌上。
燈火把屋內照得暖融融,是安寧祥和的暗黃色,讓世界更模糊。棲川站在晚月身旁,天音坐在晚月對面看之前磷匯發來的表格,她手指沒動,明顯是看見了有用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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