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學校進入考試周,給了半個月假期,也是學生們臨時抱佛腳的最後時機。
塗杉不以為意,隔三差五溜出學校,和遊寅「廝混」在一起。
下午去鬼屋,在幽森光線和嶙峋白骨中尋找她家鬼哥哥的蹤跡;
晚上去酒吧,舉著自備的果汁搖曳手臂,再從混亂中找到臺上那雙澄澈又溫柔的眼睛。
因為她扮相特別,以及從未重複的lo裙換裝秀,她一到場,游寅的朋友就會陰陽怪氣地大呼小叫,「鬼哥哥~你家小公主來了。」
遊寅就笑笑,把她扯到外邊,皺著眉,裝作惱火又笑意難抑地訓責:「別整天跑過來找我,環境亂七八糟,人也亂七八糟,好好待學校不行嗎?」
塗杉就嘟嘟嘴,委屈臉:「我想你了不行嗎?」
「微信也能找我。」
「微信又看不到你人。」
「等我晚上回去開視頻。」
「我們又不是異地戀。」
「你要考試了。」
「那又怎樣?」
「想掛科嗎?」
「哪有那麼容易掛科。」
「就你這態度鐵定掛科。」
「你怎麼跟我們老師一樣。」
「我是你監護人。」
「???」
「你父母不在你身邊,我就是你的監護人。」
「你不是我男朋友嗎?」
「這兩種身份可以同時存在。」
「監護人還管學習的嗎?」
「當然。」
塗杉撓撓劉海:「監護人和被監護人還可以擁抱嗎?」
遊寅挑眉,思索:「應該能吧。」
塗杉眯了眯眼,像在耍什麼小心思,兩秒後,她一把摟住遊寅腰,埋在他胸口,輕聲嘀咕:「那我要每時每刻待在監護範圍內好減輕你的工作量,不讓你擔心。」
遊寅一怔,隨即笑開了,他完全說不過這個小可愛鬼。
實在沒轍,在塗杉臨考前,遊寅請了個月假,接她來自己這裡複習。
一路上,他提了個偌大的熊頭包,惹得行人側目紛紛。
塗杉在一旁偷笑問:「重嗎?」
遊寅瞥她一眼:「可見你平時學的有多少。」
塗杉哼了兩聲,以示抗議。
還敢不服,遊寅揪了下她的鼻頭。
「喂!」
塗杉想拍開他手,卻被他一把攫住,再不鬆開。
塗杉臉微燙,悄悄攥緊了自己的手指頭。
陽光明燦,塗杉盯著她和鬼哥哥的影子,開始在心裡比較,地上的兩個人,長得都不胖,身高差也合適,女孩子裙子蓬鬆,像一朵小花,而男人修長筆挺,有如一株高木,相牽的雙手是他們難以割捨的結。
嗚嗚好般配啊。
她在心裡偷偷捂臉嚎叫,有男朋友真是太幸福了。
——
到了鬼哥哥這裡,塗杉洗洗手,就跑到沙發上,裝模作樣把教材講義都放出來呼吸,還煞有其事攤成一排,實則心不在焉地刷起了手機上的最新販售消息。
遊寅去廚房洗了顆蘋果,隨手甩掉上面的水珠,剛要往外走,他步伐一頓,回過頭翻箱倒櫃找鉋子。
把表皮削乾淨,遊寅仔細打量了會蘋果,才再次抬腳離開房間。
剛踏過兩塊地磚,他又停下了。
歎了口氣,遊寅折回櫥櫃,取出一隻小碗,爾後把蘋果切成小塊,撥進碗裡。
倒了根牙籤戳上,他才滿意地端上碗,朝客廳走去。
剛把果碟放下,塗杉便注意到了,她瞄瞄碗裡,沒忙著吃,隻抬眼問:「怎麼只有一根牙籤,你不吃嗎?」
「不吃,」遊寅抬起左手稍有殘餘的果核,咬了口,漫不經心嚼了嚼:「我吃這個就行。」
「啊,你不能吃這個,」塗杉擰眉:「你和我一起吃,我一個人吃不完。」
遊寅眉頭微蹙:「這麼小一碗都吃不完?」
塗杉摸摸肚皮的位置:「我人小,胃小。」
說完便叉了塊蘋果屁顛顛跑到男人跟前,舉起手,張口示意:「啊——」
遊寅心生好笑,不遂她願,雙唇抿成了直線。
塗杉:「你幹什麼呢?」
遊寅不說話,隻懶洋洋乜著這個小姑娘。
「你故意的嗎?」她開始控訴,耍賴,撒嬌:「我喂給你吃都不吃嗎?我自己喂的,我手都舉酸了,客官您賞光吃一塊不行嗎?」
遊寅望著她,唇間直線逐漸沒了力量,彎出弧形。
「你看你都笑了!」她另一隻手指他。
遊寅立即正色:「我笑了嗎?」
「對啊。」塗杉語氣篤定。
他們明明都看著彼此,一直看著,怎麼可能放過對方任意一個神態。
遊寅終於繃不住,哼笑一聲,接過她捏著的那塊蘋果。
「真酸了。」她嘟囔著,懸空甩著手腕。
須臾,同一塊蘋果又來到她眼下。
塗杉揚眸不解。
男人淡著聲:「啊——」
他在學她,面無波瀾,腔調平直,有點異於往常的待萌感。
塗杉忍俊不禁,片刻整理好神情:「不是給你吃嗎?」
「第一塊,你吃了。」他的理由無懈可擊。
「這是我給你的。」她堅持著。
「吃掉。」他也堅持著。
「那你待會要跟我一起吃。」塗杉提出要求。
「好。」他答應了,出人意料的快。
達成共識,塗杉不再糾結誰先誰後的問題了,隻將信將疑瞥遊寅一眼,便僵飽滿的小嘴湊上前去,要去咬他手裡那一塊。
突地,男人的手往後一縮,塗杉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的氣息已經傾軋下來。
她的嘴唇被重咬一口。
好疼!這是第一個念頭!
犯……犯規!這是緊隨其後的兩個,不,三個字。
又羞又惱,塗杉嘴巴紅潤潤的,臉也漲得通紅。她後退一步,瞪他,使勁瞪他。
除此之外,她又能怎麼樣呢。他本來就是個大壞蛋,他不是沒有提醒過她。
可惜大壞蛋並沒有道歉的打算,隻無奈聳了下肩,微微笑道:「怎麼辦,我實在沒忍住,吃了第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