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七竹不知道這一天是怎麽在私塾呆下來的,耳邊一直環繞著一句話,“方銳章先生把方家的大少爺,也就是方施文說給了如意書齋掌櫃祁谷雨的閨女。”
那日在街上的事,因為方銳章的阻攔,消息並沒有在方家私塾內傳開,祁七竹和祁八松是不會亂說話的人,街上議論紛紛更多的是蔡愛菊和胡春妮這對後娘、閨女的事,祁白霜的事幾乎沒人提起。
所以方家私塾裡的人說起這事,純粹是因為方施文的原因,方施文不僅是方家的大少爺,還是個和善有前途的同窗,在整個私塾那是排在前列的有名人,對於這樣的人,突然爆出這樣的事,誰都關心加好奇,只是他們不知道如意書齋掌櫃的閨女是誰而已。
可祁七竹知道,他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是震驚了,腦子一片空白,格外好學的人,一天都沒有聽進先生的講解,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可就是心裡空落落又堵得慌,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但祁七竹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他可能不能去提親了,他沒有資格了。
因為按理已經被傳出來的議親,那是基本板上釘釘的,不然這般傳出來後卻沒成,對姑娘家的名聲十分不好。
一個白天的功夫沒見,等再見到自家親哥,祁九裡差點兒不敢認,因為她從沒見到過這個樣子的祁七竹,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失魂落魄。
不過祁七竹平時話也不多,不熟悉的人一般看不出來,熟悉卻心大的也是瞧不出來的,嗯,眼前就有這麽一個。
祁八松不明就裡,他以為祁七竹是還沒從昨兒的場景中緩過來,想著說些好事大家夥兒一塊兒樂呵樂呵,“七哥,你不會還沒聽說吧,你不用擔心了,祁白霜她現在跟方施文在議親呢,想來好事將近,那天的事對於她完全沒有影響,可喜可賀啊。”
祁九裡一聽,愣住了,方施文,方家當家人最喜歡的大孫子,她見過一面。
所以……祁九裡轉頭看了看自家親哥,這是要失去了突然醒悟自己的內心了?
祁九裡突然有些擔心,自家親哥不可否認是難得的俊朗又有前途的大好青年,可方施文也是,最重要的是人家家大業大,底子厚,一般姑娘肯定選擇方施文這樣的啊。
祁九裡還有些後悔,想知道就不該提讓自家哥娶白霜姐的話,還點明了他還沒明朗的內心,現在他把話記在心裡了,可能人也在心上了,該怎麽辦。
祁八松自以為說了個讓人高興的事,可邊上的兩人反而更沉寂了,這是什麽情況,難道……“你們倆不會都已經知道了吧,呵呵,那我再想想還有什麽事?”
“八堂哥,那個方施文跟白霜姐議親的事你們怎麽知道的?”祁九裡其實有些好奇,一般人家不都是定了親後才會把這樣的事傳出去,如果只是議親就傳出去,那誰家也不太可能只是議了一次親就成了的,這消息是不是傳的太快了些。
“因為是我們私塾的方銳章先生說和的。”祁八松回道。
“上次見過的那位先生?”祁九裡皺了皺眉,“這議親的情況是他說出來的?”
祁八松聞言搖了搖頭,“那我不知道,我是聽同窗說起來的。”
“可能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吧。”祁七竹低聲呢喃了一句。
“哥,從說親開始要到確定親事,哪是那麽快的,更何況定了親的也還有退親的呢。”祁九裡說道。
“方施文不是那不負責任的人,他不會的。”祁七竹肯定道,“如果退親了,
祁白霜的名聲也毀了,方施文真這麽做,我會揍他。”祁九裡臉上的神情有些沉重,自家哥今日受到的打擊比自己以為的還要重。
“七哥,方施文可不是那俞浩天。”祁八松以為祁七竹是想到了祁九裡的親事才會這般激進,規勸道,“你打俞浩天在理,打方施文可不是鬧著玩的,方家真計較起來,不是我們能承受的。”
“祁白霜還有爹和大伯他們撐腰呢,更何況這消息都傳出來了,方家肯定是認真的,這事最後一定是個大喜事。”祁八松笑呵呵說道。
“八堂哥,你慢走。”等到了分岔口,祁九裡早早跟祁八松道了別,拉著自家親哥走了,她怕祁八松再說些啥,祁七竹不知道會如何。
“哥,你先別這樣,我明兒去如意書齋找白霜姐問問情況。”祁九裡說道。
“你別去。”祁七竹回了神,望了望天,深深歎了口氣,“九裡,其實施文兄那樣的家世更適合她,我們……她值得這般好的。”
如意書齋。
如意書齋的鋪面和後面的二進宅子是打通的,祁白霜一家就是住在後面的宅子裡,此時祁白霜正傻愣愣的呆坐在房間裡,連晚飯都不想吃。
祁白霜的家人則圍坐在堂屋的飯桌上,本該熱鬧溫馨的晚飯,桌上的人卻沒有一個動筷子。
“不來吃嗎?”祁白霜的娘鍾依落眼眶泛紅,哽咽問著剛走進來的年輕婦人。
“娘,小妹說不餓。”祁白霜的大嫂王詩雨眉頭輕皺,微微搖了搖頭。
“這都是什麽事啊。”鍾依落拿起帕子再次落淚。
“娘子,你別哭了,明日我就去方家私塾找子瑞兄問清楚了。”祁谷雨安慰說道,子瑞是方銳章的字,因著方家私塾一直是找如意書齋采購文房四寶等用品,兩人認識七八年了,交情很是不錯。
“問了又如何,這事都傳開了,他們方家是什麽意思,前兩日剛來說的親,現在就傳的人盡皆知,他們是想著我們家一定會上趕著把閨女嫁入方家還是如何,這不是在壞我們白霜的名聲。”鍾依落又是氣憤又是難受。
“方銳章是方家當家人的親侄子,這親事是他來牽頭說和的,知道的也就我們家和方家人,外面的人怎麽知道的,只能是方家人傳的,爹,你說方家到底什麽意思?”祁白霜的大哥祁白哲凝眉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