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山川心裡一動,急忙推門出屋,緊張地拉著秦柳娘的手噓寒問暖。“幾天不見,怎又瘦了?你怎麽還哭了?子言這是怎麽了?”
穆山川一連串的問候讓秦柳娘再也忍不住,穆溫染抿著唇,適時地結果穆子言緊緊抱在懷裡,看著自家娘親投入了父親的懷抱,哭得宛若一個孩子。
而穆山川則是心疼地摟著秦柳娘,憨厚的臉上滿是牽掛與擔憂。
“別再這兒演戲了,你不在家,指不定她幹啥去了呢。”穆春雨白了這幾人一眼,卻立即收到了穆溫染的一記刀眼,急忙閉上嘴,往穆山河背後躲了躲。
“子言,子言他得了天花!”秦柳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穆山川大驚失色,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柳娘。
都說得了天花的孩子時上輩子大人造了孽,這輩子才得了這要人命的病,一旦得了這病,就只有等死的命了。
“什麽?穆子言得了天花?哎喲我的天哪,這下可不得了了,趕緊弄出去啊!都愣著幹什麽呢?不知道這病會傳染呐?”金四蓮才雙腿發軟地被周氏從茅廁裡拽出來,身上余味未散,剛回到屋前就聽到了這喪氣的消息,立即捏著嗓子驅趕秦柳娘出門。
“嫂子,孩子得了這病也不是我們希望的,求求你們,分我們些錢去給孩子看看吧!”秦柳娘膝蓋一軟,立即跪在了地上,哭著抱住了金四蓮的大腿。
“喲我的娘咧,你可別碰到我,你孩子得了天花,指不定你也染上了晦氣,別把咱們家春雨也給惹上毛病來,還有春秋,咱老穆家就指望他了,你可離我們遠些。”金四蓮卻一點兒也不講理,一臉嫌棄。
她直接一伸腿,將秦柳娘踹倒在地上,躲瘟神似的往後退了好遠。
“誰家得了天花的孩子不是直接找個地方丟了?就你們家寶貝!”周氏此時也拉完肚子從茅坑裡出來了,眼神陰冷地在穆溫染一家人臉上一一掃過。
穆山川不忍地看著穆子言那張被燒得發紅的小臉,伸手一摸,竟是滾燙地嚇人。
“娘啊,算是我求求你了,今日是染兒發現得早,到了醫館給人家大夫瞧了,說是還有得救,咱怎麽說都得救救孩子不是?”秦柳娘的陣陣哭泣聲像是扎在了穆溫染的心尖上。
但是她明白,此時她不能做聲,只能緊咬牙關,她的爹娘還沒有對周氏死心,打心底裡把她當做自己最尊敬的長輩,這樣的愚孝,只有讓他們自己受到極大的打擊,才能真正拜托這層束縛。
終於,穆山川也忍不住了,額角青筋暴出,嘴唇嚅囁著祈求。“娘,你就看在我們平日裡對您的孝敬上,幫我們這一回吧,咱家一共就兩個男娃,子言的命難道你就這樣不要了嗎?”
“我呸!什麽孝敬不孝敬的,老娘生你養你,你做這些難道不應當嗎?我怎麽有你這個畜生兒子!”周氏惡狠狠地啐了一口,穆溫染隻覺得萬分可笑。
周氏一共三個兒子,唯獨討厭這老三,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大家不都是一個娘胎裡出來的麽?怎就這麽大差距呢?
“這是我身為你兒子直徑為止的唯一一個請求,難道這你都不能成全我們嗎?”穆山川的心早已涼透了,此時聲音也小了下去。
周氏在金四蓮的攙扶下往前走了兩步,瞪了穆大牛一眼。“你個死老頭子,你倒是說句話啊!”
“山川啊,這孩子我看是沒必要救了,天花這種病得了就是死症,那醫館的老東西只是想騙你們一點兒銀子而已,別跟著犯傻了。”穆大牛咳也裝模作樣勸了一番,隨即周氏便揮了揮手。
“怎說我也做了你這晦氣人的老娘,這樣吧,算我給你一個面子。”穆山川和秦柳娘驚喜地抬頭,以為總算是感動了這兩人,可隨後周氏的話卻讓兩人瞬間被打入了冰谷。
“我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兒,你們愛怎地怎地,別傳染給我其他外孫,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但從今天開始你們不要在咱家住了,免得咱們家也沾染了晦氣。”周氏漠然地居高臨下看著跪在地上的秦柳娘和正在扶她的穆山川,仿佛這兩個人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行啊,奶的意思不就是分家麽?你放心,我們今晚就走,東西是你的都會給你,從此以後咱們兩家再也沒有半點關系!”穆溫染緊緊拉著穆子言的小手,家人之間的爭吵似乎也讓穆子言受到了影響,在她懷裡不安的蹭了蹭。
她知道她不能再沉默下去了,雖然分家對她家來說或許並不是好事,突然間斷了所有的經濟來源確實讓人難以接受,但只有這樣才能一了百了。
斷了秦柳娘和穆山川心裡的念想,讓他們看清這個家對他們的態度,重新振作起來,才會擁有新生活!
“染兒,你少說兩句吧,娘,您別怪染兒,她小,還不懂事。”穆山川雖然心中苦楚,可還是輕聲呵斥穆溫染不能對周氏不敬。
周氏瞪大了眼珠子,笑得嘴巴差點兒就要咧到耳朵根了,多虧了這個小蹄子,這麽多年的包袱總算有機會可以甩掉了!此時不甩更等何時!
“行行行,你們幾個都聽見了吧,到時候可都要給我作證,既然是他們家大女兒提出來的分家,我也不說啥了,老大,你們今天就給我盯著他們收拾東西走人!”穆山河連連點頭,忙不迭的答應,來回摩擦的手完完全全將他的貪婪暴露在外。
穆春雨和金四蓮也驚喜地對視了一眼,她們惦記了許久的二房的東西,總算能歸她們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