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爺,我還是黃花大閨女呢,這要是被人看到了多不好啊?”她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來,雙手緊緊地攥在了一起。
“說的也是,你還沒嫁人呢……”而穆大發一雙泛著垂涎光芒的小眼睛,時時刻刻離不開她的身子,一咧嘴就露出幾顆大黃牙來,惹得穆春雨胃裡一陣作嘔。
“行了,這事兒就先這麽定了,今天晚上等我消息。”不過在女人和銀子面前,穆大發自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銀子,穆春雨反正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略等一等也無妨。
穆春雨總算是得了他這句話,忙迫不及待地起身告退,等遠離了穆大發的宅子,對著湖面上一頓破口大罵,面兒上都泛起了赤紅。
“畜生老扒皮,居然還把注意打到我的身上了!院子裡這三妻四妾的,估計都應付不過來呢!還打著別人的主意!活該你斷子絕孫!”她氣喘籲籲地罵完這些,心裡這才好受了許多,忙左右看看。
這裡沒什麽人住,四周倒也寂靜無聲,穆春雨松了口氣,抬腳就快步離開了河邊。
她回到家裡,也顧不得周氏罵白養活她了,成天就知道偷懶,一頭就竄進了自己房裡,陰沉著一張臉,掏出帕子,狠狠地擦拭著臉上的妝容。
因為穆大發之前的一頓無恥親昵,她的胭脂水粉又不是什麽好貨色,此時早就糊成了一片,看者腦中難免浮想聯翩。
金四蓮正坐在床邊擇菜,看見穆春雨這副模樣怒氣衝衝地回房,心中不免有些猜忌,她忙放下手裡的東西湊上前去關切。“春雨,你這是怎麽了?剛才出去不是還好好的麽?”
“沒什麽,回來的路上摔了一跤。”穆春雨冷聲回她,鼻尖嗅到一股腐爛菜葉的味道,頓時皺起了眉頭,嫌棄地將金四蓮推遠了些。
“當真沒事麽?可娘看你的臉色不是很好……”
“我說了沒事就是沒事,你怎麽這麽多事!”
金四蓮不過是想多關心一下自家女兒,卻不料穆春雨柳眉倒豎,突然間提高了音量,帶著十足的怒氣,她心裡一驚,許久才露出一抹尷尬的笑。
穆春雨擦得臉上的胭脂混成了一片,卻還在拚命擦拭,仿佛要把臉上的皮擦掉一層皮才甘心似的。
“好好好,娘不問了,今兒個想吃點什麽?娘給你做。”
“用不著,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你們家那位能光宗耀祖的兒子吧,我可沒有這福氣。”
穆春雨這句句話裡都帶著賭氣,金四蓮也不覺有些氣悶,冷下臉來,也沒有了再問下去的心情,二話不說收拾了東西就猛地摔門而出。
穆春雨總以為金四蓮會遷就著她,一直問下去,再多說兩句,說不定她就將心裡的心事告知了,可沒料到她會就這樣走了,頓時心裡的委屈和憤怒一齊噴湧而出。
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被她悉數砸在了地上,瓷瓶瓦罐的爆裂聲驚地周氏奪門而入,自然又是一番驚天動地的責罰打罵不提。
景安曜坐在涼亭中,閉目養神,骨節分明的手端著一杯溫茶,聽著手下說著在湖邊地所見所聞,動作卻在不經意間頓了頓。
“穆大發。”他喃喃自語,緩緩睜開眼睛,往日裡和煦的笑逐漸淡去。
“繼續盯著,不得有任何差池。”景安曜面無表情地放下茶盞,清冷的嗓音仿佛同剛才不是同一個人。
“是!”手下自然也聽得出他語氣中的薄怒,立刻領命而去。
竹影皺著眉頭上前去收拾溢出的茶水,卻見那茶盞上已經開了一道輕微的裂痕。
“主子,外面傳得神乎其神,屬下對這回顏堂到有幾分好奇,不知主子可否滿足屬下的心願。”他單膝跪在景安曜面前,抱拳請求。
景安曜目光微閃,余光略過四周下人的臉色,點了點頭。“也罷,那就去看看吧。”
這幾宮裡送了不少新下人來,明面兒上是擔心他在這偏遠鄉村過得不好,可誰知道其中有什麽厲害關系?一切小心為上。
景安曜腦中不由浮現出上次穆溫染遇刺,趴在他懷裡哭得像個孩子一般的景象,瞳孔不由猛然一縮。
當天中午用過午膳,景安曜與竹影就換了衣裳,往回顏堂去了。
穆溫染忙活了許久,連口飯都沒來得及吃,聽到有人來找,隻來得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估計著是哪位顧客來和她講價錢了,也沒顧著自己的衣著裝扮,就匆匆迎了出去。
“您好,我是回顏堂的……景安曜?”她笑眯眯地探出一個頭,卻見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忙伸手撩了撩落下的碎發,頗有些抱怨。
“你怎麽來了?也不讓人告訴我一聲。”看著穆溫染急匆匆放下衣袖,那一抹瑩白竟讓景安曜刹那間有些恍惚。
他咳嗽一聲,笑著低下頭,看著地板平複他不知為何起伏地情緒。“我倒不知你這兒什麽時候如此禁衛森嚴了,來之前還得和你說一聲。”
穆溫染白了他一眼,從前經歷的那好些事,讓她在景安曜面前少了許多拘束,多了幾分真實,自然也用不著和在別人面前一樣端著態度。
“你可是帶了桂花糖糕?”穆溫染往前走了兩步,鼻尖頓時嗅到一股香甜地氣味,她這大半天本就滴水未進,此時嗅到這味道,肚子適時的咕咕叫了兩聲。
景安曜心頭一緊,手心裡竟不知何時出了一層薄汗,看著穆溫染像個偷油的小耗子一般,雪亮的眼睛直瞅著他,小女兒地嬌態畢露,惹得他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竟有些癡了。
不過穆溫染並沒有發現這些,她的注意力全都在景安曜廣袖裡藏著地拿包糕點上,三下兩下翻出來,打開油紙包就將點心塞進了嘴裡。
“哎,你可不知道,我都餓了一天了,客人太多實在是忙不過來。”穆溫染滿足地發出一聲歎息,含糊不清地抱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