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地上重重一坐,也管不得周圍許多人看著,嚷嚷的聲音簡穿透耳膜。“想來我們家春雨真是死的不值!別忘了當初要被嫁到穆大發家的可是你們家穆溫染!我家女兒做了替死鬼,你們現在一點兒表示都沒有!”
秦柳娘聽著有些氣悶,穆山川雖然想幫著自家媳婦兒,可是奈何老實人,最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們家穆春雨是為什麽嫁到穆大發家去的,你自己心裡清楚,不要拿我姐姐和你女兒比,你的女兒根本不配!”可這時候,卻聽到屋子裡傳來了一聲稚嫩堅定的聲音,金四蓮被氣得不行,站起身沒來得及撣掉身上的泥,就往屋子裡張望去。
“穆子言!你這個小畜生給我滾出來!你那姐姐是個沒良心的,沒想到還有你這麽一個小狼崽子!咱們家當初就不該留著你們這一對姐弟!”
“你們當然不用留著,我們一家人已經和你們斷了關系,這可要分家這件事,可是你提出來的,為什麽現在又要後悔,讓我們家為了穆春雨的死負責人?你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麽!”
周氏聽著心裡一哽,咬牙看向金四蓮,當初要不是她鬧著分家,現在她也不至於到穆溫染家來丟臉要這一口飯吃。
“之前的事情那還算事兒麽,不過是家裡打打鬧鬧,誰家還沒有一本難念的經?你一個小孩子怎麽這麽記仇!”
“記仇的不是我吧!之前在你們家的時候,我和姐姐經常挨打,爹娘也要被你們逼著出去幹活兒,娘的身子不好,剛生完我你們就趕著她去冰涼的河水裡洗衣服!別以為我不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穆子言竟然無端地生出了一股氣勢,小大人似的一瞪眼,威嚴地站在台階上,蔑視地看著金四蓮與周氏。
“你這臭小子,就算我們苛待了你,你也長到這麽大了,早知道你是個白眼狼崽子,當初就不該留你!”金四蓮被戳穿了心事,白著一張臉怒罵穆子言,可穆子言卻絲毫不懼怕,小手往身後一背,不屑地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你們能容得下我,也不過是因為我好歹是個男孩,當初我姐姐可是被你們逼著嫁給穆大發不從,被你們家穆春雨給推進了湖水裡,虧我姐姐命大,要不然就沒命了!”
穆子言說得這番話讓周圍的人都瞬間被點燃了怒意,義憤填膺地竊竊私語著,甚至有些人低聲咒罵著周氏和金四蓮兩個女人。
“真是太不要臉了,不過是一個孩子,還是嫡親的孫女都能下這樣的狠手,恐怕是自己沒良心吧!”
“就是!剛做完月子的女人哪兒能去碰冷水,我家婆婆一個月都沒讓我下地乾活,這家人好狠的心!”
金四蓮漸漸在這些咒罵聲裡,氣勢也軟了一截,看著這些人臉上的怒容,吞了口口水,往周氏的身邊站了站,卻被周氏一把推開。“你這沒用的破爛貨,現在怎麽說死的都是你的女兒,你佔理,還不趕緊要點兒錢就滾!”
金四蓮被罵了一臉,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來,清了清嗓子,可在接觸到秦柳娘與穆山川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時,還是半天沒敢罵出聲。
“娘,剛才子言說的都是真的?當初溫染險些死是穆春雨乾的!”穆山川耐不住心中的激動,幾乎是怒吼著對周氏咆哮。
他看了看嚴肅的穆子言,又看了看眼神躲閃的金四蓮與周氏,不敢相信是自己的親人把自己的女兒推向了死亡的邊緣。
“這,你這混帳東西!孩子說的話不過是童言無忌,哪兒能當真,你是不是昏了頭了!”周氏舔了舔乾澀的唇,陰冷的眼神直看向穆子言,但穆子言卻有模有樣地沉著一張臉,眼中寒意更甚。
“你既然說我是童言無忌,那就找個說話有分量的人來查一查如何?穆春雨是死了,但人在做天再看,你能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喲,看你小子有能耐的!我就不信了,你既然要去請,那你就說說你要請誰?難不成要請你自己這個沒讀過幾天書,認過幾天字的毛孩子官來斷這個案子不成?哈哈哈!”周氏突然睜大了眼睛,猖狂地一陣大笑,眼淚都險些笑出來,金四蓮見她笑了,唇邊也不由浮起了不懷好意的笑。
果然不管他穆子言變成什麽樣子,孩子終究是孩子,豈能與大人相抗衡!
“哦?那既然是這樣,就麻煩哪位嬸子叔叔幫我去司馬府跑一趟吧,這一錠金子就當做是跑路費了。”穆子言小小的瞳孔緊縮,從袖子裡拿出一錠金子,高高地舉在手裡,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周氏和金四蓮背後頓時一涼,去請司馬!還不是徐富貴!這小子哪兒來這麽大的能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穆子言手裡的金子早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在這窮鄉僻壤,別說是金子了,一錠銀子都是很少見的,了不得有人家能拿出一袋碎銀子已經算是小康之家了。
“我來!”一個壯實的漢子第一個反應過來,在人群後面就高聲叫喚起來,一溜煙跑上前來就從穆子言的手裡接過了金子。
穆子言十分有禮貌,乖巧地對著這人行了一個禮。“那就謝謝趙叔叔了。”
“小事兒,交給你趙叔就對了!”壯漢慈愛地摸了摸穆子言的頭,扭頭瞪了金四蓮和周氏一眼,臨走之前高喊了一句。
“大家都看著點兒,這點錢等我回來給大家買幾隻燒雞燒鵝的一塊兒熱鬧熱鬧,這兩個女人可別放跑了!不是我們村的跑來這兒鬧事,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橫到什麽時候!”他說完就快步離開了,而村名們聽說有好處,自然是毫不客氣地將金四蓮和周氏圍在了中間。
周氏此時也沒有了一開始的鎮定,逐漸有些慌亂了,她看著逐漸逼近的村名,和金四蓮兩人緊緊依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