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得飛快,某天她起了興致,坐在銅鏡面前看著自己光滑得如同剝了殼的雞蛋似的臉,連聲感歎。
“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
“當然都是真的,穆姑娘的醫術可真好,這麽多年以來都沒有人能醫好夫人的病呢。”
雪鳶笑盈盈地湊了上來,端上一盆放了玫瑰花瓣的牛乳,牛乳裡還浸泡著一塊蠶絲手帕。
常敏和往常一樣,撩起袖子,將這牛乳裡的手帕撈起,輕輕擦拭著臉部。
雪鳶也忙著在一旁,對照著常敏的臉型,在一塊棉布上剪出了四個洞來,又將一旁長得十分茂盛的蘆薈放進碗裡小心碾碎,將汁液擠兌出來,倒入珍珠粉,攪勻後將棉布塞了進去。
這就是被穆溫染那稱之為簡易面膜的東西,說來也很是奇怪,沒有過多久,常敏臉上的那些痘痘和皸裂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這些好法子,恐怕連宮裡的禦醫都不知道,這穆姑娘究竟是如何想出來的?”
看著嘖嘖讚歎地雪鳶,常敏心裡也不由對穆溫染多了幾分敬意。
原先她對穆溫染其實並不了解,她不過是個居於高閣之中的夫人,哪兒知道這些市井中的商人的名字?
可自從穆溫染答應免費幫她醫治後,她原本對商人的輕蔑之情立即好轉了許多,甚至開始讓雪鳶有意無意打探穆溫染在京中的名氣。
得來的結果卻讓她大吃一驚。
雪鳶本就是她身邊最得力的丫鬟,多方打聽,早就將穆溫染這些年來在京城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打聽了個透徹。
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沒有家裡的扶持,還要被家裡人迫害打壓,能混到今天這地位,當真是十分不容易。
“雪鳶,我們是不是又快到日子了?”
“是的夫人,明天就該去了。”
常敏滿意地點點頭,用清水洗乾淨臉後,就緊緊躺在了床上,任由雪鳶侍弄著自己的臉來。
第二天一早,在歐陽越去上早朝後,常敏與雪鳶主仆兩人就悄悄從後門溜出去了。
到了回顏堂,只見穆溫染正坐在茶桌前優哉遊哉喝著茶水。
“你們來了。”見到常敏和雪鳶緊張兮兮地走進來,穆溫染輕笑著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其實沒有這個必要的。
“以後不必再用東西遮著臉了,你現在的樣貌已經算是清秀佳人了。”她將常敏帶進手術室裡,拉過一旁的鏡子讓常敏自己看。
常敏也早就惦記著這店裡的鏡子了,也不知道是何方神鏡,竟然能將人從上至下的所有樣貌色彩全都納入其中,她從小到大都沒有看到過這樣的鏡子。
“穆姑娘,你這鏡子……”
“你若是想要,就再等一段時間吧,過段時間我就會推出這鏡子了。”
穆溫染看著她欣喜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前前後後不斷打量著,這會兒又提到了鏡子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她要說的大概是什麽事情了。
“好好好,多少銀子,我現在先預定一個如何?”
“我勸你暫時還是安分點,這鏡子運輸量大,不管是誰抗在肩上都引人注目,你若是不想引起你相公的注意和外面市井裡的流言蜚語,你就不要這麽心急。”
她說的有道理!常敏連連點頭,不過剛轉身就瞧見了穆溫染放在一旁桌子上的那些瓶瓶罐罐。
“這是……用來打扮的?”
“當然,你不能隻瘦下來,別的就什麽都不做了。等今天的療程結束之後,我會給你畫一個簡單的妝容,但一定很好看,你就放心吧。”
放心!她哪兒能不放心!穆溫染就是她這輩子的救命恩人,她最放心的人了。
穆溫染看著對方在迷藥的作用下逐漸昏睡過去,終於長舒一口氣,召喚出小寶,繼續調整常敏的身形。
“好了,這就算是最後一次吧,你可要好好給人家化妝,不要枉費我這一番苦心呀!”
小寶小大人似的搖頭光腦地說著笑著,卻不料穆溫染當機立斷,瞅準時機,在他頭上狠狠鑿了一個腦瓜崩。
“哎喲!你這是幹什麽?”
“難道上次有些人不也是這樣對我的麽?我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對被著自己敲得有些痛的手指吹了口氣,穆溫染狡黠地看著張牙舞爪鬧脾氣的小寶,一臉得意洋洋。
小寶本想要乘勝追擊,卻瞧見常敏的眼皮微微動了動。
“你給我等著,居然欺負我,可惡!”
說完,他便和上次一樣急匆匆地化成一股青煙,進入了穆溫染的神識。
穆溫染扭了扭胳膊,深吸一口氣,坐在常敏的頭頂前方,拿起了那些瓶瓶罐罐和化妝刷,小心地用現代技術為常敏上妝。
常敏半途醒來,就覺得臉上有些癢癢的,但很舒服,正好奇地想要睜開眼睛看看是什麽東西時,就聽到穆溫染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別動,還有一會兒就好了。”
“哦,好的。”
半個時辰過去了,常敏難耐地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實在是有些不適應這樣躺著梳妝。
“好了。”
就在她的忍耐達到極限時,穆溫染總算說了個好字,她立即翻身起來,有些難受地揉了揉自己發麻地腿腳。
“真是不好意思,穆姑娘,我平日裡在家也不化妝,今日第一次這樣捯飭自己的臉,所以才有些坐不住了。”
“世界上從來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以後你可不能再這樣懶散了。”
穆溫染笑著邊說邊將鏡子翻轉過來。
常敏幾乎是在見到那鏡子裡的人之後,頃刻間就驚呆了。
她呆呆地注視著那鏡子裡的人,兩行淚水兀然從眼眶中滑落,就連穆溫染去門口叫了穆杏兒和雪鳶一同來鑒賞成品都不知道。
“我的天!你……你該不會是把夫人給掉包了吧?”雪鳶在第一眼見到常敏的一刹那,竟然不敢相信這是事實,眼眶也微微有些濕潤。
常敏這麽多年以來在府裡受到的那些氣,總算是能熬到出頭之日了!
“當然不會,我就是我,常敏。”常敏微微一笑,撩起袖子,展示出手上的一塊暗紅色胎記,鏡子裡的倒影也衝著她開心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