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兒可就麻煩您了,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做這些重活兒。”穆溫染說話很是客氣,卻帶著些許疏遠離,但這老孟媳婦兒是個村婦,直聽到了話裡頭的客氣,旁的到沒啥體會,此時接了銀子,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歎了口氣,看了看那銀子,給穆溫染推了回去。“不用,你給咱們家老孟一塊金子夠咱們家花多少年的了!我呀,也知道你們家那周氏不是啥好貨,之前就對你家打打罵罵,現在啊,算是老穆家的報應!”
穆溫染點點頭,她水潤的眸子瞧著老孟媳婦兒,沒有半分虛情假意。
這次之所以找他們家,也是因為秦柳娘曾經和她說過,當年老孟還在做匠人,家裡有些錢。
某日,金四蓮挑唆,周氏對她打罵,罰她挑糞水,餓得沒了力氣的她倒在老孟家門口。
是老孟家媳婦兒掃了那一地的糞,還給她吃了好幾個包子,秦柳娘對她也很是感激。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之前您也算是救了我半條命,這點兒東西不成敬意,若是你家要補品啥的,盡管找我要,我一定想法子給你弄來!”穆溫染字字鏗鏘,不容置否。
老孟家媳婦兒被她這麽一鬧,險些哭了鼻子。
當初她也不知道發了啥善心,幫了穆溫染一次,沒想到今日得此回報,真不知道是不是她這輩子積了德,這輩子祖墳上冒青煙了!
秦柳娘笑著哄了她許久,老孟媳婦兒說了些感謝的話,又嘮了些家常,便帶著銀子走了。
“染兒,這次你是要幹啥呀?上次我去縣裡買東西,遇見你師父了,你師父說未曾有讓人采藥的打算。”秦柳娘擔憂地看著自家女兒,不知道她為何要騙老孟。
“娘,你放心,我絕不會做啥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也有我的原因,你放心吧。”穆溫染送走了老孟家媳婦兒,瞬間變回了那個活潑開朗的乖女兒,她來到秦柳娘身邊,心疼地幫她捏了捏肩膀。
秦柳娘無奈地笑著,敲了敲她的腦袋。“娘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但是別聰明反被聰明誤,爹娘可就只有你這一個寶貝女兒,不希望你誤入歧途。”
“知道了娘,我不會的。”穆溫染連聲保證,秦柳娘這才安心做飯去了。
老孟家媳婦兒興衝衝回到家,還沒來得及告訴老孟這個好消息,就見到有兩個黃毛丫頭站在自家院子中間,看著那一箱一箱的藥材直打轉。
“嘿!我說老孟你啥意思,我不在家找這些小蹄子討趣兒來了是吧!”老孟媳婦兒頓時急了眼,上前去就是一陣驅趕,卻被老孟手忙腳亂地攔住。
“媳婦兒,別動手!這兩個你還不知道誰和誰麽!穆春雨和穆杏兒!都是老穆家的孫女。”聽了老孟的解釋,他媳婦兒才瞪了他一眼,嘴裡一通碎碎叨叨。
“哎喲,真是長本事了,還把老穆家的人給弄家裡來了,怎麽?挖著藥材了顯擺呢!去去去!咱們家要開飯了,你們趕緊回去。”老孟媳婦兒橫了她們兩眼便大搖大擺地要合上那藥材箱子。
穆春雨與穆杏兒對視一眼,穆杏兒忙陪著笑臉,將穆春雨擋在自己身後,親昵地拉住了老孟媳婦兒的手。
“孟家嫂子,我聽說你們接了我姐的活計,這不來看看新鮮,咱這就回去,你別見怪。”她邊說著,便努了努嘴,示意是老孟放她們進來的。
老孟撓了撓頭,一副憨厚實誠的模樣,連連點頭。“是啊,都是鄰裡鄰居的,又只是幾個孩子,也不會出啥事兒,再說咱們家和老穆家無冤無仇的,你就別瞎操心了。”
穆春雨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站起身來,扯了扯穆杏兒的袖子,穆杏兒心領神會,立即和兩人道別。
兩人一路無言,急匆匆走了半路,穆杏兒這才突然停住腳步,扭頭瞧著穆春雨。“怎樣!辦妥了沒有!”
“都好了,只要醃一個晚上,這些好藥材必然變質,曬乾磨成藥粉子,絕不會有人看出來。”穆春雨捏緊了手裡的藥瓶子,她手心已滿是汗,差點兒連瓶子都抓不住了。
穆杏兒聽罷滿意地點點頭,從她手裡搶過那瓶子看了看。“我還以為你就是個沒用的,沒想到你們鄉下人的肥料也有用得上的時候。”
穆春雨此時正神經緊張,沒來得及回穆杏兒的話,就覺得脖頸後邊突然一涼,刮過一陣陰森森的寒風,驚得她一個哆嗦。“誰!”
穆杏兒也被她嚇了一跳,急忙轉身往周圍看了一圈,但是除了陣陣晚風,根本就沒有別人在。
她不悅地皺起眉頭,罵了兩聲。“你能不能別自己嚇唬自己,真是個慫包,我本想誇你兩句,沒想到你就是個膽小如鼠的小丫頭,比我年長了幾歲,眼見卻沒有我遠。”
似乎有些得意,穆杏兒邊往前走邊數落穆春雨。“既然做了,就別怕被人發現,再說了,我這也是在幫你,萬一那穆溫染得了勢,被那安公子看上了,咱們倆可就不得好過了。”
穆春雨抿了抿唇,低著頭跟在穆杏兒身後,她在心裡一遍遍安慰自己,穆杏兒說得有道理,最近她挨的這些苦都是穆溫染安給她的!
她這麽做不過是一報還一報!
夕陽西下,兩人逐漸走遠,可她們卻不知道在她們的身影消失在田間的羊腸小道後,兩道黑影倏地從田埂裡一竄而過。
一天的功夫很快就過去了,穆溫染一早正準備去許惑的鋪子裡看看昨天老孟送去的藥材,可一打開門就見到早就有兩個便衣侍衛站在她家門口了。
“穆姑娘,公子有請。”兩人沒有多說,只是拱了拱手,示意穆溫染和他們走。
穆溫染目光上下掃了一眼這兩名侍衛,腰間都掛著景安曜府裡的玉牌,是他府裡的人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