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杏兒震驚地看著這一地的藥材,下意識地衝到穆春雨門口,也不管人家睡醒沒有,驚動了穆春雨一家子。
“杏兒,你這是幹啥,咱們還沒起呢。”金四蓮睡眼惺忪,帶著一肚子的起床氣,將胸口的杯子往身上扯了扯。
穆杏兒哪兒還有工夫管她,急忙拽起了穆春雨。“穆春雨,你快點兒給我起來,外面那地上是啥東西!誰弄回來的!”
穆春雨原本還有些朦朧睡意,被她這麽一說頓時清醒過來,忙揉了揉兩下眼睛就匆匆下了地,跟著穆杏兒一路小跑去了那院子裡。
當穆春雨見到這一地的燜餿了的藥材後,也是突然愣在了原地,頓時不知道怎辦才好。
“這!這不是咱們……”
“對啊!是不是你弄回來的!你個呆子,把這些東西弄回來幹什麽?你自個兒害怕,把東西弄回來,對得住我掏心掏肺地幫你麽!”
穆杏兒急眼了,捏著拳頭直往穆春雨的身上招呼,穆春雨被打得連連躲閃,腳下一個沒踩穩,撲騰一下便摔進了那些藥材裡去。
頓時,濃鬱的農藥氣味便將她包圍,臉上更是火辣辣地疼,她撲騰著站起身,連連撣去身上的藥材渣子,深怕碰到一丁點兒。
“這東西又不是我弄回來的,你打我作甚!”
“這件事兒可不就只有你和我知道!你還想狡辯!”
穆杏兒咬牙切齒,隻覺得自己的聰明被這蠢笨的穆春雨給糟蹋了,擼起袖子就要上前再給穆春雨一些教訓瞧瞧。
“你們兩個今日倒是起得早。”可她還沒走兩步,周氏就端著燜子湯湯水水走了過來,她巴結地笑著,將這燜子遞到了穆杏兒的手裡。
“杏兒啊,咱們家也沒能給你們家啥好東西,我和你爺爺思來想去接了個好夥計,幫人家曬藥送藥,正好能拿一些回去給你外公外婆補補身子。”說罷她就小心翼翼地掀開了那燜子。
穆杏兒呆愣愣地瞧著那雞湯裡的幾根黝黑的人生,湯面兒上漂浮著一層黑油,這分明就是農藥浸泡過的藥材!這周氏就算嘴裡沒味道難道不知道這味道很難聞麽!
可她猶豫了許久,愣是沒開口,強忍著心裡的鬱悶,接過了這雞湯。“這味道不好,我娘不一定喝,我給她送去先。”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房裡,一進房門就匆匆跑到後窗口,將那雞湯盡數倒了出去。
“杏兒,你這是幹啥?”余嬌蝶正在梳妝,瞧著自己女兒這奇怪的舉動有些好奇,隨口問了一句。
“這雞湯味道難聞,我想著娘不會喝,就倒了。”穆杏兒臉色陰沉,鬱悶地回到床上,余嬌蝶看著她這副模樣,雖然有些懷疑,但也沒說啥,反正出了啥事兒都有她擔著。
周氏見穆杏兒回到屋裡,嘴裡小聲罵罵咧咧了幾句,還真當自己是個千金大小姐了,不就是家裡有幾個臭錢麽,等她賺了錢,看她怎麽收拾這兩個人,得天天讓她們伺候自己才行!
她眼珠子滴溜一轉,剛回頭就看到穆春雨正局促不安地站在藥材堆裡瞧著她,地上的藥材已經被摔爛了幾個。
“你這小畜生,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看看你乾的好事兒!”周氏驚慌地蹲在地上,想撿起那藥材,卻不料剛拿到手上這藥材卻突然軟趴趴地爛成了一灘泥。
她詫異而不知所措地瞧了半天,又拿起了另外一個,另一個也變了顏色,爛的幾乎抓不上手。
“哎喲你個小賤人!是不是你搞的鬼,我這兩天打你打狠了,現在想法子來報復我了,說!是不是!”不知道怎回事兒的周氏瞬間將這一切都怪罪到了穆春雨的身上。
她猛地站起身,對準了穆春雨的臉頰就是兩嘴巴子,抽得穆春雨嘴裡都滲出了血腥味,可她最緊張的並不是這個。
穆春雨拚命地擦著臉上的農藥殘渣,慌亂地往後退去。“奶,不是我,我沒有動這些東西,我一早起來就看到是這樣了,不行你就問問杏兒。”
“這事兒和杏兒有啥關系!還不都是你這個小蹄子乾的好事兒!老天爺誒,你怎麽就不長眼啊,我老婆子招誰惹誰了,快把這狗.娘養的東西收走吧!”周氏一陣恍惚,這些爛了的藥材怎麽拿給穆溫染交差啊!這下銀子沒了,說不定還得欠下一大筆錢!
金四蓮聽到周氏的嚎叫,衣裳都沒來得及穿,隨手拿起一件衣裳披在身上,拖遝著一隻鞋子一瘸一拐地趕來了院子裡。
“娘!您這又是怎了?”她一進院子就看到周氏坐在地上捶胸頓足,穆春雨委屈巴巴地站在一旁捂著自己的臉。
正當周氏哭鬧的時候,就聽門外有人扯著嗓子喊了兩聲。“老太太,開開門,咱們挖了新鮮藥材送來了!”
是老孟家的人來了!
周氏頓時止住了哭嚎,摸了一把眼淚鼻涕,站起身來氣勢洶洶紅著眼往門口走去,抽了門栓高高地舉在手裡。
“老太太,咱……哎喲!”老孟家的媳婦兒走在前面,美滋滋地要把箱子抬進來,卻不料被這周氏一門栓子打得暈暈乎乎坐在地上半天都沒爬起來。
周氏仿佛一隻急昏了頭的尖酸老鼠,拿著門栓子就對著坐在地上的老孟媳婦兒又打了下去。“你這娼婦,壞我們家好事兒,都是你們乾的,都是你們家乾的!”
穆山河走出房門,見到這一幕頓時被嚇著了,和穆山峰兩人合力要去攔住周氏,而老孟卻快他們一步,狠狠地一把掀開門栓子,周氏一個沒拿穩門栓子就以同樣的力道砸在了她的門面上。
“你這老糊塗好端端的打俺媳婦兒幹啥子!”老孟怒了,瞪著被打得鼻血直流的周氏就是一頓怒斥。
“誒,咱先不著急不著急,有話好好說。”穆山河是最怕招惹麻煩的,他哪裡不知道,周氏這一門栓下去,估計要賠不少銀子了,疼的他心裡直在滴血,於是不知不覺中,掐住周氏的力道也大了不少。
幾人正鬧著,冷不丁,周氏此時最害怕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涼涼響起。
“好端端的一個清早,這兒怎麽雞飛狗跳的。”她僵硬地扭過頭,往聲音的來源看去。
只見穆溫染身著一襲月白紗裙,正盈盈淡笑著在幾名村名的簇擁下往這邊緩緩走來。
雖說穆溫染是笑臉迎人,卻讓周氏深深感受到一股子寒氣直逼肺腑,甚至讓她止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穆溫染走到院子裡,垂眸一瞧,唇邊冷意更甚。“這藥材曬得可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