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我知道在您眼中,惠仙就應該恭恭敬敬的聽您的指責,但凡有一點點不順從,就是違逆,就是不孝,就該死!可是,唐夫人,請您認清楚一件事情,惠仙已經不再是你陸家的媳婦,沒有那個任由您不分青紅皂白就可以隨便責罵的身份。”說實在話,唐婉心裡還是有些忐忑,她握緊了自己的手才保持了冷靜的姿態,她認真地道:“更何況,就算惠仙還是你陸家的媳婦,惠仙也絕對不會看著您對自己的娘親惡言相向,卻一言不發。”
“原來這一切都還是我的不是!”唐夫人冷笑起來,道:“你母親夾槍帶棒的攻擊我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她是我娘,你不是!”唐婉簡單至極的回答把唐夫人狠狠的噎住了,也讓更多的人笑出聲來,是啊,身為女兒自然是要護著自己的母親的,那可能回護前婆婆呢?
“你……你……我真該慶幸,讓務觀休了你,要不然的話我還不得被你給氣死!”唐夫人又氣又惱,帶了十分惡意的道:“真不知道還會有哪家的兒郎敢娶你回去啊!”
“我家三娘無論人才品德都是上上之選,她想要嫁人,定然可以找一個比陸務觀好的,不勞唐夫人費心。”胡夫人很欣慰的看著鼓起勇氣來和唐夫人對持的女兒,她真的在努力的改變自己。
“就她……”唐夫人冷笑連連,對於男人而言,休妻再娶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一個被休棄的女人想要再嫁,還想嫁的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算娘家家大勢大也一樣不容易。
“三娘怎樣?”汪玉珍冷冷的反問道:“就相貌,三娘雖然不能說是天姿國色,卻也是個美人兒,就家室,我們唐家世代為官,並不輸人,更不用說我們三娘還是小有名氣的才女,想要嫁個有擔當的真男人不算難事吧!”
“你的意思是我家大郎沒有擔當?”唐夫人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別人說陸遊不好,在她眼中,兒子是最好的,就算什麽地方略有不足,也只能讓她來說,而不是讓外人這般的笑話。
“有擔當的男人會因為母親的幾句話就休妻嗎?”汪玉珍冷冷的一笑,道:“連自己與自己山盟海誓的妻子都不能保護的男人,能算得上真男人嗎?”
“休妻是我的意思,大郎這樣做不過是一片純孝之心!”唐夫人冷冷的上下打量了唐婉一遍,道:“像她這種不能為夫家開枝散葉,又干擾丈夫勤學苦讀的媳婦,早點休離才是正道!”
“三娘進陸家不足三年,無出算什麽理由?要是這也是理由的話,唐夫人自己當年成親多年不育為什麽不主動求去?至於說干擾丈夫勤學苦讀,那不過是陸務觀自己不爭氣,不好好的讀書,卻遷怒與人罷了!”汪玉珍冷冷的道:“至於純孝之心就更是笑話了!有哪個純孝之人會寫那麽一首詩暗示世人自己的母親是個不好相與的婆婆?唐夫人,紅綺那丫頭在陸家可還好?陸務觀向她許諾,說什麽只要她透露三娘的消息,就將她納為妾室,不知道她可如願以償了?”
汪玉珍前面的話算是炒冷飯,只能刺刺唐夫人的神經,讓她難過,但是後面的話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紅綺?那是什麽人?
“你胡說什麽!”看著滿臉狐疑的李夫人,
唐夫人覺得嘴巴裡苦苦的,她真的後悔今天來這裡了,不但沒有消弭那些指指點點,還讓自己被人嘲諷,傷了面子不說,還又添了些笑話。 “紅綺?大嫂,紅綺怎麽了?”唐婉一直以為紅綺被胡夫人安置妥當了,冷不丁的聽到這樣的話,驚詫出聲詢問。
“我們到廣孝寺上香的事情是紅綺那丫頭告訴陸務觀的,娘很生氣,就讓你大嫂把那丫頭送到陸家,問問陸家這算怎麽一回事,問他們要一個說法,順便也請唐夫人管好自己的愛子,不要再想些歪門邪道的法子來打擾你了。”胡夫人輕描淡寫的解釋了一下,並沒有說紅綺之前已經被她變相的懲罰了一通,當然,她也不準備說。
“把她送到陸家也好!”唐婉有些難過的搖搖頭,道:“她的心一直留在陸家沒有回來,強留在我身邊也不是件好事,希望陸務觀納她為妾之後能夠好好的對她,不要辜負了她為他做的那些事情。”
“你們胡說些什麽,大郎一向潔身自好,怎麽會和一個丫鬟有什麽首尾?唐惠仙,休你出門是我的意思,大郎是拗不過我,才寫的休書,你不能因為怨恨他就這樣抹黑他!”唐夫人真急了,這話要是傳開了,兒子豈不是會讓人詬病,說他談話好色,連前妻帶走的丫鬟都不放過?
潔身自好?在任上不思為一方百姓謀福,整日裡醇酒美人,被朝廷指責“燕飲頹放”的男人會潔身自好?還真是笑話!
當然,那是未來的事情,唐婉不能拿還沒有發生的事情說事,她只是輕輕地搖搖頭,道:“紅綺是我的貼身大丫鬟,我們沒有必要為了抹黑陸務觀,捏造事實,那對我來說也一樣不光彩。唐夫人,還是那句話, 請您好好地管好您的愛子,他的品行真的沒有您想的那麽好!”
“你這惡毒的婦人!”唐夫人看著越來越多的人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著自己,就知道不少人都在懷疑自己,懷疑陸遊的人品,這讓她頭皮發麻,她指著唐婉,怒斥道:“就算你心裡有怨有恨有仇,你衝著我來便是,為什麽詆毀大郎的名聲?你明明知道大郎寫休書是迫於無奈,可他心裡卻還是掛念著你,你這樣做怎麽對得起他對你的一番深情?”
“他的深情我要不起,還是請他收回去吧!”不提這個還好,提起這個唐婉就壓不住心頭的怨恨,她冷冷的道:“他的深情,他的雄心壯志,他的品德高潔都只在他的嘴裡,他的筆下,他的詩詞之中,從來就沒有在他的行動中,還是省省,不要讓人笑話了!”
“你……”唐夫人指著唐婉,腦子裡卻靈光一閃,道:“你們說說,像這樣伶牙俐齒,半點都不肯想讓的兒媳婦誰家敢要啊?我讓大郎休妻也是有苦衷啊!”
“唐夫人,我剛剛就已經說了,我不再是陸家婦,沒有必要忍氣吞聲。您捫心自問,我以前可曾用這樣的語氣和您說過半句話?其實就算是今天,我用這樣的態度對您,不也是您逼得嗎?”唐夫人的退縮,唐夫人的惱羞成怒,讓唐婉少了敬畏,有了勇氣,原來她也就是個平常人,唐婉冷冷的道:“至於您的苦衷……您不就是覺得兒子是自己的,見不得兒子兒媳恩愛度日,所以才想逼走兒媳,好把兒子拉回身邊嗎?唐夫人,不是我危言聳聽,當您的兒媳還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