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的不過是處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有我沒我都無所謂。”汪玉珍笑著擺擺手,打趣道:“再說,有什麽事情比招待你更重要的呢?”
“你又拿我說笑!”林語薈輕輕的白了汪玉珍一眼,然後笑著道:“惠仙在忙嗎?語溪這丫頭對惠仙可是仰慕得緊,那天見了之後一直念念不忘,一直想再見見惠仙,還說什麽就算不能和惠仙這樣的人兒成朋友,多見幾面,多說幾句話也是好的。我被她纏得無法,只能舔著臉上門來打擾你們了。”
“惠仙可不像我這個閑人,她這些日子一直在學著管理庶務,忙得團團轉,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汪玉珍似真似假的說了一句,唐婉確實是在學庶務,大部分時間都在看帳冊,剩下的一小部分時間則陪在胡夫人身邊,聽她教授一些管家之道。但胡夫人和汪玉珍一直都很小心的讓唐婉多點時間休息,生怕讓她累到了或者因為一下子要學太多讓她以前不喜歡的東西起了厭煩之心,所以,唐婉空閑的時間倒也不少。只是,汪玉珍也不敢肯定唐婉就會願意把時間花在林語薈她們身上,醜話說在前頭總是不會錯的。
“能和讓人去看看惠仙姐姐現在忙不忙?”林語溪滿臉期望的看著汪玉珍,靈動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是可愛。
“姚黃,你去三娘那裡一趟,要是她沒有特別要緊的事情就請她過來一趟。”汪玉珍當然不會說不,伸手召來她身邊的丫鬟認真的吩咐了一句,道:“你快去快回,別讓貴客久等了!”
“是!”姚黃是汪玉珍帶到唐家的陪嫁丫鬟之一,是汪玉珍身邊侍候時間最長的丫鬟,最明白她的心意,聽了她的話,沒有多說一個字,就恭恭敬敬的快步去了。
“惠仙真的耐著性子學管家了啊!”林語薈和汪玉珍關系好,來往多,和唐婉也算熟悉,自然知道她以前視學管家為畏途,她笑著道:“看來,惠仙的性子還真是變了不少啊!”
“經歷了那麽多的事情,能不變嗎?”汪玉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以前我們都希望三娘不要沉迷在詩書之中,不聞世事,現在,她倒是如了我們的願,明白了世事的艱難,可是我們卻寧願她什麽都不懂,也不願意她受那些苦楚。”
林語薈抿了一口茶,瞄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一副魂飛天外模樣的林語溪,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道:“可不是!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在家當女兒的時候,誰不是父母在掌中寶,就算是任性一些,也不會受多大的責難。可一旦嫁了人就不一樣了,一舉一動都要看人臉色行事。像我們還好一些,婆母明事理,也開通,除了不能像以前那般肆意之外,倒也過得快樂,可惠仙偏偏遇人不淑,有那麽一個沒有骨頭、品行也不怎麽樣的夫君,還遇上那個一個捏不清,兒子都娶妻成家了,還恨不得什麽事情都捏在手心裡的婆婆,她能過得快樂才怪!其實,說句你聽了心裡可能會不舒服的話,惠仙接了陸務觀的休書不見得就是什麽壞事,以惠仙的才貌家世,想要找一個比陸務觀好的男人不是難事。”
牡丹宴當天,唐夫人見不得兒子兒媳恩愛,擔心兒子被兒媳搶走,就找借口逼著兒子休妻的事情就傳遍了山陰的官宦人家,
不少人都在暗地裡笑話,但卻沒有幾個人懷疑這話的真實性——唐夫人溺愛兒子,事事以兒子為重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的,她能做出這麽離譜的事情也實屬正常。 “事到如今也就只能這樣想,要不然的話只會更難過!”汪玉珍無奈的搖搖頭,道:“可是,那種傷害一時半會卻是消除不了的,只希望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淡忘這一場婚姻帶來的傷害吧!”
“玉珍,這兩日有人在議論,說是惠仙被休之後沒有回唐家,而是私底下賃了一個小院子住下,引/誘陸務觀與她私會,要不是被唐夫人發現了,還不會乖乖的回唐家……”林語薈看了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的汪玉珍,提醒道:“這件事情不管是真是假,唐家都有必要出來辟謠,要不然惠仙的名聲還不知道會被糟蹋成什麽樣子呢!”
“這件事情是真的!”唐婉的聲音冷冷清清的傳了進來,林語溪聽到她的聲音立刻回魂,笑著看了過去,而唐婉也就在這個時候踏進屋來。
“惠仙姐姐,我很想你,所以就央著堂姐過來了,沒有打擾到你吧?”林語溪完全就不知道她們剛剛在說什麽,她隻關心她想關心的問題。
“沒有!”唐婉輕輕地搖搖頭,對眼前這個單純的小姑娘,她雖然沒有多麽親近,但也十分的喜愛,她笑著道:“我正看帳本看得頭暈眼花, 剛好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偷一會兒懶!”
“我也最恨看帳本了!”林語溪連連附和道:“每次娘親逼著我看帳本,只要看一小會,我就會頭疼欲裂的看不下去……嘖嘖,真不明白娘怎麽有耐心一點一點的看,還要找裡面的錯。”
“管家嘛,看帳本是無法避免的。”唐婉笑笑,她現在倒並不排斥看帳本了,相反,不但能夠從中學到一些東西還能得到一些以前想都不能想象的樂趣。
“惠仙,你剛剛說什麽?那家事情不是什麽居心叵測的編出來壞你的名聲的?”林語薈聽到那些議論的時候先是覺得荒謬,但也覺得空穴來風事必有因,不一定就全是假的,畢竟那天唐婉自己也說了,她是去年二月被休的,但是在去年過年之前並無半點風聲。最微妙的是,這段時間沒有人見唐婉,或許還真的是像傳言中說的那樣,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住著,好與陸務觀私會呢!但是,林語薈沒有想到唐婉會這般坦然的承認,這讓她立刻高看了唐婉幾分。
“嗯!”唐婉點點頭,從孟家回來之後,胡夫人就曾提醒過她,說惱羞成怒的唐夫人可能會把她曾經做的糊塗事說出來,既能證明她的品德有瑕,陸家休妻無錯,又能轉移眾人的注意力,不讓唐夫人和陸務觀整天的被人指指點點,還能壞了她的名聲。唐婉當時也想過應該怎樣應付這樣的危機,但是思來想去,她覺得與其用這樣那樣的方法化解,還不如坦然的承認自己曾經犯過的錯,有的時候坦然認錯比任何的狡辯都更能讓人原諒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