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剛開始的時候心還有些顧忌,擔心再遇上陸遊,但是沒過兩天她也就把這些事情拋到了腦後,不再糾結會不會再和陸遊不期而遇,她就不相信,這一世那麽多的事情都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自己的命運卻還注定是悲劇一場。
遊玩之余,唐婉和趙士程也沒有忘記去拜訪他們所認識的故交,其中就有這幾年和唐婉一直都有書信來往的林語溪。
“惠仙姐姐,沒想到你真的過來看我了,我真是太開心了!”見到唐婉,林語溪歡歡喜喜的挽著她的手,眉宇之間的還帶著少女的嬌憨活潑,一點都沒有為人妻,為人母的樣子。
前年年底,林語溪成了親,對方是國子監祭酒張大人的長子,兩人打小認識,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他們興趣相投,都是喜歡吟詩作畫的人,雙方的父母對他們又多有寬容,再加上林語溪過門沒多久,就懷了身孕,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女兒,一家子過得很是美滿幸福。
“到了臨安我怎麽敢不來看你們母女呢?”唐婉笑呵呵的打趣道:“你在信裡可都說了,想要和我結兒女親家,我今天是來相看這個未來的兒媳婦的。”
“惠仙姐姐,這親家要不要結我說了不算了!”林語溪帶了些小苦惱地道:“元娘被我婆婆給搶走了,她的所有事情,大到婚姻,小到吃喝拉撒,都歸我婆婆管,我這個當娘的哪裡涼快哪裡去!”
“這是怎麽一回事?”唐婉看著林語溪的臉,她看起來並不像被人搶了女兒,倒像是被人搶了風頭。【~都市-文學~wWw 】
“你不知道,我婆婆這輩子生了五個一直巴望生個女兒,卻一連生了五個兒子,所以,看到我生了女兒,她就說什麽大孫女可以當小女兒來養,孩子才滿百天,就把孩子抱到她房裡去了還美其名曰不打擾我們夫妻的燕爾新婚···…我們都成親一年多了,哪能算是新婚燕爾啊!”林語溪不無抱怨的道:“她以前一直說什麽最疼的是我,把我當女兒一樣,現在有了元娘,哪裡還記得我啊!”
“你這是再和自己的女兒爭風吃醋嗎?”唐婉失笑,覺得林語溪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些,不過她的樣子也幾分熟悉唔,就像有了青嵐之後趙士程發現自己在父母面前的地位一落千丈的樣子。
“我哪有!”林語溪嗔怪了一聲,卻又笑了起來,道:“吃醋不至於不過失落倒是有一點。
唉,我要是生個小子就好了,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小煩惱了。”
唐婉被她逗得笑開了懷,看來她婚後的日子過得真的很逍遙,所以還保持著以前的性格,唐婉為她感到高興。
“對了,惠仙姐姐,你聽說那個陸遊的事情了嗎?”一直都和唐婉,林語薈保持者聯系,林語溪自然知道唐婉和陸遊的關系也知道在唐婉心裡,陸遊的位置怎樣。
“我這些日子一直和子規遊山玩水,到沒有聽說什麽關於他的事情。【~都市-文學~wWw 】”唐婉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隨意地問道:“怎麽?難道在會試中他高中會元了?”
和陸遊在西湖相遇已經是五六天之前的事情了,而那個時候會試已經結束,再算算時間杏榜也該發榜了。上一世的陸遊會試十分順利,回到山陰的時候也是意氣風發,雖然不知道這一世是什麽情形,但是想到那天見到的陸遊,唐婉斷定,他這一次考的一定很不錯。
“會元?哼,他考試的成績倒是很好,主考官內閣大學士陸阜對他也是讚賞有加,甚至舉薦他為會元。可惜的是,人是不能做虧心事的,否則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翻船。”或許是因為唐婉的原因,林語溪對這個名噪一時的才子不但沒有半點好感,更帶了深深地不屑,她冷哼一聲,道:“有人說他德行有虧,就算才華再出眾,也不能成為會元。”
“德行有虧?”唐婉愣住,這又是什麽狀況,他上一世不是順利的成為會元了嗎?就算之後被除名,也是因為秦相惱恨他搶了自己孫子的風頭,用喜論恢復的名義將他除名的。而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雖然沒有狀元之名,但是在天下學子的眼中,卻有著狀元的地位,都認為如果不是因為秦檜從中作梗的話,他必然高中狀元。而現在,他卻連會元都無緣,更不會因此得罪秦檜,還真不知道對他是福是禍。
“嗯!”林語溪點頭,而後放低聲音道:“聽說這消息是馮家人暗裡地弄出來的,為的就是讓陸遊灰頭土臉,考場失利。”
馮家?唐婉的眉頭深深的皺起來,詫異的道:“馮家當年不是說了,和離之後男婚女嫁各不相乾的嗎?怎麽現在又跑出來為難陸遊,他們就不擔心這件事情鬧大了,對馮宛若的名聲有礙嗎?”
“馮家現在哪裡還會在意這個!”和唐婉刻意的忽視和陸家有關聯的消息不一樣,林語溪對這些事情很好奇,關注的多了,自然更了解,她輕聲道:“馮宛若和陸遊和離的時候在陸家鬧的那一場,就連臨安也有耳聞,更別說在錢塘了,簡直鬮得人盡皆知。聽說的人都說她的潑辣之名還真是名副其實,而後陸遊之父去世,有人說是被馮宛若給氣死了,卻又有人說是因為馮宛若命硬,將他克死了······不管是哪一種,馮宛若的名聲都已經臭到底了。她在錢塘呆了兩年,一直都沒有再尋到合適的婚事,去年過完年,便跟著她的兄長到江西任上去了,可能是想在那裡找一戶不知道她名聲的人家吧!唉,其實說起來這馮宛若也是倒霉,她當年沒有嫁到陸家的時候,名聲是不大好,可也沒有現在這般的差啊!”
唐婉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應該說什麽,馮宛若落到今天的境地不僅僅是因為遇人不淑,嫁給陸遊而造成的,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只希望她到了江西之後,能夠收斂自己的脾氣,要不然的話,她這一生波折和苦難還在後頭呢!
“所以啊,馮宛若的哥哥嫂嫂也好,那些侄兒侄女也罷,都恨透了陸家人,尤其是恨陸遊,這一次陸遊到臨安趕考,又在臨安風光無限,馮家人又怎麽看得過去?”林語溪撇撇嘴,道:“他們還找了人,告內閣大學士陸阜,說他之所以在人前讚賞陸遊,並舉薦他為會元,是因為他和陸遊乃是同族叔侄,任人唯親……”林語溪的父親是禦史大夫,這些消息比較靈敏,她輕聲道:“恰逢秦相的孫子秦塤今年也參加科考,陸阜認為他的才華學識不及陸遊,將他排在了第二名,惹秦相暴怒。秦相正愁拿不到他的把柄,給他治罪,這狀告的還真是時候。我看,陸遊這個會元之名定然是保不住的,而陸阜也極有可能備受牽連。”
唐婉搖搖頭,道:“據我所知,這陸阜和陸家連籍貫都不是一處的,應該沒什麽親戚關系,不過是恰好都姓陸罷了!”
“是不是真的有關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聽的人相信與否。”林語溪很清楚其中的貓膩,她輕聲道:“反正,這件事情已經鬮到了朝堂之上,甚至已經在追究陸阜有沒有徇私舞弊了······不管怎麽說,陸遊的這個會元定然是當不成了!”
“真可憐!”唐婉意思意思的說了一聲,心裡卻在想,這一世連會試都示意了,他應該沒有心思再去遊什麽沈園,再寫什麽“山盟雖在,錦書難托”撩撥自己了吧!
“只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林語溪聳聳肩,道:“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種的因結的禺,再苦再澀也只能咽下去了。”
“既然陸遊的會元之名當不起了,那這個會元能落到秦塤頭上嗎?”唐婉不想再談陸遊,便問了另外的問題。
“這個可不好說!”林語溪搖搖頭,道:“秦相遷怒的姿態實在是太明顯了些,不管是什麽人接手科考的事情,都會有所顧忌。將會元定為別人固然會讓他不悅,但若是定了秦塤為會元的話,也會讓人詬病,說拍馬溜須······現在啊,這個主考官反倒成了個燙手的山芋。”
唐婉笑笑,沒有再和林語溪談論這個,而林語溪也看出唐婉的意思,兩個人有志一同的轉移話題,從唐婉這些年帶過來的那些題寫了詩詞的畫作談到臨安先下流行的衣著打扮,時新的首飾,一直談到華燈初上,唐婉才在林語溪的再三挽留中告辭,不過兩人還是約定次日一起出遊。
在臨安的日子很快活,但是這樣的日子終究也是有個頭的,又過了七八天,唐婉和趙士程就依依惜別的繁華的臨安——離家一個多月,唐婉也想兒子了······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