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宗媳婦,你出來。”
羅氏僅僅是變一下語氣,就能驚得丁慧娘渾身發寒。她趕緊走出去,伸出手試圖去攙扶,卻被推得踉蹌了好幾步。
“娘,這是怎麽了?”
羅氏今年四十五,長得白白胖胖滿臉橫肉,每次一動怒,嘴邊就有兩道深深的法令紋。“你還問我?問你家三丫頭去!”
閔管家站在羅氏身後,狗仗人勢般高聲叫道:“三位小姐不給長輩擺桌端碗,我不過是請了一句,三小姐把我罵得狗血淋頭,我看她別是中邪了!”
丁慧娘本來就為婚事告吹生氣,再一聽閔管家這話,急得眼眶都發紅。這三個丫頭怎麽就不省心呢?
“娘,怪我沒教好她們,您千萬別氣著自個兒,我這就去讓她們過來跪下給您賠罪。”
羅氏冷哼一聲,還是不大滿意。“給我賠什麽罪,他們罵的是老閔,又不是我。”
丁慧娘立馬會意,衝著閔管家行了一禮。“閔叔,我這就把她們叫來給您賠不是。”她說完匆匆走向廚房,眼中怒火騰騰。
姐妹三人早就離開了廚房,林止風把碗筷丟在灶台,帶走四個精面饅頭,隻留下一堆雜糧餅和昨天的生米粥,誰愛吃誰吃去。
回到臥室關上門,三人才說起剛剛看到的畫面。
“何媒婆的意思是,我的八字克張痞子?這是不是說我不用嫁過去了?”苗招兒有點不敢相信,好事來得太快了。
苗念兒憤憤嘟囔道:“看娘的意思是想再找人算一次。”
“她算十次都不行,這親反正定不了。”林止風不屑冷哼,她專業整治神棍,不管丁慧娘怎麽折騰都沒用。
三人正揪饅頭吃,門砰一聲被丁慧娘推開,接著就是她憤怒中帶著哀怨的聲音。
“我辛辛苦苦把你們拉扯大,你們就會給我添堵!偷吃東西還敢罵人,我怎麽教出你們這樣的女兒!”
丁慧娘心中委屈,她一心向善,為什麽老天爺要這樣報復她。不給她兒子就算了,塞來的女兒還這麽不懂事。
林止風回頭笑著道:“我還沒嫌你大清早添堵呢,不想讓別人動,你就在雞上面刻你名字。”
“你!”丁慧娘氣得頭疼,想到她還罵了閔管家,趕緊又道,“你還罵了閔管家,他老人家伺候老太爺這麽多年”
“你賤不賤呐。”林止風聽到她哀怨的聲音就煩。“他伺候老太爺,說明他是奴才,這種狗仗人勢的奴才,我沒打他都是輕的。”
丁慧娘知道這丫頭一向伶牙俐齒,可是以前沒這麽“忤逆”,今天這樣子,真像閔管家說的那樣,跟中邪了似的。
再想到何媒婆一大早登門毀親,丁慧娘心裡一陣發毛,運氣這麽差,多半是撞上哪路邪神了,改天得請人來家裡看看風水。
“三丫頭去給閔管家道歉!招兒,念兒,你倆別跟老三瞎胡鬧,快去重新做頓早飯。”
丁慧娘說完轉身就走,她還要去給婆婆稟告親事吹了,讓公公去城裡和丈夫一起想想辦法。
她前腳剛走,林止風就對姐妹倆一招手:“走,我們進城!”
苗招兒和苗念兒兩臉懵,愣愣看著她,仿佛聽不懂她的話。
“帶上私房錢和換洗衣裳,不用拿太多,到時候再買。”
林止風不打算耗在這裡,她倒無所謂,關鍵是這姐妹倆不敢動手不敢罵人,待在這兒太憋屈。
為了不讓兩人懷疑她的金錢來源,她還放低聲音,悄悄解釋了一句。
“我起夜的時候去外面走了一圈,在路上遇到一個人問路,我給他指了路,他就給了我一包大洋。”
林止風隨口糊弄的理由,在神魂力量的影響下,讓姐妹倆堅信不疑。
生出反抗心的她們,拉緊彼此的手打了一通氣,堅定了離家的心。
迅速收拾好三個小包裹,三人從後門離開了苗家大院,繞著鄉間小路一直走,走到中午才抵達鎮上。
林止風領她們去飯館搓了一頓,好菜好肉吃了個飽,不急不慌地來到車行,租了一輛馬車進孝城。
“盼兒,咱悄悄走了,是不是有點不好啊。”苗招兒坐在晃悠的馬車上,既興奮又發愁。
苗念兒跟她感覺差不多,都覺得離開那個家才能喘口氣,可是這麽大膽的行為,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有什麽不好,一會兒先去治安隊找老苗。”林止風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至於苗良宗的反應,完全不在她的考慮范圍內。
苗招兒知道沒有反悔的余地,她們只能繼續往前走,她對未來有一絲迷茫,但並不後悔。
從家裡要她嫁給張痞子那一刻,她就已經恨透了那個家。
苗念兒腦子有些亂,可她相信大姐和三妹,而且寧願跟她們死在一堆,也不想獨自在苗家當行屍走肉。
“快到了。”林止風掀開簾一看,黃澄澄的太陽落在山頂上,給世界灑下一層金光。“我看到城門了。”
三姐妹裡只有苗招兒進過城,那還是過年前丁慧娘去置辦年貨,一個人忙活不過來,就把她帶去幫忙。
聽到林止風的話,苗念兒趕緊把頭探出去看,鑲嵌著金邊的孝城城門,高大巍峨,震撼人心。
馬車一路飛馳進了城,來到治安大隊不遠處停下,林止風給了車夫酬勞,帶著姐妹倆直奔大隊門口。
“站住!往哪兒闖呢?”守門的黑製服中年把她們攔住,滿臉都是不屑。
“勞你去找你們隊長,就說他家三個女兒找他有事。”林止風拿出身份證明,遞給中年查看。
“哎喲,是三位小姐啊!”中年諂媚地鞠了一躬,態度好得像是見了親爸爸。“小的這就去稟告!”
不到一會兒,中年喘著氣從裡面跑出來,一邊擦著汗水一邊稟告。
“三位小姐,隊長今天沒來點卯,說是家裡有事耽擱一天。”
林止風一拍頭,想起他今天應該陪蘇夢玩,現在說不定正在商場購物呢。
“走,我們去他家等。大姐你記得路吧?”
“嗯,記得。”
林止風拉著她們轉身離開,腦子裡閃過一個計劃。